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反側睡不著,著人尋了趙儼來帳,見趙儼進帳,連打了四五個哈欠,不覺有些發笑,開口道:“懷民..伯然亦未寢?”


    趙儼一愣,尚未開口,劉賢便來了上一章末尾的這麽一句話。


    劉賢想了很久,單獨拎荊州方麵來說,如果按照後續的發展,荊州方麵要讓出盧氏、陸渾、新城加上梁縣一共四縣。那麽劉度給個宜城侯,加上劉賢的加官給事中,其實還是挺恰當的。


    但是迴過頭來看,白波的人都假節假節鉞了,那要是多給劉賢一個征南將軍其實也能接受。畢竟宜城侯說難聽點就是白給,給事中的加官更多還是顯示恩寵,而不是因功。


    不過也想的明白,老子在南麵牧州,兒子卻得個征南,不太像。


    沒給征南能夠理解,朝廷又為何一方麵讓南陽人馬退出司隸,又一方麵不給劉賢作安排呢。


    直接外派劉賢入梁縣豈不美哉,又何苦要調流亡的李利鎮梁縣呢?


    不必說,劉賢是想要梁縣的。因為梁縣貫通南陽司隸,東麵的盧氏縣被胡才在宜陽擋住,陸渾新城兩縣又要拱手讓給楊奉,搞了半天,連個梁縣都要讓給李利,這未免也太欺負人了。


    所以劉賢開始對董卓李傕乃至於之後的曹丞相,都有了一些同理心了。


    特麽的不是老子不忠,實在是皇帝老兒不義在先。


    且不說劉賢穿越過來的人,哪有那麽多忠君愛國的思想,就算是深受皇恩的老保皇黨,被這麽欺負,不敢直接開罵也要說上一句“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了。


    與其在司隸給便宜老弟猛拋媚眼,真還不如早早迴荊州做好打算。


    至少也要先把李利搞定再說啊,不然李利卡在梁縣,以後荊州豈不是被動的要命。


    而且荊州那邊也有那麽多破事,益州的事情不表,光是荊州學院和醫學院出了好幾檔子事兒了。


    之前劉巴在,還壓製住了,如今蒯良主事,也不知是默許還是手段柔和,搞得亂七八糟的。


    而且王雁也生了兒子,得名劉良,兩個新婚妻子也在江陵府中,等著他禦駕親征呢!


    其實自打楊彪在朝堂上宣布了各軍駐防之後,劉賢就分別向楊彪、董承乃至於天子多加上疏,想要偕人馬退迴荊州。


    楊彪掌四方兵士嘛,董承是軍方高層嘛,天子就別說了。


    但楊彪和董承都是含含糊糊,天子倒是開過口,說如今洛陽百廢待興,丞需皇兄這樣的棟梁來做事,讓他不要急躁之類的。


    “難。”趙儼答曰。


    “何難?”劉賢有些不明白,這有何難,反正不用他,那為什麽不放他迴地方呢。


    “朝廷留質,古來有之。”趙儼見劉賢沒有想到關鍵,出言提醒道。


    “啊?”劉賢大驚,怎麽把這茬給忘了!


    地方大員送質入朝,古來有之,最早可以追溯到春秋時期,秦朝乃至兩漢都繼承下來,前文表了劉焉的兒子劉誕劉範乃至於劉虞的兒子劉和等人都先後在朝廷任職,其實也算是偏遠地區的重臣留質的意思。


    劉度就一個兒子,加上是朝廷式微之後崛起的,所以劉賢從來就沒想過留質這個事情!


    今天被趙儼一說,猶如晴天霹靂,震的劉賢尋思了半天都沒開口!


    不是哥們,那咋辦啊!劉賢眼巴巴的望著趙儼。


    “蕩寇難道不知?”


    “賢大意了。”劉賢很自然的接了一句“沒有閃!”


    見劉賢說的怪異,趙儼自顧自說道:“依照如今形勢,蕩寇很難走脫洛陽。”


    “劉荊州幾番上疏,雖交益各有明麵上的州牧治地,然諸公皆知,交益乃劉荊州之家州。以往朝廷力薄,無力驅劉荊州置質,今蕩寇自來,朝廷必然會留住蕩寇的。”


    的確,趙儼說的很對,也不怪趙儼沒有說在前麵,戰機稍縱即逝,誰也沒想到朝廷這麽輕易就入了洛陽,李傕等人這麽簡單就沒有追擊。


    到了洛陽,劉賢自己不急,趙儼以為劉賢成竹在胸,也沒有提起這個事,想著劉賢可能要謀劃朝廷一二。


    劉賢的確是想著謀劃朝廷一二,但是他沒有想到以他今時今日的政治和軍事資本,根本無力左右朝廷。甚至連入個中樞都費勁,遑論倡導獻帝移京南陽了。


    “給我父親寫信,讓我父親要人呢?”劉賢急切問道,特麽的,這還是個大事兒了還!


    “以蕩寇州內威望,劉荊州就算強施手段,亦難矣。”話一說通,趙儼也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


    不難想到,接下來朝廷肯定會詔令荊州入關中討賊,想象中的挾天子令諸侯,變成了天子挾劉賢以令荊州了!


    “不然,強行跑呢?”劉賢問道。


    “蕩寇今日方才送走了楊奉將軍。”趙儼開口。


    是啊,劉賢今天才送走了楊奉,他要是強行跑,那就跟關羽一樣了,要過三縣斬徐晃了。


    而且劉賢之前做的忠於朝廷的表麵功夫,也相當於完全白做了,朝廷之後更加決計不會已經移京了。


    劉賢默然。


    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當初入司隸的時候,隻想著刷好感度,看看能不能把皇帝拐迴南陽,如今這般,反而特麽的自己給陷進去了。


    “托病呢?”劉賢有些病急亂投醫。朱棣不是托過病麽?司馬懿不是托過病麽?自己能不能托病呢?


    “蕩寇前些時日還與天子圍獵來著。”趙儼無奈開口道。


    前些時候,天子大朝,朝後小範圍又搞了個冬祭,冬祭之後西郊圍獵了一番。當時劉賢跟著虎賁,沒射到東西,王昌還給了他一頭鹿和兩隻兔子冒功,天子還賞賜了他。


    轉眼你就托病,你啥病?腳氣還是痔瘡?


    “切勿自亂,如今天子性情純良,又兼禦下少人,也有可能是想留蕩寇施以拳腳。未必就一定會強行滯留蕩寇以脅荊州,咱們還是待時而動吧。”趙儼頂著劉賢希冀的目光,提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不能把別人當白癡,也不要把別人當白癡。的確,漢末有很多人看不透時局,或是拿著天大優勢開局而早早敗亡(韓馥劉岱:不是我!),或是早早展露野心被圍獵瓜分(董卓袁術:別亂說!),或是巨大優勢昏頭白給(公孫瓚袁紹:我沒有!)。


    他們的確做了一些白癡事,但如果你真把他們當白癡,那隻能說佛印說得對!


    穿越這麽多年,劉賢似乎還沒有真切掌握這漢末運行的規律。僅僅想坐在房間裏就把大事給搞定,饒是諸葛,隆中之對也算不準關羽會丟荊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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