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蓮你打算什麽時候用?”交待過暗月後, 陸言蹊才轉頭看著安景行。


    心蓮當初跟在元皇後身邊,不少勳貴夫人都見過,由她說出元皇後死亡的真相,自然更加能夠讓人信服, 而且心蓮知道當初所事情的細節, 與季幼怡當麵對質才會更有底氣。


    這也是為什麽, 安景行即使對元皇後的死因心知肚明,卻依舊要大張旗鼓地尋找心蓮的原因。


    “還不到時候。”安景行聽到陸言蹊的話,隻伸手捏了捏陸言蹊的手,輕輕搖了搖頭。


    心蓮有用, 但是現在明顯不是最佳的時間,萬一應用不當, 心蓮這步棋就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這幾年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陸言蹊聽到這話,也不著急, 聳了聳肩,便不再說話,陸言蹊隱約知道安景行現在在計劃著什麽,若不是為了這個計劃安景行也不會詐死出京。


    雖然陸言蹊隻能隱隱約約猜到安景行的棋局,對具體棋子是如何擺放的絲毫不知, 可陸言蹊也沒有問,他喜歡這種隨時都可能有驚喜的感覺。


    心蓮的事說完了,他們也就將這件事放在了一邊, 開始商量起接下來在雲洲怎麽安排。


    安景行知道,陸言蹊會來雲洲,探望外祖是其一,這其二就是想要幫他,雲洲人才輩出,他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夠迴到京城,若是在秋闈前後便罷,但若是春闈之前他們還沒來得及迴去。那今年的學子,能夠為他們所用的人恐怕就不多了。


    畢竟年後舉子便會入京備考,很多人的站隊,都是在這個時候完成的,也是在這個時候,學子最容易被各方勢力拉攏。


    “其實不用這麽著急。”安景行看著陸言蹊火急火燎的樣子,有些失笑,怎麽感覺言蹊在這些事上比自己還著急呢?


    “什麽不著急?都快火燒眉毛了還不急?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陸言蹊說著瞪了安景行一眼,等看到安景行似笑非笑的眼神後,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麽,連忙“呸”、“呸”了兩聲。


    什麽太監,真的是被安景行給氣懵了!


    “言蹊怎麽會是太監?”安景行並沒有打算放過陸言蹊,在發現陸言蹊意識到了之後,立刻調侃了兩句,不過也知道見好就收,“你覺得安承繼,能夠忍到明年春闈嗎?”


    若說秋闈,安景行還真的不確定,畢竟現在離秋闈就隻有兩個月的時間了,但是春闈,卻還差整整半年,依照安承繼的尿性,肯定沉不下來,況且……安景行像是想到了什麽,唇角勾了勾,露出了一個頗為邪肆的笑容。


    安景行現在臉上依舊做了偽裝,但是與王二狗那一臉憨厚不同,現在的安景行,已經深知陸言蹊看臉的性子,自然是怎麽好看怎麽弄,這個笑容落在陸言蹊眼中,若不是現在還坐在凳子上,恐怕陸言蹊會直接軟了腿。


    “那也不行!機會都是給有準備的人,咱們要未雨綢繆!”陸言蹊說著,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安景行,陸言蹊大概能猜到,安承繼那個蠢貨是安景行計劃中至關重要的一個環節,但是這並不能影響他的計劃。


    “都聽你的。”安景行不再反駁,左右現在他們人在雲州,也不急著趕時間,按照陸言蹊的意思去做,也不是不可以。


    就在安景行和陸言蹊商量著的時候,門外王掌櫃的聲音傳了進來:


    “少爺。”王掌櫃連陸言蹊姓什麽都不知道,隻知道自從他當上齊家的管事那天開始,齊家就說過了,在齊家,除了家主齊皓軒之外,還有一個人必須小心應對,仔細伺候,那就是陸言蹊。


    王掌櫃還以為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少爺自己這輩子也沒有辦法看到,誰知道就來了雲州了呢?


    “什麽事?”陸言蹊看著從門外走進來的王掌櫃,點了點頭,示意他有話直說。


    “顏公子和宋公子……”王掌櫃說著,抬頭看了陸言蹊一眼,剛剛陸言蹊讓暗月去邀請那兩個人的時候,王掌櫃也略有耳聞,但畢竟現在已經過去有一段時間了,誰知道少爺有沒有反悔?安全起見,王掌櫃依舊決定來問問陸言蹊。


    “他們來了?”陸言蹊聞言挑眉看了看窗外,沒想到倒比自己預料的快一點。


    “是。”王掌櫃看到陸言蹊的反應,心中有了大致的判斷,果然,沒一會兒便聽到了陸言蹊的聲音:


    “請他們進來吧。”陸言蹊說著擺了擺手,但是也不忘交代王掌櫃,“有什麽事本少爺會讓百裏去找你,院子裏不必留人伺候。”


    王掌櫃聽到這話,便看到了暗月對他點了點頭,知道暗月就是陸言蹊口中的百裏來,當即便對陸言蹊彎了彎腰:“是。”


    王掌櫃見過的公子哥兒不少,不喜歡外人伺候並不是什麽特別的要求,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陸言蹊還算好伺候,這讓王掌櫃微微鬆了口氣。


    “看你把人嚇得。”察覺到王掌櫃的心思後,安景行戲謔地看著陸言蹊,眼中的笑意怎麽也掩藏不住。


    “關我什麽事?我怎麽知道姓齊的怎麽給他們交代的?”陸言蹊說著翻了個白眼,心中也在尋思著,什麽時候好好去問問,齊皓軒那廝別是把自己妖魔化了吧?


    “他們應該快進來了,你不出去看看?”安景行說的他們,自然是顏子玉和宋之騫,既然允許別人住進來,自然是出門迎一迎比較好。


    “當然!你和我一起出去。”陸言蹊說著,伸手拉著安景行向門外走去,剛走出門,就看到了顏子玉和宋之騫的身影。


    顏子玉看到陸言蹊後,臉上的神情有些尷尬,前不久自己才拒絕了別人的好意,現在卻又迴來,不過好在陸言蹊的表情很是坦蕩,看到顏子玉後,便揚起了一個笑臉:


    “剛剛我讓百裏幫你們收拾了一下,你們等等看看,還有沒有什麽要準備的?缺什麽可以直接給百裏說。”


    許是陸言蹊的表情太過平常,語氣也很讓人舒服,讓顏子玉心中的尷尬立刻就消失殆盡:“子玉多謝公子出手相助。”


    “小事,我也就是看那個吳岩不順眼。”陸言蹊說著,揚起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配上他那張臉,別提多好看了。


    “在下顏非,字子玉,這位是宋觀,字之騫,不知公子該如何稱唿?”顏子玉說著,對陸言蹊拱了拱手,雖然陸言蹊幫了他們,但他們卻不知道陸言蹊的名字。


    “本少爺姓齊,叫齊池,至於他嘛……”陸言蹊話說這,指了指安景行,唇角勾了勾,剛張嘴,就被安景行給堵住了,


    “俞故淵。”安景行說著,斜眼看了陸言蹊一眼,示意他閉嘴。


    而陸言蹊則是看著安景行略為“兇狠”的目光,嗤嗤地笑了兩聲,沒想到被看出來了,真可惜。


    齊……顏子玉聽到這個名字,看著陸言蹊的目光中多了一絲了然,怪不得王掌櫃對他的態度會如此恭敬,原來如此。


    “齊公子,俞公子。”顏子玉說著對陸言蹊和安景行拱了拱手,“若不嫌棄,可以直接叫在下子玉,喚他之騫便好。”


    不得不說,顏子玉的確很會做人,無論是言行還是舉止,都讓人感覺如浴春風,表字一般非親近之人不叫,顏子玉現在這樣說,無非是在釋放善意。


    “你們也直接叫我齊池,叫他故淵就好。”陸言蹊從善如流叫了顏子玉一聲,說著,手中的扇子轉了轉,接著看了安景行一眼,示意他表態。


    安景行在陸言蹊這樣的目光下,微微點了點頭,讚同了陸言蹊的說法。


    宋之騫看著兩個人的互動,眼底閃過了一絲光芒,但沒一會兒,那抹光芒便消失了。


    “如此子玉便不客氣了。”顏子玉說著,對陸言蹊拱了拱手,但沒一會兒,看著陸言蹊的表情有些為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子玉有話不妨直說。”陸言蹊怎麽會看不出來顏子玉的心思?笑眯眯地對顏子玉點了點頭,對顏子玉,他總是格外寬容的,不僅僅是顏子玉是個人才,就連宋之騫,也不是那麽簡單。


    “是這樣的,”顏子玉說著,臉上帶了一絲不好意思,“之騫身子不好,現在還未斷藥,不知齊池這裏可否方便?”


    顏子玉剛剛來的時候就發現了,這裏是一個獨立的小院,當時他還在腹誹,這齊池什麽來頭,能讓醉雲霄都留出一個院子,直到聽到了陸言蹊的姓氏。


    雖然從剛剛的交談來看,這個齊公子還算好相處,但是顏子玉本身就是大家出來的,怎麽會不明白大家公子,哪裏有真的很好相處的人?自己要在院子裏煎藥,自然是需要經過他們同意的。


    “你的房間的隔壁就是小廚房,盡管自便。”陸言蹊剛剛就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狀況,特地讓暗月收拾的時候選了一下,沒想到果真如此,想到這裏,陸言蹊轉頭看了一眼宋之騫,倒比自己想的更加柔若無骨。


    若說陸言蹊是男生女相,但出自武將世家的氣質與眉宇間的那股英氣,足以說明他的性別,自從陸言蹊懂事後,若不是故意挑釁,極少有人認錯陸言蹊的性別,但是宋之騫不一樣,若真要形容,便是“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行動處似弱柳扶風,病如西子勝三分。”


    這句《紅樓夢》中用於描寫林黛玉的句子,套在宋之騫身上,一點也不突兀,若是換一身衣物,恐怕不會有人懷疑宋之騫的性別。


    顏子玉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看向齊池的目光多了一絲探究,也多了一絲感激。


    “之騫多謝公子體諒。”這次,宋之騫倒沒有讓顏子玉幫他迴答了,對陸言蹊拱了拱手,便不再說話。


    安景行在這個時候才注意到宋之騫的存在,按理來說,宋之騫的容貌,就注定了他不會是存在感薄弱的人,但剛剛安景行的確隻看到了顏子玉,若不是宋之騫出聲,安景行恐怕並不會注意到這個可以稱之為柔弱的男人。


    看著宋之騫,安景行挑了挑眉,能夠讓他忽視,肯定不僅僅是顏子玉氣場強大的緣故,看來這個宋之騫,也不是那麽簡單。


    “好說,本少爺看你們順眼!”陸言蹊說著擺了擺手,語氣隨意,“你們今日才到雲州吧?”


    “齊池好眼力,咱們的確今日才到。”顏子玉點了點頭,他們的確是今日才到雲州,也幸好今日才到,若是昨日到了,沒有遇上陸言蹊,晚上的住處的確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一路舟車勞頓,相比你們也累了,之騫身體不好,要不先休息休息?明日咱們再一同出去走走?”陸言蹊說著,眼睛彎了彎,“我和故淵還是第一次來雲州,明日還望子玉明日能多多照顧。”


    宋之騫聽到陸言蹊的話,驚訝地看了陸言蹊一眼,最後收迴了目光,沒有說話,倒是顏子玉接住了陸言蹊的話頭:“齊池有約,子玉自是不會推脫。”


    陸言蹊聽到這話,便擺了擺手,示意暗月將他們帶到剛剛收拾出來的房間中,也不等他們反應,便拉著安景行轉身,迴到了自己的房間,不止顏子玉和宋之騫累,剛到雲州,陸言蹊和安景行也好不了多少,更何況他們剛剛還籌劃了不少東西?


    “就是這裏了,”暗月將顏子玉和宋之騫帶到小院的一側後指了指,“那裏便是廚房,這裏整理出來後少爺便不會過來,兩位公子可以自便。”


    顏子玉聽到暗月的話挑了挑眉,本以為齊池隻是勻給了他們一間房,沒想到確是半個院子,這樣一來,他們帶來的下人也有地方住了,想到這裏,顏子玉轉身:“替我向齊池道謝。”


    “無礙暗月搖了搖頭,既然太子妃將他們安排了進來,自然會將事做到最好,”“有事可以直接找掌櫃,或者去那間房間找我,少爺平時在房內,不喜人打擾。”


    即使是暗月,對著顏子玉,也冷不下來臉,有些人就是有這樣的魅力,讓人一看便心生好感。


    因為對顏子玉頗有好感的緣故,暗月想了想,還是提醒了他們一句,太子和太子妃平日裏感情好,偶爾白天也會有情不自禁的時候,屆時若是顏子玉或是宋之騫有誰打擾了,恐怕討不了好。


    “多謝提醒。”顏子玉聽到暗月的話,對暗月拱了拱手,剛剛見陸言蹊和安景行的相處,他在心中就已經有了猜測,現在聽到暗月這番話,心中對二人的關係大概有了個底。


    暗月聽到顏子玉的話,又交代了幾句,才轉身離去。


    顏子玉見暗月離開後,才轉頭看著自己的小廝:“小七。”


    “少爺。”小七連忙上前兩步,對顏子玉彎了彎腰。


    “先去替之騫煎藥。”顏子玉說著,揮了揮手。


    “是。”小七跟在顏子玉身邊多年,對顏子玉也極為了解,得到命令後,便連忙轉身,走向了剛剛暗月指的小廚房,在少爺那裏,什麽都可以耽誤,就是宋公子的藥,不能耽誤。


    “小八。”在小七離開後,顏子玉又喚了一聲,示意自己的另外一個小廝上前。


    “少爺?”小八聽到顏子玉的聲音後,上前一步,看著顏子玉,等待著他的吩咐。


    誰知道顏子玉在小八應了半晌之後,也沒有吩咐什麽,就在宋之騫都想開口問什麽的時候,卻見顏子玉揉了揉額頭:“你傳信迴去,讓他們將我屋子裏那塊端硯送來。”


    小八聽聞此言,驚訝地看了顏子玉一眼,發現少爺的神色不似作假後,才福了福身,向門外走去。


    即使是宋之騫,聽到這話,也有些驚訝,顏子玉手中的那塊端硯他是知道的,不僅籽料難得,就連雕工也是一等一的,據傳是前朝大儒俞青雲的遺作,子玉也是輾轉幾番才拿到手,平日裏放在家裏都百般嗬護,現在怎麽願意讓人送過來了?


    “你打算將它送給齊公子?”沒一會兒,宋之騫就想通了其中的緣由,開始子玉沒有帶來,若是無事,肯定也不會去拿,現在拿來了,肯定是因為要用到,這中間也就隻多出了齊池這一茬。


    “恐怕平常的物件他也看不上。”顏子玉說著擺了擺手,拉著宋之騫便向屋內走去,端硯給出去當然肉疼,但是除了這方端硯,顏子玉暫時也想不出來能送別的什麽了。


    無論是陸言蹊還是安景行,周身氣度都不凡,平常的物件送出去,還不如不送。


    剛剛暗月帶他們過來,按照常理,應該打賞,但顏子玉卻沒有給,並不是顏子玉不願意或是小氣,而是暗月周身的氣度,讓顏子玉明白,平常的東西估計暗月也看不上,給了恐怕倒顯得小氣,不若直接送陸言蹊精品。


    宋之騫得到這個答案後,沉默了下來,若不是因為自己,子玉何須割愛?


    “齊池絕非池中物,若是在其他地方遇到,我也會與之交好,與你無關。”顏子玉怎麽會看不出來宋之騫心中所想?立刻便出聲打斷了宋之騫的思緒。


    宋之騫看著拉著自己的顏子玉,抿唇笑了笑,不再說話,他怎麽會看不出來顏子玉在安慰自己?既然看出來了,宋之騫自然會讓子玉如願,便也不再糾結端硯之事,隻在心中下定決心,以後定要替子玉尋一塊兒更好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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