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些鬼魂跪著往旁邊挪了挪,給兩隻跪著的鬼魂讓路。其中一個鬼魂跪過來,小聲說:


    「承蒙祖奶奶照顧。但有件事情不得不提。我李朝暮家族虧祖奶奶眷顧,這世也讓你讚許了幾次。但無奈後代不如意!」


    「我李朝暮這世的男丁,也就是你同學李茹的父親,水利局的局長,前幾日剛剛在局裏開會下了決斷,他們與旅遊局決定,夷平我青碧山上的代代祖墳。他們要焚燒、炸山,引小月河的水源,建造一處水庫。」


    薑之瑤:……


    所有的鬼紛紛怨聲載道:「是的,祖奶奶,這樣子的話,您的軀體,還有我等軀體,將安放何處?」


    薑之瑤沉吟道:「第二件事呢?」


    另一個跪著的鬼抬起頭來,模樣酷似肖雪。她瑟瑟顫抖說:「祖奶奶,我肖家大不敬,竟然出了這樣的孽畜,欺辱祖奶奶的前世夫君!」


    薑之瑤道:「哦,說到這個,我也要向你道歉。畢竟啟夏的五個孩子是上輩子的,不是這輩子的,根本不存在什麽經濟實力微弱,法律不應當偏向他的。肖雪一個人懷三個孩子,我實在是欺負她。」


    肖雪的先輩咬著牙說:「我家肖雪罪該萬死!我瞞不過祖奶奶的,我照實說!啟夏的父親去世,與肖雪有關係。且肖雪現在賊心不死,還想繼續欺負啟夏……」


    她長跪道:「請祖奶奶原諒我肖氏。」


    第四十一章


    「都下了早自習了, 薑瑤瑤怎麽又不來上學了?」


    「噓,小聲點,別讓學神聽見!是因為昨天何蓮蓮的帖子吧?」


    「拉~倒~薑瑤瑤本來就不愛上學好吧!」


    啟夏站在一□□頭接耳的同學背後, 茶色眸子汩汩冒著冰涼寒氣, 聽了幾句,他才在後麵道一句:「她不會來上學了。」


    一群圍著的人們才作鳥獸散。


    昨天薑之瑤在dna實驗之後、離開學校之前,就是這麽和他說的。她說, 她不會再來上學了, 那語氣淡漠、隨意,仿佛讀書對她來說, 是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她隻是因為解決某些事,才在教室裏打打醬油。


    雖然薑之瑤本來就愛翹課,但啟夏忽然發現, 自己已經熟悉了後座有她的狀態。


    無論是她切西瓜……


    又或者是拿著毛筆刷刷刷……


    要麽是在別人「你不怕死嗎」的目光中伸手戳自己,隻是為了朝自己借一支筆……


    啟夏發現, 但凡後麵隻要坐著個那樣的人,他心裏實際上是有些愉悅的。


    他迴憶起薑之瑤第一次不由分說坐到自己後麵的那一天, 她幾乎是目不斜視地向這邊走來, 墮馬髻, 配校服, 跟班主任嗆聲起來又美又兇。


    何蓮蓮瞅了一眼啟夏背後的空座位, 意識到些什麽。她心下一動, 抱了一摞書本,款款走了過來。


    她鼓足勇氣般深吸一口氣, 對啟夏試探著問:


    「我可不可以坐這裏?」


    啟夏:?


    何蓮蓮看著疑惑的學神道:「小夏,我昨天發了帖子,你應該都知道了, 薑瑤瑤很噁心。小夏,我理解你的感受,你現在肯定挺難過的……」


    她試探著把自己一摞書放到啟夏後座桌上,慢慢道,「薑瑤瑤就算不來了,我也會陪著你,好不好?」


    女生的丹鳳眼裝滿了赤誠,雙手微微抱拳,充滿期待的表情像一隻無辜的小動物。


    李茹:「……蓮蓮,你……」我的蓮蓮真的好純潔好善良,我要是個男人都要被打動了啊啊。


    啟夏嘴角緩慢攀上一抹嘲諷,眾目睽睽之下,他扭身踹了一腳桌子。高高擺了一摞的書登時散得東倒西歪。


    「滾。」他眼皮不抬地說。「就憑你,也配坐這裏麽?」


    何蓮蓮:……


    教室後門「吱呀」一聲,有人推門進來。


    大家看到一道晨光裹著女孩子而入,逆光裏她頎長的身形走得緩慢。那人今天穿了一身如墨的黑色,高高挽起一個幹淨的馬尾辮,原本用於裝飾在頭上的珍珠發帶纏繞在纖細白淨的手腕上,一舉一動簡練幹淨。


    她懶洋洋地走到原屬於自己的座位麵前,看了眼桌子上東倒西歪的書,又瞟了眼泫然欲泣的何蓮蓮。她忽然笑出了聲。


    薑瑤瑤點了點自己桌子,對何蓮蓮戲謔道:「想坐這兒啊?」


    啟夏聲音低啞,自己都意識不到自己聲音帶一點點顫:「你不是不願意再來了麽?你怎麽又想來了?你……肚子疼好了嗎?」


    薑之瑤微偏頭,半無奈半自嘲道:「肚子好許多了,謝謝你的那什麽芬。我是原本想休學的,但,有些事情尚未解決,不得不來。」


    何蓮蓮也不知道什麽芬和休學是怎麽一迴事,剛才被啟夏一罵,又看到學神對薑瑤瑤的態度和對自己截然不同,立馬惱羞成怒地打斷那二人對話:「薑瑤瑤,你還有臉來! 你勾搭閆校長的事情還沒有解釋清楚!你自己不覺得自己恬不知恥嗎?」


    她那班花兼才女的人設立了太久,一直都佯裝高潔清冷,昨天用真名發了帖子,今天又正麵硬剛,是真正為了啟夏撕破臉了!


    許多同學不由「嘶嘶」地倒抽涼氣,一個個過來準備勸架。


    祖奶奶上下掃了一眼這急得快哭出聲的班花,不接她的話,轉而淡淡問道:「你不覺得……你的臉有點兒涼嗎?」


    何蓮蓮被打岔後心下一詫,薑瑤瑤不說還好,怎麽她說完之後,確實覺得自己臉上冰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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