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來,因了舅舅的這一層關係,讓季春璃對她生出了無限的情愫,這女孩和季春璃性格也比較相似,她是那種膽大心思的人,這一點和姐姐季春熙完全不同。


    兩人聊了會兒,在前麵路口春璃看到了蕭祁煜,蕭祁煜站在闌珊的夜色裏,挺拔好像一棵樹,春璃和遲美靠近,遲美已喜笑顏開。


    “煜哥哥,你在這裏做什麽呢?”春璃看遲美這自來熟的模樣已心知肚明,遲美也是蕭祁煜安排到皇宮來的。


    不少人都以為蕭祁煜是那個一輩子都沒有可能反敗為勝的棄子,但她們哪裏知道蕭祁煜的厲害,他在遵養時晦,以便於一飛衝天。隻有季春璃眼光不錯,她選擇了正確的位置!


    “煜哥哥,這宮裏好大啊,轉悠的遲美眼花繚亂,目不暇給呢。”遲美誇張道,蕭祁煜端莊的站在遲美麵前,嘴角浮泛出一抹淡淡的笑,那笑是理解的。


    “以後日日在這裏就熟悉了,但宮裏頭有的地方是不能去的,有的人是不能結交的,我且不說什麽,讓春璃以後多帶一帶你。”蕭祁煜丟給春璃一個眼神。


    春璃連連點頭。


    幾個人聊了會兒,順道兒朝西宮去了,到西宮門口,春璃看到廊橋的另一邊站著兩個人,一個握著月紅的燈籠,一個站在另一個身旁。


    那站在廊橋對麵的女子猶如望夫石一般,她旁邊的是一個宮女,兩人都望眼欲穿的盯著對麵。


    春璃才一看就知那是舒爾雅,唯恐不小心給遲美樹敵了,道:“那對麵是世子妃,你今日也見過了,以後要繞著點兒,這女孩最喜興風作浪,知道了嗎?”


    遲美聞聲,點點頭語聲惋惜,“真好生遺憾,煜哥哥這麽完美的人要和這樣一個母老虎在一起,真水深火熱。”


    “帝京,總有那麽多身不由己的事情要去做,你將來都會知道。”


    我行我素?蕩檢逾閑?不,不!這裏是中京,這是皇宮!在這裏就有戒律需要遵循,一旦行差踏錯,最終萬劫不複,春璃示意遲美不要亂說話,兩人手攜手到太醫院去了,在這太醫院內也清一色都是男人,大家看忽然來了個女孩,且這女孩還在皇上麵前大放異彩,眾人都將遲美給孤立了。


    第二日遲美氣鼓鼓的來找春璃,春璃剛剛給應後請了平安,此刻人都沒有退出來呢,遲美已氣鼓鼓的進入了鳳坤宮。


    “娘娘午休呢,我那姑奶奶,你不要風風火火的,吵嚷到了娘娘怪責下來不是玩兒的。”遲美搶步進入屋子,才不管帝京裏的規矩呢,提提塔塔的腳步聲傳堂入室。


    春璃急忙起身,哪裏知道應後已聽到了,她懷孕後似乎整個人都少了戾氣,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盡的溫柔,“讓她進來,這小丫頭可可憐見,孤苦伶仃一人到中京來,和本宮一樣啊。”


    一樣?這能一樣!?


    看娘娘不阻撓,那太監急忙跪在地上請罪,應後大而化之一笑,“她是外麵來的,你讓她立規矩做什麽?送了點心過來,本宮也想找她說說話。”


    太監送了點心進來,遲美一邊吃一邊道:“臣下是來告狀的,皇後娘娘,臣下到太醫院去他們這群糟老頭子排擠臣下,他們都感覺我比他們厲害,不兼容我,還使壞。”


    “你記住他們的名字。”皇後嫣然一笑,似乎要為她仗義執言了,遲美點點頭,追問道:“然後娘娘就教訓他們嗎?”


    “娘娘怎麽能和這群人一般見識,娘娘之所以讓你記住他們的名字不外乎是讓你為難一下他們,在這宮裏你要知什麽是優勝劣汰的道理。”春璃說完後才知道自己說的多了,怯懦的後腿。


    “聽到了嗎?這叫言傳身教,你家春璃姐姐剛剛給入宮也被人排擠,後來教訓過了他們,他們就退避三舍了,這宮裏本就如此,你找本宮給你出主意,他就會在皇上麵前給你使絆子,伊於胡底呢?”


    “這叫求人不如求己。”應後才是真正的言傳身教呢,她也料到這遲美是蕭祁煜送進來的,因了這一層關係,她很希望可以和遲美保持最友好的關係。


    春璃送遲美出來,路上埋怨道:“以後你沒有什麽事情不要亂走,你要找我就在常寧宮找,還有,任何人給的吃的你都不要隨意吃。”


    “我是醫官,我不下毒就好了,誰會弄我?”顯然天真純樸的遲美不知帝京人心險惡,春璃也不好解釋,更不好發牢騷,食指用力在遲美額頭上點了點,“此刻你還牙尖嘴利,等你吃虧了你總知道我都是為你好。”


    遲美嘻嘻哈哈一笑,走了。


    第二日,太醫院內有人的褲衩不見了,有人的襪子破了洞,有人茶水裏被人下了巴豆,他們去找遲美理論,遲美冷冷道:“今日給你們下巴豆不過提醒你們不要恃強淩弱罷了,明日我就給你們下砒霜和鶴頂紅了,我們拭目以待吧。”


    她在提醒他們好自為之,下砒霜和鶴頂紅,她是的確可以做出來這等事!畢竟別看遲美年紀輕輕,那可真是殺人不眨眼。


    翌日,春璃告假到外麵去了,蕭祁煜讓她去看看姐姐和娘親,兩人在內殿裏聊了許久才放了春璃出來,那舒爾雅看春璃出門,氣咻咻的靠近。


    春璃道:“我們隨便聊了聊,並沒有你想的那樣肮髒。”


    “幹淨還是肮髒你季春璃心頭雪亮。”她還要警告什麽,但春璃已寬容一笑,點點頭去了,將那辱罵丟在了背後。


    她才不怕被人辱罵。


    上馬車後春璃要換衣服,那綠蘿不會伺候,將瓔珞打落了,春璃說了綠蘿兩句,哪裏知道綠蘿不情願了,嚷嚷道:“你以為你是誰,做了幾天的女官就果真成大尾巴狼了,姑奶奶還不伺候了呢。”


    綠蘿說走就走,大步流星離開,看綠蘿下了馬車,春璃也生氣,怎麽這個女孩就如此野性難馴呢?世界上哪裏就有這樣目中無人的丫頭。


    連翹倒是將紫藤馴的服服帖帖的,但綠蘿一點都沒轉變。


    馬車還沒有到狀元府呢夫人就出門迎接了,春璃的馬車靠近了狀元府,打開車簾一看,頓時看到了夫人和姐姐,春璃急忙垂落了車簾,馬車還依舊離開,就是不進去。


    姐姐啊,娘親啊,你們怎麽這麽糊塗?被有心人看到我們相會,這不是禍亂是什麽?春璃在外麵兜轉了許久,夫人和姐姐迴去後,春璃才進入狀元府。


    狀元府的侍衛和侍女不是很多,且都是新人,春璃更不放心他們,交看管家一封信後就離開了,此刻已華燈初上,再過一個時辰帝京就要宵禁了,春璃已許久沒有在外麵玩兒過了,看有雜耍的人在噴火,有人在“胸口碎大石”倒覺得好玩。


    她隨意看了看,打賞了這群苦命人一些銀兩,到朱雀大街角落一家“醉扶歸”酒樓去了。


    桑柘影斜春社散,家家扶得醉人歸。


    醉扶歸不算朱雀大街生意最好的酒樓,甚至於有點慘淡經營的意思,能在店鋪林立的朱雀大吉有一席之地並且維持到今時今日,確乎難上加難,然而春璃需要的就是這麽一個安靜到幾乎可以隨時被眾人忘記的角落。


    “打鹵麵。”尤其在外麵,春璃更注意“財不外漏”,在飲食上更顯簡約,不過麵食配小菜罷了,那掌櫃的立即辦。


    春璃等了片時,麵吃到一小半,夫人和季春熙到了。


    “春、春璃啊!”娘親悲愴的聲音牽動了季春璃的神經,一滴滾圓晶瑩的淚撲簌簌滾落了下來,她急忙將麵碗抬起來遮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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