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入貢院才裏頭視察了一圈,那負責接待兩人的葉大人老早就在等他們了,但左等右等都不見。


    此刻春璃卻看到了那葉大人,那葉大人就猶如個大蝦米一般弓著腰,一派如臨大敵的模樣。


    他的背後站著一個同樣著急的下屬,兩人伸長脖子就猶如大白鵝一般,二人盯著遠處在看,春璃和蕭祁煜早錯過了他們。


    一股風將他們的交談聲吹到了季春璃的耳朵裏,一個道:“王爺和季女官究竟在哪裏呢?左等右等都不見,哎。”


    “早就說出門了,耐煩耐煩,再等一等吧,還能怎麽樣呢?”那另外一個無可奈何的歎口氣。


    季春璃涼聲道:“如若讓他們接待我們,我們能看到什麽?我們能看到的就是他們給我們看到的,但卻不是我們想看到的。”


    “是。”蕭祁煜似乎並沒有在聽季春璃的話,但這一個“是”字兒,卻表示出了蕭祁煜的立場。


    兩人進入貢院,左顧右盼好像好奇寶寶,其實進入貢院的每個人都很好奇,春璃和蕭祁煜各處都看了,兩人感慨萬端,此刻過了一簇庭院,蕭祁煜有點累了,在前麵休息,春璃急忙湊近去伺候。


    “這貢院可真是大啊。”蕭祁煜摸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其實春璃也深有同感,連連點頭,看季春璃在點頭,蕭祁煜又道:“似乎也沒有什麽特別有問題的地方。”


    “至少到目前為止並沒有什麽問題。”季春璃可並沒有完全接受蕭祁煜的話。


    兩人枯坐了會兒,忽然聽到外麵有驚天動地的喊聲,似乎隔著牆壁還能聽到焦急的腳步聲以及興奮的喝彩聲音,蕭祁煜感覺奇怪,丟給季春璃一個眼神。


    春璃早修煉到心若冰清了,此刻饒是外麵有聲勢浩大的鬧騰,她也麵沉如水。實際上自從那一日半夜成萬淩帶著一群人到春璃家抄家以後,各種任何聲音都再也不能驚動春璃了。


    兩人很快出了門,長街上熱熱鬧鬧,人來人往,春璃和人們擦肩而過,大家行色匆匆,仔細一看,人流朝著兩邊會和而後分開,而後再會和。


    人群變成了一股一股的流水,接著季春璃看到了迎麵走來的一群人,當先兩人一左一右竟抬著個財神爺到了,左邊那人是個年輕人,此人孔武有力紅光滿麵,雖已經是八九月的天氣了,但那人穿著一件單衣,看起來身體很好。


    那人的衣裳破舊極了,簡直不忍目睹,但那衣裳雖然補丁囉補丁,但衣裳卻漿洗的一幹二淨,初初一看會給人一種窮酸的體現,但習慣了後竟會感覺生舒適,就好像那鶉衣百結才是給他量身定做的一般。


    而換做了其餘的衣裳,似乎反而不能體現那人風度。這小夥子看起來很年輕,擁有和蕭祁煜一般的濃眉大眼,似乎他的脾氣不怎麽好,劍眉兩邊似乎習慣性的在聳立,怎麽看著買好像兩把刀。


    憑良心說,這人不但長相不差,甚至於還比不少男子看起來好看。


    他臉上的五官都棱角分明,尤其是那雕刻一般的嘴巴,那挺立起來的鼻,看起來都好極了。


    季春璃這一眼將那人看了個一清二楚,但那人的視線卻高傲的看向遠處,季春璃此時此刻並不知道,這個叫“鄭邱意”的男子,在未來的多年裏會成為自己的左膀右臂之一。


    而春璃也不知道,那男子右手邊一個中年人,也將成為自己的得力幹將,並且一陪就是忠心耿耿幾十年。


    春璃眼盯著對麵人,發覺那年輕後生鄭邱意旁邊的男子瘦削極了,麵容清臒,好像多日都沒有好生吃東西了一般,兩人駕著財神爺就朝著貢院來了。


    “啊!真是好玩兒,鄭邱意,你和裴炎這可鬧得很好。”


    “我從三年前就被取消了考試資格,如今我這麽一鬧都是為你們,同儕們你們要理解我啊!貢院的賈秋來大人和葉大人認錢不認人,誰給了錢他們就更換誰的試卷,那都是我們嘔心瀝血的作品啊,就那樣輕而易舉的送給了別人。”


    季春璃和蕭祁煜一點阻撓他們的意思都沒有,兩人已逐漸靠近,春璃也看清楚了那中年人的模樣。


    此人是中年文士,頭頂帶著一枚淡綠色的方巾,整個人大概隻能用一窮二白來形容了,但此人窮的高風亮節有骨氣。


    “裴炎你也來鬧啊,你這又是怎麽一迴事呢?”


    “我是這麽一迴事?鄭邱意的考卷被人換了,那人前年就勝任愉快補缺去了,我們卻還在這裏“寒窗苦讀”呢,我的名次也給狗官修改過了,三年了,今日我一定要鬧一鬧出一出口中的惡氣。”


    春璃之前就聽說過貢院這群人很亂,有那膽大包天的竟會泄漏考題,更有那如眼前事一般的譬如某人高中了,但事到臨頭這人的考卷卻被人修改了姓名,以至於下來的榮耀竟和此人一點兒的關係都沒有。


    這樣的事情其實也屢見不鮮,但不少人吃了虧後選擇忍氣吞聲,鮮少有人竟要來鬧一鬧,按說這鄭邱意和裴炎還沒有被取消考試資格,兩人今年再接再厲就好,誰想得到那兩人竟搬運了個財神爺來鬧騰。


    “是啊,貢院裏的太爺們,你們認錢不認人,這等事情如若年年都發生,還要不要我們活下去了,學子們,大家要將事情搞清楚啊,我們辛辛苦苦寒窗苦讀,不能讓有錢的人頂替了我們啊,我們讀書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出人頭地嗎?”


    那裴炎的號召力倒是很厲害,一會兒後一群人就圍在了他的背後,有人躍躍欲試,有人已抓住了木椅子,“算我一個,算我一個。”


    眾人都鬧騰了起來,賈秋來和葉大人坐不住了,季春璃一看,原來這賈秋來和葉大人就是伸長脖子在貢院門口等他們的人。


    “鬧什麽呢?你們有證據嗎?就在這裏胡攪蠻纏,還有你們,都不像考試了嗎?來人,給我記下來這幾個害群之馬的名字,取了他們今年的考試資格。”這邊這麽一說,背後一群人已走了出來,眼看著衝突就要擴張了。


    此刻蕭祁煜丟給了季春璃一個眼神,接著蕭祁煜已挺身而出站在了兩人和眾人之間。


    “葉大人,賈大人,他們既鬧到了這裏沒準兒果真有冤屈,如今您不幫他們澄清也就算了,怎麽濫用職權說取消他們的考試資格就取消呢?考生多少年寒窗苦讀,豈非因了你這一句話就一切都付諸東流了?”


    蕭祁煜的聲音很大,這句話說完,眾人同仇敵愾都開始嚷嚷起來,“是啊,老爺們,如今是你們在蠻不講理,是你們啊。”


    “大人們,還請大人們切不可如此徒亂人意啊。”


    “說!究竟你們了人家的銀子沒有?你們如若不做賊心虛,你們怕什麽呢?你們?”


    旁觀者都有自己的意見,大家都嚷嚷起來,看到這裏季春璃也跟在了蕭祁煜背後,眾人雖然不知蕭祁煜究竟是什麽人,但他的話和他們是同一個立場。


    他雖然一穿著一件簡單的尋常的衣裳,但那種天潢貴胄的氣息已撲麵而來,帶給人一種直接的震撼。


    所謂打蛇打七寸,擒賊先擒王,那賈秋來瞅了瞅蕭祁煜和季春璃,雖知他們似乎比一般人與眾不同,但整體上也不過將他們看作了略比一般人情況好一點的世家子弟罷了。


    眾人麵麵相覷,那賈秋來道:“他們本就在胡攪蠻纏,看公子爺這模樣也是讀書人應該也分得清楚好歹,人家丁大人已做官去了,你們今日拈酸吃醋說我更換了考卷就更換了?那麽請問諸位,怎麽樣去證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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