不過轉念一想,如若師父未嚐遇到自己,那更是死而有憾。


    到皇宮後,日子依舊流水一般浩浩蕩蕩往前,春璃更謹小慎微。


    他們迴去的第二日,舒洱沄在酒宴上提出不日要迴京的事,嘉定皇帝一聽倒百般的挽留,然人家去意義絕,“日後有時間還來中京,如今這一趟,倒是看了千山萬水鍾靈毓秀,中京可比我南瞻國物阜民豐不少,該學的都在這裏了,外臣也要迴去因材施教啊。”


    舒洱沄指了指腦袋,笑眯眯的睃視了一下嘉定皇帝,皇上已笑逐顏開,他衝著應後笑了笑,應後起身,“太子這一路迴去,關山迢遞,所謂西出陽關無故人,本宮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如今可不論山高水長,總要記住你我兩國乃敦親睦鄰。”


    “是,皇後娘娘。”舒洱沄點點頭,握著酒杯一飲而盡,應後看舒洱沄舉杯,慢吞吞道:“太子這一次來也果真倉促,本宮還準備為太子選一良緣呢。”


    “聯姻一事,舍妹那邊不是已萬事大吉,如今隻希他們珠聯璧合,喜得貴子吧。”不就是說冠冕堂皇的話,舒洱沄張口就來。


    應後老老實實碰了一個軟釘子,此刻有點鬱悶,看向了皇上,嘉定皇帝已示意她緘默,應後溫軟一笑,不再說一個字兒。


    聽舒洱沄要迴去,春璃有點依依不舍,她想找單獨的時間和舒洱沄道別。


    餞別宴會結束了,約定在三天後離開,當天晚上春璃見了舒洱沄,兩人這一次會麵,不知道何年何月還能如此輕快的聊一聊。


    他們並沒有在皇宮,而是在外麵,九嶷大道兩邊的茱萸開的鋪天蓋地,紅色芙蓉燦爛極了,猶如一團一團燃燒在枝頭的美麗雲霞。


    兩人一前一後走,周邊的人很多,但春璃依舊能聽到他的腳步聲,有點形單影隻,有點落落穆穆。周邊人來人往,他們走在人群的一邊兒,那是一種朋友和朋友之間才有的安靜與舒適感。


    “還是不決定和我到南瞻國去?”這已是第五次他這麽問她了,春璃微冴,但依舊嚴詞拒絕。


    “或者在之前我會同意和殿下您到南瞻國去,但如今春璃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焉能和您到遠方去?”


    “你究竟在做什麽?”舒洱沄道:“調查案子,還是幫他登龍?”這個“他”字兒意有所指,春璃並非遲鈍之人,頓時明白了舒洱沄的意思。


    她遲疑了,將舌頭上跳動的那句話吞了迴去。


    “那很危險,但你到南瞻國去就不同了,我可以要你做太子妃,虛位以待。”自從舒洱沄到東勝國後,就逐漸表示出了對春璃熱烈的愛,但其實她也怕,怕這種愛不過是一種保鮮期很短的乍見之歡。


    她對舒洱沄是什麽感覺?現如今她還不算了解他,讓她去做夜奔李靖的事,春璃還不能。


    “我知道了。”春璃頷首,但卻不說這個話題了,她開始和舒洱沄聊南瞻國的風土人情,春璃已十來個年頭沒有到南瞻國去過了,南瞻國自日新月異,究發展成什麽模樣了,那種別開生麵的陌生感一定猶如打開了自己完全看不懂的一本書一般。


    兩人聊了會兒,到前一個路口話別。


    他希望這條路會很長,長到並沒有盡頭,而春璃呢,希望這條路早點結束,既已決定丟開這一流沙,就要讓他明白她一點藕斷絲連之心都沒有。


    “送君千裏,終有一別,就到這裏吧。”春璃站在街道口,這裏新人稀稀拉拉,舒洱沄的右手握著拳,就那樣淵渟嶽峙站在春璃的對麵,不得不說他的確百裏挑一的美男子,那一份美少見而獨特,讓人過目不忘。


    他的眼深邃,猶如波光瀲灩的河流,帶著一種讓每一個女孩都夢寐以求的光彩,但這眼神卻不能蠱惑春璃,不能征服春璃。


    “就到這裏嗎?”他的視線眄視到了遠處,似乎還想和春璃再走下去。


    “就到這裏吧。”春璃淡淡一笑,舒洱沄的手忽然伸出輕盈的落在了春璃的後腦勺上,他這是要偷吻一下春璃了,春璃閃電一般後退,笑依舊凝固在臉上,但卻微微搖了搖頭。


    她跑離了他的視線,在這一刻,他的心劇烈的疼,那莫名的痛楚真不可形容。在季春璃徹底消失後,他的唿吸也窒悶了,他踉蹌了一下,從來不知一個人的心疼痛起來如此要命。


    喜歡?


    愛?


    已如此不可開交了嗎?他從未體驗過這樣劇烈的痛楚之感,他真想衝過去帶走春璃,但她是那樣一個自持、冷靜、堅毅而超然的女子。他提出放自己的人在春璃身邊保護她的建議,但卻遭到了嚴重的拒絕。


    她難道對他一點點感覺都沒有嗎?多少次,他就這樣眼巴巴的看著她走遠,卻不能去挽留。


    春璃迴到自己府上後,卻看到蕭祁煜,這是她沒有想到的。要知道大多數時候都是她在單線聯絡他,他鮮少神出鬼沒在她這裏,春璃看了看蕭祁煜,忽然之間安心了不少,好像她內心的創傷在見到他的這麽一瞬,一切都療愈好了。


    “世子。”春璃如常行禮。


    蕭祁煜的眼神濃墨一般的黑,幽幽的黑瞳讓人猜想不出他此刻是什麽情緒,春璃不知進退,就那樣呆愣在原地,蕭祁煜緩慢起身,靠近了春璃。


    不知道怎麽搞的,季春璃竟產生了一種奇異的恐懼感,猶如他的靠近是高等動物對低等動物的包圍,下一刻,他鋒利的牙齒似乎就要嵌入她薄弱的喉管了,但春璃心知肚明,這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斷,自己在胡思亂想。


    她依舊還站在原地,他已撫摸了一下她的後腦勺,那動作和剛剛舒洱沄的動作如出一轍,春璃頓時明白了,她被跟蹤了,然而她自己不清楚。


    伴隨著那溫柔的撫觸,一種遙遠的恐懼感喚醒了,春璃吞咽了一口唾涎,“我錯了。”盡管這一刻連春璃自己都沒有弄清楚自己究竟“錯”在了哪裏。


    “你錯了?”蕭祁煜深吸一口氣,嗤笑一聲,那笑好像頃刻之間變成了三秋的雨水,就那樣從天而降,將春璃澆了個透心涼,那笑又好像一根鋒利的遊絲纏繞在了春璃的心髒上,讓春璃痛苦,悚然,“本王還準備安排你和他到南瞻國去呢,看你們如此情投意合,沒準兒將來等你再迴來的時候我就要人頭落地了。”


    “世子,您怎麽能這樣想?”春璃盡管恐懼,但還是為自己申辯,她想不明白蕭祁煜為什麽會這樣想,如若他果真跟蹤了她,那麽他一定也聽到了自己對他嚴厲的拒絕。


    如若他沒有跟蹤她,他怎麽會拿出這麽怪異的動作和姿態來和自己說話,聽春璃如此說蕭祁煜似乎很滿意。


    “還有呢?”蕭祁煜鼓勵春璃繼續說。


    春璃再接再厲,“我季春璃心裏隻有一個人,和誰也不去。”


    “那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了?”他陰鷙的開口,他們認識已一年多了,春璃將蕭祁煜看作了自己的參天大樹,她靠近他,被吸引,被征服。


    甚至於想要成為他的另一半,但他呢,似乎在心目中隻將春璃看錯了一個可有可無的殺人工具。


    難道王爺果真冰寒雪冷不可一世嗎?她盯著他看,竟有一枚碩大的淚水從眼眶裏滑落了出來,看春璃淒楚的模樣,蕭祁煜似乎明白了她的內心。


    “現如今時候和契機都不對,春璃還需要等等。”蕭祁煜唯恐自己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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