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淮站在浴桶前,手裏拿著銀針,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囁嚅了半天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雲燁雖然學醫時日不多,但也知曉施針還是光著膀子來比較好,看到司淮那模樣,瞬間明白了。


    他沒讓司淮為難,坐在浴桶之中,把上衣解了去。


    司淮雖然知曉他與太子殿下如今關係匪淺,但在雲燁將衣衫褪去之後,還是難以掩飾的驚到了。


    鎖骨以下,每一處的皮肉都泛著紅,一塊兒連著一塊兒,胸口之處最為明顯,紅的都要發紫了去。


    胸前的茱萸好像都破了皮。


    這……


    司淮一時竟不知說些什麽好。


    “……太子殿下,也太不會憐香惜玉了。”


    雲燁滿是疑惑的看著他,似是根本不明白他為何會有如此反應。


    司淮張了張嘴。


    九王爺不會以為,朱陳之間本就應該如此吧?


    司淮眼底心疼的緊,最後什麽也沒說,反倒是問了句:“泡在這藥水裏,雲公子可覺疼痛?”


    雲燁聽出他說的是何處了,耳尖一紅,悄莫往水下滑了滑:“咳,尚可。”


    “半炷香後我再來給你施針。”


    “好。”


    藥桶中水溫剛好,雲燁在裏麵浸了片刻便忍不住泛起了困,頭一栽便鼻子嘴巴裏都開始進水,把人嗆了個不輕。


    司淮:“……”


    “閑來無事,不如你我二人先聊會兒天兒?”司淮將手中的醫書放下,狀似無意的提道。


    雲燁緩過來勁兒後應道:“甚好。”


    司淮嘖歎一聲,想了想道:“在下看公子對醫書頗有興致,想必也聽說過藥王穀的關門弟子,姬玉軒吧?”


    “略知一二。”雲燁點點頭,之前他查探司淮時,便注意到了姬玉軒。


    此人不僅是臨昭國的九皇子殿下,還一小就被藥王穀的穀主收為了關門弟子。生來便是天潢貴胄之人,卻憑借著精絕的醫術享譽四海,可以說,司淮能有今日之造詣,也要多虧了有姬玉軒在背後推波助瀾。


    雲燁神思一陣飄忽,驀地黯然神傷了起來。


    此人才華斐然,倒是很想與之結識一番。


    隻不過……


    對方怕是會瞧不起現下的他,身子骨羸弱需要依附他人不說,竟還沒有可以養活自己的一技之長。


    姬玉軒應是不願與他這種人相交的。


    提及姬玉軒,司淮眸光都鮮活了起來,他笑道:“那我便給你講講這九王爺如何?”


    雲燁斂下思緒,應道:“好啊。”


    “九王爺是與當今臨昭陛下一母同胞的嫡親兄弟,臨昭先皇在世時,格外寵愛這個幼子,不求他踏入朝堂為國分憂,隻希望他能長樂一世遠離紛擾。”


    “但是九王爺卻是個聰慧過人的,臨昭先皇縱他嬌奢,嫡親兄長寵他無度,從小在蜜罐中長大卻也沒長歪了去。他自知收斂鋒芒,早早便嚷著自己的父皇要出宮行樂,這才有機會遇上藥王穀穀主,進而做了藥王的關門弟子。”


    “說來藥王穀收徒,倒還有著一番趣事所在。”


    “九王爺出宮之時不過才五六歲,說是出宮行樂,當真就什麽正事兒都不幹的遊玩去了,碰上藥王之後,還被訛了一盞茶。九王爺當時就斷定這藥王不是什麽好人,以至後來藥王看中他資質想要收徒都沒能成,到了最後,還是藥王親自登了臨昭國的金鑾殿,好說歹說的才把人給求來。”


    說到此,司淮眼中的欽佩之情更甚,恨不得馬上就把雲燁淹死了去。


    雲燁麵帶驚悚的往浴桶另一邊靠了靠。


    我知道你激動,但你先別激動。


    “司公子先冷靜,傳言大多會有誇大,藥王是何許人也,怎會為了一個娃娃低三下四?”


    可不是他潑冷水,而是現實多是如此,貶低小人,讚美英雄。你看曆代以來的開國皇帝,出生不都被傳的神乎其神的?


    此言說罷司淮立馬反駁:“怎麽不會!”


    嘴上說著,手上也沒閑著,兩隻手直接拍在了浴桶邊沿上。雲燁覺得這浴桶都被他推動了三分,裏麵的藥水都波浪起伏的。


    “這等具體的細節傳言怎麽可能編撰的出來?這些可都是九王爺親口給我講的!”


    雲燁:“……”


    看來這姬玉軒與他想象中的略有出入,拿著五六歲的事情到處講,還挺臭屁的。


    “還不止這些,皇家多無情,可這臨昭皇室卻出淤泥而不染,九王爺與其嫡親兄長的感情向來要好。”


    “嫡親兄長是儲君,九王爺怕那些大臣離析他們兄弟感情,一早便進藥王穀避世去了。可到了後來臨昭國庶皇子爭儲,陷害皇太子殿下弑君弑父,將人扣在了金鑾殿之上,眼看就要人頭落地,九王爺卻從藥王穀出關了!”


    “他從長公主府帶來了三千精兵,在叛賊之中殺了個三進三出,硬生生將叛賊係數絞殺,匡扶正統,扶兄長登基稱帝!”


    雲燁聽此忽覺不對,他眉頭微皺,不禁思索起來。


    從長公主府帶來三千精兵?


    不對,長公主府即便地位再高,也是不能豢養私兵的,這三千人,來曆怕是不簡單啊。


    聽說臨昭一直有一傳言,臨昭自開國以來,皇帝便一直養著一隻精銳,名喚海罰。


    海罰動,四洲清,肝髓流野,赤地千裏!


    百年前的臨昭曾動用過海罰,所到之處,屍橫遍野,金烏盤桓。以致後來誰人聽說了此二字,便嚇得聞風喪膽,魂不附體。


    也就是從那以後,再也沒了任何關於海罰的消息,漸漸的這些也都成了流言,現在去糾都難以查證真假。


    雲燁手臂搭在浴桶之上,左手三指無意識的敲打著桶沿。


    這姬玉軒所帶的三千精銳,不會是海罰吧?


    “司公子口中的九王爺,當真是厲害,隻是不知當時庶皇子圍城用了多少兵力?”


    司淮想了想,給不出一個確切的數目來。


    “據說是有萬餘人,臨昭說書先生那裏說的最多的版本,是兩萬鎮北軍,還有一些庶皇子散養的府兵。”


    兩萬!


    嗬。


    雲燁忽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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