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賢在巫縣又召見了沈彌,讓他不要有什麽心裏壓力,未來會在巫縣港造一支船隊,雖然出身不好,劉賢手上的人世家雖然不少,但是寒門也不少,未來有機會也搏個樓船校尉乃至於更高的職務光耀門楣。


    沈彌自然是應承下來,不過兩方都知道船隊的事兒沒這麽快,畢竟巴西和梓潼還橫在益中呢,所以算是都應和下來。


    休整一夜,在王威的注視下,劉賢的船隊繼續向江陵趕,沿著來時的路,不過去年是步行,現在也鳥槍換炮了,整上船了。


    永安到南郡江陵小四百公裏,行船行了有十餘天,劉賢給幾個將領謀士開會就開了有七八天。灌輸了七八天的理論知識,讓他們以後有事,盡量跟自己兜個底。


    你說按皇叔那一套來吧,劉賢心裏不膈應是不可能的,真要按照曹丞相那一套來吧,劉賢也做不出。哎,沒辦法,也是第一次當主公嘛,又不是打遊戲,郭嘉100智力拿來就用,典韋98武力派出去就嘎嘎殺,人家都是有自己的想法的,禦下這種手段,誰還能天生就會啊?


    提前和劉度打了招唿,八百人分批次秘密迴到江陵,劉賢趕緊找到了父親,詢問情況,而劉巴和蒯良蒯越也得到消息,早早在江陵等候,包括南郡的郡守韓嵩也在。


    眾人見了禮,分主次坐下,劉賢麵色頗有些不善,不過劉度沒開口,他沒法先出聲。劉度也看出了劉賢的意思,率先開口道:“諸位,此去益中為漢室征討不臣,賢兒已將情況與吾說了,吾定將為諸位向朝廷討賞。如今董賊授首,李郭二賊盤踞長安,漢室興衰,還勞諸君與吾勠力同心共扶之啊。”


    座下幾人紛紛出列拱手道:“謝州牧,州牧之心,可昭日月,吾等但憑州牧驅使,為漢室盡忠。”


    劉度又對眾人迴禮,重新坐定,劉度又扯了幾句長安的形勢,整個荊州和交州的情況等等。這就是老官僚,開會啥都不說,先把上麵的情況通報一下,跟後世的開會先讀上級文件一樣,把整個會議的政治高度先拔高一籌,之後在討論東麵屋頂漏雨,北麵門閂殘破之類的屁事。


    你要說讓劉度領人去打袁術,他能跑迴長沙老家。你要說讓劉度保境安民,劉度也能讓零陵一郡陷入幾股零星的匪亂。但是你要是跟劉度講點政治見解,聊聊清風雅事,劉度能和你說一晚上。


    缺點是一大堆,但是劉度這個人不貪權也是的確不貪權的,很多事情他有自己的處世之道。他知道他不擅長打仗,他就不去戰場上瞎指揮,不擅長治理,就把擅長治理的人放在崗位上。很多時候,無疑這樣的人才能當一個核心的人,能讓下屬出彩的人,在零陵,他搞不定北麵,就讓劉甫待在營浦,就此能看出一斑。


    劉度很快就說到了袁術借口劉表身死,意欲攻訐荊州的事兒,而劉賢也總算開口輕聲道:“父親。”


    劉度愣了一下,看向劉賢,見劉賢沒有繼續說話的意思,明白了是想聽蒯良和劉巴的說法,隨即不再言語。


    蒯良劉巴也不是笨人,劉巴率先拱手道:“公子,我與子柔二人本在零陵,的確對劉景升有所怨恨,恨不得生啖其肉,但絕不會以此手段來暗害劉景升,乃至於讓我等荊州陷入被動。非巴推諉,以巴觀之,此事確有蹊蹺。”


    “哦,黃射又是個怎麽迴事?”劉賢看向蒯良道。其實是知道劉巴的,劉巴這種人,寧願在明麵上給自己壓力,也不會做這種笨動作,更何況還有蒯良這個老狐狸呢。而且,蒯良才是這整個環節中最重要的一個點,黃射和劉巴幾乎都不連著,黃祖的門客殺了劉表,蒯良能不知道是怎麽迴事?


    “公子,良與舍弟書信來往上的確多次談及劉表,但舍弟一向謹慎,來往密信上火漆蠟封都是完好,無有泄露可能,以良觀之,可能是舍弟與黃射談論過劉表。黃射在襄陽任職,想要取得我與子初的公文並偽造之,不算難。”


    劉賢沒有開口,蒯良這個解釋,他不滿意,黃射如果是為了報殺父之仇,自己去做就是了,偽造劉巴和蒯良的信件幹嘛?蒯良見劉賢沒有搭腔,眼皮一搭,明白糊弄不過去,繼續開口道:“良與子初多有商議,隻能猜出,黃射大概是得了他人授意,意欲挑動荊揚兩州戰火。劉表身死以後,黃射死於府中,就應該是有人暗下毒手。”


    劉賢聽到這裏,也不禁驚歎蒯良的城府,蒯良兩句話裏麵就帶個子初,無疑就是把自己和劉巴放在同一位置,讓劉賢在潛意識裏認為劉巴不可能這麽做,那麽相應的蒯良也不可能這麽做。三句話就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直言就是有第三方要挑動劉度和袁術兵戈。


    更關鍵的是,他分析的的確非常有道理。在已知劉巴不可能這麽操作的情況下,黃射又死的太蹊蹺,蒯良把一切責任推給黃射,你就算想找黃射對峙也不可能。那麽隻能說黃射才是跳出來自爆的狼人,而蒯良和劉巴隻是被狼人潑髒水的鐵村民!


    “那子柔以為是何人所為呢?”


    “良不敢藏拙。”


    蒯良的意思很明顯,事實上如果黃射是被人買通,也隻有那麽幾股勢力能操作。要麽就是劉焉手下的人想要緩和益北的壓力,圍魏救趙,把戰火引到荊州。要麽就是最近在南陽郡鬧得歡騰的李傕郭汜,想要挑起兩方戰火,從中獲利。最後就是袁術軍有高人,想要戰略性的放棄掉豫北,先吃掉地廣將稀且西麵有戰事的荊州,不惜放棄掉劉表這顆棋子。


    最後的最後,劉巴也提出了一種可能,就是荊襄有人不想讓劉度坐州牧的位子,並且也提出了他的論據。不是因為其他,就是因為劉賢劉巴蔣琬在荊南搞的土地政策。


    荊南是有大片的赤白之地,通過引水成為了可供耕種的糧田,並且在零陵搞得很不錯。但是他們都忽視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土地是私有的,豪強鄉紳門閥世家占據了全國絕大部分的土地,他們也許不去開荒,但是不代表這塊地不是他們的。


    為什麽劉巴在零陵搞得不錯,那是因為周朝在零陵打了一仗,弄死不少豪強鄉紳啥的,所以才沒有太多壓力。蔣琬在武陵也弄得不錯,但是其實蔣琬開的都是荒山,讓蠻人在山野之間的地頭耕種,蔣琬能力再強,也沒法跟人家有地契的鄉紳搶平地。


    為什麽劉賢的土地政策很難在荊襄來開展,因為荊襄的宗族門閥鄉紳豪強的勢力大的驚人,而且也沒經過什麽太大的戰亂。盡管沒有在荊襄開展,但是你防不住人家有憂患意識啊,人家怕你來奪田啊,所以提前想轍把你趕出去也不是沒可能。


    劉賢大概知道一點這其中的矛盾,但是從來沒想過,這裏麵的矛盾很可能已經演化到了這個地步了。這很難評價,因為各個地方的風貌不同,你不能拎著牛癟鍋子去老北京家裏說給人家添個菜,隻是沒想到,自己拎著牛癟鍋子路過老北京的胡同,都能被罵街。


    牛癟鍋子的確別有風味,很好吃很誘人,但是人家覺得和自己的麻醬串味兒了,想把你整走,這也很難不是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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