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離江陵七百公裏,沿著長江走快倒也快的。不過劉賢手上沒什麽大船,劉焉以前也沒怎麽張羅水軍,留給劉賢的也不多,不過還是讓劉賢大開眼界了。


    江州之前在周邊陽關弄了個小港口,不是西出陽關無故人的陽關,是江州位於長江邊上的一個小地方。小港口也不大,又鄰著民用港口,就顯得特別寒酸。


    本來蜀中這邊的大小戰船全部是放在巫縣港的,不過高沛被殺,劉焉的水軍沒啥戰鬥力,充當運輸船把永安的大小官吏家屬帶到江州了。之後被劉雙李顒領了江州,也沒太重視這麽個小港口。


    再後來雙方停戰,江州又還給了嚴顏,嚴顏還想重新訓練水軍,形成對荊州士兵的立體打擊。但是他自己對水師半瓢水,還沒弄出名堂,新一輪戰火又打響,這來來迴迴的,這一支水師人員編製都沒正兒八經的調配過,很多重新劃過來的士卒也僅限於上過船,江麵平緩的時候遛過彎兒。


    劉焉敗走梓潼,部分錢糧走陸路不方便,就調了大部分船。本身江州算是形成從北至南的屏障,根本保不住陽關的小港口,所以連帶著士卒一起都撤進了江州。


    說起戰船,就要說水軍。春秋戰國時期,好多諸侯國都是沿江為界,特別是吳楚越之類的國家,所以多少有一些水軍的苗頭出來,左傳裏麵就記載了楚子為舟師以伐吳,但是僅僅是苗頭,幾乎沒有成型的水上大戰。


    所以漢代以前幾乎不太提水戰,多以騎兵和步兵為主,早期的水軍基本上是以渡河為主要作用的。到了漢朝,劉徹為了平定南方,在會稽打造樓船,在廬江建立樓船軍,遠征前麵說的南中四郡。


    但是無論是衛滿朝鮮、夜郎、滇幾乎都沒有成體係的水師,所以樓船也隻是做登陸的媒介和震懾作用的。到了正史上的赤壁之戰,水師才大放異彩。以總兵力五六萬北拒曹操二三十萬兵力,大家在後期也逐漸開始重視水師建設。


    這也就又體現出郭嘉的戰略精妙之處,秦、漢取南方,都是先取蜀中,然後沿長江順流而下,收取荊襄與江淮,郭嘉先取了益中,在戰略地位上就立於小不敗。


    而劉賢本身就占據了荊南和荊襄,在地理上沒有運兵之虞和太重的後勤壓力,周邊的江淮袁術戰術重心還在北麵,江東諸侯幾乎被孫堅打殘,所以沒有什麽關於水麵上的壓力。


    所以劉賢雖然在南方發跡,卻幾乎沒機會打水戰,大家實力都頗弱,沒能力去燒這個錢,戰船的建設也就暫時擱置。


    等到劉賢要迴江陵,才想起了這個位於江州西麵的小港口。讓文聘去收集整理了一番,才收集起來清冊。樓船鬥艦是一艘都沒有,艨艟倒是有一些,大船也有兩艘,餘下的冒突赤馬走舸也不算少。


    時間緊,文聘簡單修葺了兩艘大船,又征調了部分商船,由劉賢領著八百人和部分軍械先沿江迴江陵,剩下的四千號人則是以步行同時向江陵靠。


    順江而下,速度確實是快,大船為了穩當,還算沒有放開,一日也能走三十四公裏,難怪當年李白說千裏江陵一日還呢,不用奔波,速度還比步行快一倍。


    劉賢這次帶迴來的,多是沙摩柯的嫡係,以蠻兵居多。小軍閥的部隊,其實都有派係,各個將領都有自己的嫡係。文聘的嫡係就是交州人偏多,也就是烏滸人。邢道榮的嫡係打散過好幾次,但是荊南的人還是更多願意跟著邢道榮,沙摩柯的嫡係自然就是五溪蠻了。


    但是創業之初,和自己的部隊總是在一起的,沒有脫離群眾太多。所以對基層軍權掌握力還是強的,加上邢道榮和文聘都是識大體的,不然把自己的嫡係扔在蜀中,很多帶兵將領是不願意的。


    四月份的天氣,還是偏冷,劉賢在船頭拽出前世那個傲然孑立的死樣子,還搞了個土煙卷,隨著船身晃晃悠悠吞雲吐霧。身後有個小校將曹操送給劉賢的大氅披在劉賢身上,劉賢點了點頭道:“仲邈,現在到哪裏?”


    “再有兩日,應該到永安了。”


    “確實是快,迴到枝江,準你休沐一個月,跟家裏人好好聚聚。”


    “將軍,不休沐了。”


    “哦?為啥?”


    小校搖搖頭,沒有迴答。劉賢見此,也沒有過多言語,手一推,把土煙往小校那邊讓了讓道:“來一根?”


    小校也不怯場,接了劉賢手裏的物什學著樣子猛吸了一口,旋即猛然咳嗽了起來。典韋立在一旁,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為其順了順氣,小校漲紅著臉,仍是堅持又吸了一口,隨之而來的是更厲害的咳嗽,引得劉賢幾人開朗大笑。


    王威領著本部在永安駐防,永安是入蜀的隘口,易守難攻。王威在職謀政,利用有限的資源更多的投入在了軍事設施的建設。因為提前打了招唿,王威就在巫縣港等劉賢,見到劉賢,一陣寒暄,更多的是匯報一些永安的政務和軍務。


    坐了幾日船,巴山楚水風景再好,也讓劉賢看得膩歪,就在巫縣與王威一同用了晚宴。宴席種種,不再細表,王威又提了張任的處置,劉賢一陣錯愕,之前不是讓人把張任給送迴去了麽。


    按住性子,劉賢開口道:“王將軍,我此前不是讓你遣人將張任送迴梓潼麽?怎麽?此人可有降意?”


    “全無半點降意,也不知為何,也算是苦勸多日了,不過吃喝等舉止與常人無疑,情緒也還算好。”王威猶豫片刻,繼續道:“威並無收到要放迴張任的消息。”


    “啊?怎會如此。?傳令兵何在?“劉賢開口道。


    “是嘉攔住了主公的傳令兵。”郭嘉在一旁說道。


    “額?奉孝何意?留之何用?張任是劉焉的擁躉,留著也沒啥用啊。”劉賢奇怪道。


    “不可,要放張任,老邢我第一個不答應。”邢道榮當即就站了起來,不過礙於劉賢領導的身份,沒說什麽狠話。“當初張任吳蘭殺了霍小子的兄長,此仇不可不報。”


    劉賢有些不快,這個大喇叭,打仗嘛,不就這樣麽。關羽和黃忠打過仗,張飛和馬超打過架,後來不都位列五虎麽。本來也不至於讓他不快,但是邢道榮開口就扯到身邊人,顯得大義凜然,反而給他推到道德低地去了,更何況郭嘉還私自截了自己的傳令兵,更讓他不舒服。


    “邢將軍,主公有他自己的安排,峻萬不能因家中私事貽誤軍事,謝過邢將軍了。”小校趕緊出麵,給了劉賢一個台階。


    不錯,此人正是霍峻。之前他哥霍戈在枝江招攬了百餘宗族,一同投軍,邢道榮看霍戈頗有號召力,便把霍戈啟用為偏將,在龍塘溝前為邢道榮擋住吳蘭追兵。邢道榮的嫡係被打的差不多了,感念霍戈為自己赴死,想辦法把霍峻給送到典韋的親衛隊伍裏去了,心想親衛比較安全。


    沒想到霍峻又替劉賢以身擋箭,立了護主的奇功,不過年紀到底還小,才十四五歲,所以暫時沒有封什麽職務,不過劉賢對他的喜愛簡直已經溢於言表了。再加上霍峻為人沉穩,連帶著典韋文聘都十分喜愛,可以說劉賢全軍內身份最高了。


    眼見著氛圍不對,霍峻作為當事人也這麽說,王威隻好硬著頭皮開口道:“劉將軍,此人冥頑至此,送迴梓潼肯定也要與我等為敵,不若先拘押於永安,日後若是有所用,再做計較。”


    劉賢見王威講話還算中肯,提的意見也比較中立,劉賢正欲開口順著王威說,這邊郭嘉已經開口了:“主公恕罪,前番處理江州事物,未曾及時報與主公。張任此人,再留個一段時間,等劉焉老賊歸西,在送迴便是。”


    “不錯,張任此人,在劉焉軍中威望頗深,將此人放迴,無疑於與我等自豎強敵。”辛毗也開口道。


    “既然如此,何不幹脆將張任直接殺了,為何又要放迴。”邢道榮有點繞,其實別說他了,大家都有點糊塗,不過不好意思說,他先開了口罷了。


    “蜀中諸將,以我觀之,唯嚴顏與張任二人還尚有些能耐。法正甘寧二人雖然有些門道,但是根基畢竟尚淺。此時嚴顏已降,法正甘寧等蜀中新起之輩肯定會大肆奪權,若是此時讓張任迴梓潼,怕是肯定能力壓法正甘寧。”郭嘉難得捧起酒杯,就狂喝一通,已經顯現出了醉態,但是還是不忍放下酒杯。


    頓了一頓繼續道:“不若待劉焉身死,在遣迴張任,讓張任與法正甘寧爭權。益北六郡,陰平汶山取之無益,武都漢中取之不如留之。到時候我等在拉攏其中一方,則巴西梓潼不攻自降也。”


    敏銳的劉賢和文聘很快就抓住了其中的關竅,不禁也暗道妙計。而邢道榮和王威則聽得雲裏霧裏,仿佛抓到了一些細節,但是因為對益州形式的不了解或者說了解不深而無法拓展。而沙摩柯和典韋則在拚酒,更本就沒聽進去。


    “罷了,此事就依奉孝。不過私截軍情,乃是大忌,奉孝不可孟浪如此。”劉賢感覺自己有些太隨和了,前麵邢道榮往親衛隊裏麵塞人,後麵郭嘉私截傳令,這個說輕一點其實一點都不影響,大家都沒有什麽壞心思,但是單獨拿出來講,都是潑天的大事。


    這麽想想,要不怎麽說劉備仁義什麽的呢,這事兒換個名頭,關羽往親衛隊裏塞人,諸葛亮截了劉備的傳令,都是那麽合情合理。換做曹操,早就按照族譜點名砍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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