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不要糊塗,季春璃!”蕭子焱冷淡的提醒了一聲,言外之意是,季春璃啊季春璃這什麽場合你自己心頭不清楚嗎?如今你說你可以讓猴子繳械投降,若不能豈非貽笑方家嗎?


    “然這位女官試一試。”旁邊舒洱沄邪魅一笑,淡淡然的目光給季春璃一種鼓舞,春璃一點嶄露頭角的意思都沒有,她心頭隻是一個勁的為猴子悲哀,可憐猴子罷了。


    春璃也有自己的辦法,之前在府上爹爹為教春璃針灸,還特特讓哥哥季淩雲抓了一隻猴子呢,春璃和猴子玩兒的不亦樂乎,對猴子的了解比一般人還入木三分。


    此刻看遠處過來個丫鬟,那丫鬟就是從乾坤殿過來日日給鳳坤宮送糕點的,春璃對那丫鬟招招手,那小丫鬟湊近。


    春璃將糕點一股腦兒倒在了托盤上,將熠熠生輝的金盤在陽光下搖晃了一下,那猴子哪裏見過這麽耀目的玩意兒,立即抓耳撓腮。


    “我送你了,好猴兒。”


    春璃踮起腳尖用力一丟,那金盤滾輪一般朝那猴兒去了,猴子伸手一把將金盤握住了,手中的紗巾已輕盈落下,春璃看紗巾上有灰塵,並沒有交給舒爾雅,而是對旁邊的太監道:“快去洗濯一下,讓尚宮局那邊送個差不多一樣的過來,快去。”


    那太監猶豫不決,結果旁邊的舒爾雅卻淡淡一笑:“那猴子用過了自然髒兮兮的,你拿過去洗濯就好,反正三天五天我也不會離開。”


    這麽一說,那太監才屁顛顛的去了,看那太監離開,舒洱沄眯縫眼睛笑了笑。


    “這叫以物易物,不過似乎將物超所值的東西給了猴兒呢,那金盤怎麽迴來呢?”舒洱沄有意刁難,盯著季春璃看了看。


    蕭子焱的眼神已略有責備,似乎季春璃已弄巧成拙,就在蕭子焱準備責罵的時候,季春璃柔聲道:“這可簡單極了,你們看著吧。”


    春璃撿起來剛剛給猴子用來擊自己的香蕉朝著猴子一丟,那猴兒猝不及防,伸手去一接,金盤就飛落了下來,春璃眼疾手快一把將金盤握住了。


    舒洱沄讚許的一笑,其實也不是什麽特別的本領,不過掌握了動物的習性罷了,“你剛剛給說,你可以讓猴子下來?”


    “那猴兒調皮搗蛋,在這鳳坤宮附近活動自然不好,臣下有辦法讓猴兒自己下來。”


    那辦法之前在府上季春璃經常用,可謂屢試不爽,蕭子焱跺跺腳狠狠的咬著牙,唯恐季春璃不小心得罪了舒洱沄。


    倒是旁邊的蕭祁禎,黝黑的墨瞳落在春璃身上,眼神是溫和而鼓勵的,嘴角的笑弧也和季春璃一般。


    “你怎麽做?”


    “殿下拭目以待。”季春璃靠近那棵樹,在樹下輕歌曼舞,她跳的很慢,一邊跳一邊還吹口哨,那猴兒看到這裏竟模仿起來,口哨聲比季春璃還大,胡旋舞轉圈的動作比較多,春璃轉圈完畢,靠近了樹木。


    接著她神經質的將頭在樹木上撞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那猴子哪裏知道季春璃在做什麽,立即模仿。


    春璃這邊是了雷聲大雨點小,看似在撞,實際上表演的成分多,那猴兒哪裏知道,嘭的一下撞昏了過去,直挺挺從高空滾了下來。


    猴子被侍衛擒拿,春璃依舊脫到旁邊的位置,如若這一切是某人運籌帷幄安排出來的,那也沒有什麽了不起,不外乎是小聰明罷了。


    但這一切是倉促之間自然形成的,自然發展的,因此讓舒洱沄對季春璃刮目相看。


    “你是個女官,醫官嗎?”舒洱沄笑靠近季春璃。


    春璃點頭。


    “叫什麽名字?”舒洱沄拖著下巴,玩味的視線落在春璃身上。


    “臣女叫季春璃。”


    “本太子記住了。”舒洱沄念叨了一聲季春璃的名字,走出去兩步卻對跟隨了自己的侍衛打了一個響指,“去告訴季春璃,就說我等會要在皇帝麵前開口要她。”


    春璃看著他們遠處,又看到一個侍衛滿麵喜色朝著自己狂奔過來,當那侍衛宣布了舒洱沄的決定,季春璃頓覺五雷轟頂。


    你不能要走我啊!


    我好不容易在皇宮內隱介藏形,如今你要我去南瞻國,一切豈非付諸東流?


    春璃隻感覺一個頭兩個大,等舒洱沄那一群人遠去後,綠蘿忙道:“大人這如何是好?”


    “不著急,靜觀其變,如今我還在給皇後娘娘保胎呢,說什麽皇上都不會讓我到南瞻國去的。”春璃的迴答不卑不亢。


    鳳坤宮內,嬤嬤眉壽笑眯眯出來了,“春璃姑娘放心好了,有應後在,不要說舒洱沄了,就是南瞻國的皇上來了能怎麽樣呢?”


    季春璃莞爾一笑,提起來紗裙到裏頭去了,應後最近吃東西很規律,且都是按照季春璃的安排來用膳。


    最近她心情也比較好。


    “我之前總以為我的命運是天給的,天奧我怎麽樣,都是冥冥中安排好的。”應後看季春璃進來,竟冷不丁來了這麽一句。


    春璃黯然神傷,十歲前後,她季春璃也是這樣認為的啊,一切都是造化小兒安排好的腳本,什麽悲歡離合都寫在了時間的經緯中,隻需要她去客串,春璃攥著拳頭,犀利的長指甲幾乎嵌入了手掌心內。


    “後來我愛上了一個錯誤的人,我以為女子的命運是握在男人手中的,我情願為了他做一切的事。”應後似乎在自說自話,她眼瞳內有了沉醉的光,但很快的,沉醉之已猶如打碎了的鏡片似的。


    “現如今我才明白了,人的命運主宰在自己手中,自己想要怎麽樣就怎麽樣,春璃。”


    “是,娘娘。”季春璃連忙點頭,趨前一步。


    “你剛剛做的很好,我現在很香問問你,你爹爹是做什麽的?你娘親呢,他們有你這樣好的姑娘為什麽還舍得要你到中京來,這寂寂深宮裏的生活是人過的嗎?”應**著季春璃的手。


    春璃對答如流,將之前蕭祁煜為自己安排的一切身份重申了一遍,那應後聽了,傷感的歎口氣,似乎因季春璃的悲劇而有了惻隱之心。


    但實際上春璃比任何人都清楚,應後不過物傷其類罷了。


    “如若不入宮……如不入宮……”應後低喃,如若自己此刻還在坊間,生活一定一帆風順,爹爹會為自己找個門當戶對的家庭嫁了,讓自己一生一世衣食無憂,那才是他的生活啊。


    但現在呢,雖錦衣玉食讓應後一點都開心不起來,春璃並不敢嗟歎,她畢竟是個微末的女官罷了。


    到下午,應後應邀到水綠南薰殿去,宮宴開始了,為舒洱沄和舒爾雅兄妹接風洗塵,宮宴的菜做的花團錦簇,匠心獨運。


    但那舒洱沄吃的很少,至於舒爾雅,她似乎壓根就沒有吃,頂多喝一口手邊的梨花白。


    季春璃本無權到宮宴去,她在這皇宮裏擁有個不尷不尬的身份,說是女官,實際上沒有官員應該有俸祿,說體麵,也不過比丫頭略勝一籌罷了。


    但應後在宮宴上吃了一隻螃蟹鬧肚子疼,季春璃這才急急忙忙過去看。


    “該不會是攪腸痧?”眉壽一臉焦急的看向季春璃,春璃平靜的診脈,在沒結論之前,她惜字如金。


    眉壽盯著季春璃看,看著看著竟幻出了另外一幅景象,眼前的季春璃變成非了老成持重的季勝平,這兩人的神態與動作幾乎如出一轍,眉壽看著看著頓時不寒而栗。


    她不該胡思亂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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