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之上,碧波萬頃,放眼望去,無邊無垠。


    天空之高遠,大海之寬廣,在這一刻盡顯無疑,讓人感覺到自身是如何渺小。


    站在船頭,王師遠、顏敏並肩而立,衣袂翻飛,仿佛畫中走出的縹緲仙人。


    顏敏歎道:“在這天空之下、大海之上,方才感覺到個人的渺小。不論平時多麽自傲,在天地之威麵前,都微如螻蟻。”


    王師遠正色道:“你說的對,但不全對。在天地之威麵前,任何個人的力量都是渺小的,但隻要芸芸眾生團結一心,天威亦不過如此。”


    他指了指天,指了指海,道:“你看天上飛的鳥,海裏遊的魚。它們天生便會飛翔,天生便會遊泳,它們看似逍遙;然而,它們的生命除了覓食就是等待被人捕殺,最好的結局,就是慢慢老去、等死。然而,再看看人,我們天生不會飛,不會遊,但天上的鳥和水裏的魚都是我們的食物;我們會蓋房子,會種植,會創造文字和語言,會建立城市和國家,人類,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


    “而人類中的傑出領袖,往往更能起到非同一般的作用。秦皇漢武、殺神白起、千古霸王、乃至本朝太宗,均為一代人傑,以一己之力,影響著整個人類的走向。觀之武林,摘星樓、西門山莊,還有各大武林世家、隱世高手,是他們影響著整個武林。天威難測,人定勝天,這個世界,終究是人類的;能夠在這個大舞台上嶄露頭角、名傳千古的都是那些人傑。”


    顏敏癡癡地看著他,以前的王師遠溫潤內斂,不輕易動怒,不輕易表達,如今,他變得自信昂揚、霸氣外露,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都是漫天的豪氣。


    以前的王師遠讓她傾心,如今的王師遠讓她心醉。他還是他,他又不是他,可是,又有什麽關係,他最終,都是她的。


    王師遠看著顏敏癡癡地模樣,忍不住笑道:“怎麽了?發什麽呆?”


    顏敏道:“你變了?”


    王師遠笑容停住,道:“那你覺得,這是變好了,還是變差了?”


    顏敏笑了,道:“不管是以前的你還是現在的你,都是你,而你是我的。所以,你永遠是最好的。”


    王師遠展顏笑道:“我自己的變化我也說不清,隻是覺得心裏有一團火,仿佛要衝破出來。不過這都無關緊要,隻要有你在身邊,一切都剛剛好。”


    聽著王師遠的溫言軟語,顏敏心都快化了,隻是癡癡地依靠著王師遠,再也懶得動一下。


    突地,顏敏看到遠處出現一艘大船。他們所乘坐的船,已是杭州分舵最堅實最大的船,然而與此船相比,卻像個大人麵前的孩子。


    王師遠也看到了那個船。那船出現在視線裏不過片刻的時間,便到了距離僅三四裏的地方靜靜停在那裏;眼下正緩緩駛了過來,在距離他們不過數十丈的地方靜靜停下。


    過的片刻,大船的船頭出現了一個女人的身影。身材纖細曼妙,看上去弱不禁風,仿佛一陣海風吹來,便被要吹走一般。然而,正是這個女人,竟將聲音穩穩地送到了王師遠他們的耳邊。


    “王公子、顏姑娘,我家姑娘有請。”


    王師遠心裏暗暗驚異,聽這聲音,這女人不過十來歲的年紀,然而能在海麵上將聲音傳出三四裏的距離,實在是不容小覷。


    王師遠心裏雖驚,語氣卻不露聲色,道:“不知你家姑娘何人?請我二人何事?”


    那女人道:“我家姑娘名姓,公子上船便知。我們對公子絕無惡意,再者,船上還有公子的一位朋友。”


    “哦?不知是在下哪位朋友?”王師遠道。


    “是我。”船上傳來另一個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王師遠和顏敏均有些意外。按道理,他此刻已經到了萊州即墨,到了家才對,怎會在這艘船上?


    既然他在這船上,那不管船上是誰,有沒有危險,他都必須上去了。


    王師遠拍拍顏敏的手道:“你是跟我一起過去,還是留在這裏?”


    顏敏看看四周,道:“還是我們一起過去吧。”


    王師遠道聲好,大手一揮,甲板角落一摞繩子便筆直飛出,直向大船而去。王師遠和顏敏同時飛躍而起,在繩子上輕點幾下,幾個起落,便到了大船之上。


    這艘船,從遠處看去,隻見其大,真落到甲板之上,才發現其豪華。甲板之上鋪了兩條紅毯至船艙之內,船艙之內依稀可見雕梁畫棟,極其精美;桅杆、船舷兩側均懸掛了大紅燈籠,想必夜晚又是一番燈火輝煌。


    此時,甲板之上共有四人,兩男兩女。


    一直笑嘻嘻不斷打量王師遠二人的小姑娘,約莫二八年華,一副好嗓音,如同黃鸝歡唱,想必就是先前在甲板上朝他們喊話的姑娘。另一個約莫雙十年華,一身宮裝打扮,雍容典雅,略施粉黛,於端莊中透出一股英姿,落落大方,毫無扭捏之態,大大方方地打量別人,也大大方方地被別人打量。


    旁邊的角落裏本來坐著一個青年男子,容貌清秀,約莫二十歲的年紀,眼神幹淨平和,儒雅有禮,見王師遠二人站穩看向他這邊,便含笑點頭致意。


    剩下最後一位,一身華服,看模樣吊兒郎當,便是本該已經迴到西門山莊的西門長恨了。


    西門長恨也不看場合,見王師遠上得船來,朝顏敏丟個笑臉,轉身立馬跟王師遠勾肩搭背,道:“阿遠啊,幾天不見,我可想你啦。聽說你在杭州已經把黎萬城他們給幹掉了,真是大快人心啊。”


    王師遠不動聲色站到了一旁,道:“你的消息倒是靈通。先不說我們的事,你既然喊我上來,不幫我引見一下此地主人麽?”


    西門長恨雙手攤開,直接指向宮裝麗人,道:“這位便是此地主人,葉姑娘,其他我也一概不知。”


    葉姑娘笑道:“王公子、顏姑娘,倒不是我們不肯說與你們知道,隻是,到現在人還未到齊,等人齊了,小女子自會向大家介紹清楚。”


    王師遠訝道:“姑娘還在等人麽?”


    葉姑娘笑道:“真巧,與公子前後腳的功夫,人已經來了。”


    果然,王師遠也聽到一陣動靜。他細細看去,隻見離船約三四裏的海麵上,一葉扁舟正筆直地朝著這艘船疾馳而來;船頭站著一個人,背負雙手,一動不動。


    到得近前,王師遠再細細看去,總覺得扁舟上那人有點眼熟;距離大船僅剩半裏路程的時候,王師遠終於看清了那張臉。


    封塵。


    到得大船近前,封塵腳尖在扁舟上輕輕一點,整個人便飛躍而上,順順當當地落在了甲板之上。


    封塵看到船上的場景,稍稍愣了愣;待看到顏敏,便覺眼前一亮,麵上卻是不動聲色,道:“原來這裏有一場聚會,倒是我打擾了。”


    葉姑娘道:“封公子所言極是,這裏確實有一場聚會,你到了,聚會才能開始。”


    封塵笑道:“哦?原來是在等我?那想必岸上那些花招,也都是你們的手筆了?”


    葉姑娘大方承認道:“確實。為了將公子請到船上,我們是用了一些手段,不過公子放心,我們並無惡意。”


    見葉姑娘如此大方坦蕩,封塵便也不再說話糾纏,隻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葉姑娘見眾人均在等她說話,便開口道:“小女子姓葉,名紛紛,家父是邊關一位普通的武官將領,這位是我的侍女,名喚瓶兒。此次邀請各位到此一聚,其實主要是想滿足一下我自己的一份願望。”


    “因家父的原因,我自小便仰慕武林豪傑,英雄俠義,肝膽相照,快意恩仇。趁著此次走訪親戚的機會,便想邀請當世武林中年輕一輩的青年才俊一聚,一來互相認識了解,也可交個朋友;二來,是有一樁緊迫之事請求各位幫忙。”


    西門長恨一聽到“幫忙”二字,便來了興致,道:“你想要我們幫你什麽忙?”


    葉紛紛抿嘴笑道:“西門公子莫急,我先來介紹介紹各位。”葉紛紛首先指向了西門長恨,道:“這位乃是當今天下最有底蘊的第一武林世家西門山莊的大公子,長恨公子。”


    接著,葉紛紛指向王師遠、顏敏二人,道:“這二人乃是摘星樓少樓主王師遠公子以及他的紅顏知己顏敏姑娘。”她的聲音轉為低沉,道:“摘星樓林長青之變已傳遍天下,王公子還請節哀。”


    葉紛紛指向封塵道:“這位便是江湖上極負盛名的一門兩劍的新一代劍神封塵公子。”


    最後,葉紛紛指向一直坐著的年輕男子,道:“這位,想必其他幾位都不太熟悉,他乃是當今天下第一武器鍛造世家,如今已被朝廷賜名為劍王府的二公子霍熙霜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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