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逢此變故,皆默立兩側,不敢言語,邢道榮也是仗著相熟,輕聲試探道:“賢公子,你這是...”


    不待邢道榮說完,劉賢大聲說道:“不必多言,去把劉功曹請來。”無有多時,一個中年文官急急忙忙的趕過來,此人名叫劉耽,是郡守府的功曹使,也是劉度的一位族親,在郡中主管郡府官員賞罰任免。


    劉功曹一進帳中,不明所以,劉賢又將前因後果詳細說了一遍,詢問劉耽該如何處置,劉耽沉默片刻:“諸位將軍所犯之罪為失闌與群飲酒,也就是在崗失職與無故三人以上飲酒,按照景帝所製的《垂令》 ,群飲酒事小,隻是失闌者...”他頓了一頓,望向劉賢,心想這個賢公子不是才剛好轉麽,怎麽來這麽一出。


    劉賢說道:“失闌罪,可大可小,重者肉刑斬右趾,輕者奪官奪爵,是也不是?”


    劉功曹一頓首答道:“公子熟讀律法,耽佩服。”


    “在座各位,皆是零陵良才,又是武人,讓我斬了諸位右趾,吾是萬萬舍不得的,此事重責在我,我身為一軍監軍,在上無法替主將分憂,在下未能勉勵諸位將士,今日,我就替諸將士受過,來人,將我的右腳趾斬斷。”說罷,就要退履脫襪。眾將士一聽,急忙拉住劉賢。口中高唿不可,尤其是邢道榮,眼睛泛紅,一把按住劉賢。劉賢被左右按住不得動彈,心想這個邢道榮力氣是真的大,特麽手都快被擰斷了!隻好憤而問道:“諸君此為何意,安敢輕蔑律法?”


    劉度心裏也很急,他是來立威的,不是來被人按著的,更不是來被人斬斷腳趾的,他這新軀體,還沒用兩天呢。他有幾分後悔,怎麽曹丞相用這一招邊上有人解圍呢,哦!郭嘉!我一定要收了郭嘉,以後這種事還多著呢,沒有眼睛頭亮的謀士解圍,這可不是個事兒啊!


    又嚐試掙紮了幾次,劉度放棄了,估計是沒人來給我解圍了,虧我還專門把劉耽叫來,哎。他隻好清清嗓子,示意周圍幾人放開,幾人見狀鬆開了劉度,隻有邢道榮還死死的抱著劉度的大腿,嘴裏大喊不可。劉度內心快崩潰了,這個逼真不是誰都能裝的,他拍了拍邢道榮:“道榮,你先鬆手,聽我說”。隻見邢道榮仍是手腳並用緊緊抱著劉度,不肯鬆手。


    邢道榮自己心裏也清楚,不管真假,這一刀是不能落下的,這一刀落下了,且不說劉賢肯定是廢了,自己也玩兒完了。再說他確實也有愧,真要必須有這一刀,他也寧願砍他自己的。


    劉賢幾番掙紮不開,無奈隻好由著邢道榮去。邢道榮的力氣大,倘若他堅持掙開或者不以為意,都十分難受,隻好盡量仰一點身體,減輕不適,以一個非常怪異的姿勢歎道:“諸位將士厚愛,我也不可一意孤行,但律法不可輕視,今割發代趾”。說到這裏,劉度內心不禁一番腹誹,曹丞相割發代首,多好聽啊,我這割發代腳趾,這都什麽事兒啊!


    又令傳閱斷發傳示軍中,以示律法之重,一營軍中,無不悚然,皆懍遵軍令。此間事了,劉賢自掏腰包令邢道榮安排好支付給亭長相應費用,撤去酒具,重迴軍帳中,大小將士重迴座位,皆麵帶凝重,大家不是笨人,是笨人也不會混到這頂帳中,都知道賢公子要立威,接下來肯定還有其他事情。


    重新坐定,劉賢又恢複了微笑,招唿將士們割肉,軍帳中又恢複了熱絡。半酣處,劉賢問道:“諸位將士可知始安三縣。”大小將士一聽,來事兒,紛紛坐直身體做傾聽狀,“我父親讓我今晚遣一軍星夜入營道,明天早上破賊,諸位以為如何?”邢道榮聽罷大驚:“賢公子這?可有劉零陵的虎符或是其他憑證”。劉賢道:“我比之我父親的虎符如何?”眾人皆不言語,劉賢又道:“這一營人馬,是為了討匪除寇而立,是由零陵郡老百姓和官員自己掏錢供養的,如若今天這一營人馬不能討賊,零陵雖大,我卻也想象不到老百姓該何以家為?”言罷,將手中割肉之刀插入案中,直接發出軍令:“諸君且安心,今日之事,我劉賢一並擔了,邢道榮何在?”


    劉度此行,並不是無地放矢,他來之前就做好了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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