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這些天忙的很,甚至連平日裏的教書授課都是由分身代勞。


    薛全這家夥除了骨頭硬之外,估計也就說話算數的優點最大。


    在柳相蛻變期間,就已經將一件芥子物寄至陸鳶手之手,如今又到了柳相手中。


    打開之後,柳相大致清點了下。


    各國正統史書,誌怪野史,神仙寶材等等,絲毫不比當初陸鳶丟給自己的那一大摞書山少。


    當然,柳相最想要的山上修行之法,還有一些個煉丹,煉器的書籍材料,各類五行術法也占比不少。


    修行之法對柳相現在用處不大,至多就是了解這個世界的登高之路,或者作為以後佐證猜想的可能性。


    五行術法倒是比較有意思,除了一些個妖族神通或者人族崛起之時的大道饋贈之外,其餘登高路上之修煉,終歸是古術不如今法。各類想法層出不窮,妙用無數。


    當然,這些所謂變化之道,柳相有如意神通,隻要底子足夠,心之所想,皆可成就現實。


    這些術法,不過是為柳相拓寬心像道路罷了。


    正如陸鳶所說,柳相很年輕。


    除了肉身年歲之外,心智年紀並不高,林林總總不過幾十年,要學的要想的還有很多。


    而書籍,就是其中為數不多的捷徑。


    也就現在對於神魂之法不太了解,不然以後遇到幾個不長眼的山上神仙,直接宰了再將其記憶提起,如走馬觀花依次看個遍,再細細揣摩,這樣的心智成長才算快速。


    至於其中所夾雜的十來張《仙子風月圖鑒》,柳相直接一把火燒了。


    可能是受妖性的影響,也可能是他現在的心思全在大道登高上,對於欲望和男女情愛看得很淡漠。


    可能在他心底,女子再怎麽好看又能如何?終究隻是皮囊罷了,那些個所謂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都隻不過是曆史上文人騷客的臆想罷了。


    長生本枯燥,一旦用心鑽研某事,時間就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既然再進一步千難萬難,那就從其他門道入手。


    實在不行,柳相都覺著可以自斬魂魄,重新捏造出一具身外身來,同時修行妖族和人族兩條路子。


    心湖間打造出的那座劍氣池已經水滿,也就代表著他用如意推衍的自身劍道,已經達到能承受的臨界點,無法更近一步。


    柳相的想法比起這方世界的人,實在精彩太多。


    隻要本源無損,他可以無數次推演各種道路,加以論證和實踐,一次不行就千百次千萬次。


    總之,柳相真的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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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清早,街道那邊趕集的人絡繹不絕。


    兩側店鋪早早開門兒,有些個大早上怕太黑的,已經點燃燈籠掛在門口招攬生意。


    販賣時令蔬菜的街道段落距離學塾較遠,趙春生每天早上都會挎著籃子,就像個尋常老嫗那般,彎腰駝背,腳步緩慢,從街道的這頭走到另外一頭。


    鎮子大了,人多了,煙火氣也足了些,不像以前,大清早出門兒連鬼影子都沒一個。


    每天每月,都會有人與之擦肩而過,可能他們連老嫗的姓氏都不曾知曉。


    其實學塾內一般來說對於這些吃食的需求不大,錢梨從來不碰五穀,柳相也隻是偶爾才嚐嚐鹹淡,說到底燒火做飯犒勞五髒廟的也隻有她一人。


    按理來說,一般人家怕麻煩,都會一次性多買些,囤積在家,這天氣多放段日子也不怕壞。


    但老嫗好像從來不這麽覺得。


    黎明出門兒,等到天色徹底亮了,她也就走到了買菜的地方。


    朝著兩側沿街攤子掃了幾眼,莧菜,豆苗,蒜頭,豆角,玉米,紅薯,韭菜......


    走走停停,看樣子沒什麽興趣。


    到了九耳街中段,老嫗這才在一個婦人的攤子前停步。


    這是個賣蓮藕的地方。


    以荷葉鋪地,蓮藕擱在上邊,還沾染有不少池塘淤泥,看樣子是清早時分剛剛挖出來的,很新鮮。


    那看模樣也就二十出頭,卻已經是兩個孩子娘親的婦人見了老嫗,微笑道:“趙婆婆,還是按照老規矩,來一斤?”


    看樣子是熟客。


    老嫗同樣微笑點頭,和藹慈祥。


    婦人一邊稱藕,順帶挪了挪屁股,讓出個空位來。


    趙春生像往常一樣,在婦人身旁閑坐。


    “銀鈴,你家的池塘裏好像黃花魚也到了成熟的時候,長勢咋樣?賣了多少?”


    婦人的小名叫做銀鈴,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士,稱好蓮藕後轉過頭,帶著莊稼人獨有的樸實道:“今年黃花魚吃的好,個頭挺大,估計幾個鄰居街坊送完還能剩幾十條,要是生意好,今年倒是能賺些盈餘。對了,趙婆婆,趕明兒我就讓我家漢子給您送兩條過去,您也嚐嚐鮮。”


    老嫗得到這答案後眼神柔和,緩緩搖頭:“長勢好就成,送魚什麽的就算了,我都是半截身子埋土裏的人,吃什麽都一樣。”


    婦人道:“嗐,這說的啥話,就您老這身子骨,再活個五十年不成問題,早著呢。”


    兩人認識很久,可以說老嫗是看著婦人如何從嬰兒成長為孩子,再從孩子長成少女,抹上胭脂穿上紅裝的那天,在村裏基本從不湊熱鬧的老嫗都封了個大大的紅包。


    一晃眼,孩子已然成家。


    “我男人呐。總是喜歡斤斤計較,這幾天撈魚,要麽說個頭大留著賣錢,要麽說成色好不能送,都說遠親不如近鄰呢,幾條魚而已計較這麽多做什麽。每次一說他,反而他還覺著委屈了,真的是......”


    言語雖說是埋怨,可婦人臉上卻洋溢著笑容。


    這類笑容神情,外人稱之為幸福。


    可能這就是市井人家的滿足。


    有個家,每日為生計忙忙碌碌,錢財什麽不多,卻也充實,一年到頭能有些盈餘,能給膝下孩子買一兩件新衣服,院門口貼的上新的春聯和門神。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一家人平平安安。


    婦人家裏不算富裕,不然也不會大清早下水挖藕賣錢,一家人守著幾畝田地和祖上傳下來的小池塘,吃喝倒也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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