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承繼的“病”與突如其來的遺詔, 讓陸言蹊與安景行的心情都頗為不錯,晚上也一夜無夢,第二日,陸言蹊看到暗影的時候, 依舊維持著昨天的好心情。


    “暗影, 錢還夠花嗎?”因為心情不錯的緣故, 此時的陸言蹊,臉上的表情也笑眯眯的,看向暗影的目光難得有些柔和。


    即使是沒有情緒如暗影,也被陸言蹊此時的狀態驚了一下, 這哪裏是關心自己?分明是找自個兒的茬啊!君不見在您身後的太子爺,都快將屬下的身上戳出倆窟窿了!


    不過好歹是見過大場麵的人, 頂著安景行殺人一般的目光,暗影依舊能夠應對自如:“有了太子妃的支持,現在已經非常寬裕了,屬下與墨羽的兄弟們, 都對太子妃很感激。”


    暗影這話倒不是客套,在墨羽心中,此時陸言蹊的地位的確已經與安景行平起平坐了,原因無他,自從陸言蹊來了之後, 他們不僅不用擔心每天被裁減掉,還時不時能夠加餐,日子過得不要太逍遙。


    “需要我給你漲工資嗎?”聽到暗影的答案, 陸言蹊也不意外,自己的身家要是還供不起墨羽的開銷,那普天之下恐怕也沒人能夠供得起了,依舊笑眯眯地看著暗影,腦袋上仿佛有一雙大耳朵抖啊抖地。


    暗影聞言,不再說話,雖然他不知道太子妃口中的“工資”為何物,但應該是同“俸祿”差不多的意思,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但自己身上,還有什麽是太子妃會惦記的呢?


    一時間,暗影有些摸不準陸言蹊的意思,抬頭瞄了一眼站在太子爺身後的暗月,卻得到了一個幸災樂禍的眼神,讓暗影更是沉默。


    暗月現在心裏笑得打跌,讓暗影平時嘲笑自己連個丫鬟也怕,今天就要讓他明白,太子妃身邊的丫鬟,那能是普通的丫鬟嗎?現在知道太子妃的可怕了?還想讓自己解圍?想也別想!


    沒人幫自己,暗影隻能摸索著來,沉默了一會兒才迴答了陸言蹊的問題:“現在就很好。”


    陸言蹊看著話語簡練的暗影,心想不愧是大冰山,就不知道,等等觀言能不能受得了了。


    “咳咳,是這樣的,我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左右是求人,陸言蹊覺得,自己的表情應該柔和,再柔和一些,於是輕咳兩聲,臉上的笑容又加深了一分。殊不知,這在熟背太子妃“豐功偉績”的暗影眼中,此時陸言蹊的表情,哪裏是柔和?分明是嚇人!


    陸言蹊見暗影沒有反應,揮了揮手,示意觀言上前一步,觀言看這眼前愈發沉默的黑衣男子,腿肚子直打哆嗦,但迴想到了少爺昨日給自己說過的話,覺得若是不跟著暗影走,說不定就會被少爺送迴陸府,想到這裏,觀言強壓下心中的害怕,走到了暗影麵前。


    “暗……暗……暗公子……”剛走到暗影麵前,觀言就感受到了暗影身上強大的氣息,腿抖得更厲害了,就連一個稱唿,也說得哆哆嗦嗦地,好半晌才將三個字給吐了出來。觀言心中害怕地不得了,生怕自己哪裏不對,引起了暗影的反感。


    暗影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瑟瑟發抖的人,有些不解。他知道觀言,這是太子妃殿下從娘家帶來的小廝,也是太子妃殿下身邊唯一一個小廝,茹煙的膽子這麽大,暗影還以為太子妃身邊的人膽子都大,現在換到觀言身上,怎麽就成了這幅模樣了?


    不過暗影依舊沒有說話,他不清楚,太子妃現在是什麽意思,對自己笑眯眯滿臉算計的樣子,僅僅是為了讓小廝來給自己打個招唿嗎?


    但是打招唿的話也不對吧,剛剛太子妃明明說是想讓自己幫忙,還有,暗月難道沒有告訴他,墨羽軍的所有兄弟,都不姓暗嗎?


    但是沒一會兒,陸言蹊就毫不留情地打了暗影的臉:


    “那個,觀言覺得他的能力有待提高,又聽聞暗公子能力出眾,所以想在暗公子手下學習一二。”陸言蹊看著站在暗影麵前哆哆嗦嗦的觀言,又好氣又好笑,自己手底下,就屬觀言單子最小,但也隻有觀言,讓陸言蹊狠不下心去責備,畢竟這麽膽小的觀言,曾經為了自己主動走到了安承繼的爪牙之下,就為了替自己爭取一線生機。


    “咳咳,”一直坐在陸言蹊身後沒有說話的安景行,聽到此時陸言蹊的稱唿後,終於忍不住了,低聲輕咳了兩聲,有點像是被嗆到了,察覺到陸言蹊投注過來的目光,安景行才開口,“‘暗’是墨羽的代號,取‘安’的同音,暗影本姓姓楊。”


    這件事,安景行早就想同陸言蹊說說了,每次聽到茹煙對著暗月一口一個“暗公子”,安景行都有些哭笑不得。偏偏暗月不知道為何沒有反駁,他也就一直沒有機會說。


    聽到安景行含笑的話語,陸言蹊有些驚訝,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暗月:“那暗月?”


    既然暗影是代號,那暗月應該同樣也是代號,茹煙與暗月走得近,每次茹煙都叫暗月“暗公子”,陸言蹊還以為暗月和暗影都姓暗呢。


    “暗月姓百裏。”安景行此時的笑意已經快憋不住了,原本他還以為陸言蹊是故意的,沒想到是真的不知道啊。


    “難怪。”陸言蹊點了點頭,有些時候會聽到江公公叫百裏,卻不知道是在叫誰,原來是在說暗月啊,百裏,倒像是以前瑪麗蘇小說的標配,陸言蹊在心中沉思著。


    這邊陸言蹊與安景行調笑著,而那邊聽了全程的觀言則是欲哭無淚,暗影這樣子,一巴掌能掐死自己,自己剛剛叫錯了名字,萬一讓暗影心中不快,自己焉有命在?


    想到這裏,觀言忙不迭地開了口,糾正著自己剛剛的錯誤:“楊……楊……楊公子。”


    依舊哆哆嗦嗦,依舊沒有辦法將話說全,觀言此時看著暗影的神情有些委屈,眼睛中還閃爍著一絲亮光,似乎隻要暗影說一句重話,他包在眼眶中的淚水就能滾落出來似的,與其他人的矯揉造作不同,觀言此時的害怕,是發自於心底的。


    暗影看著眼前瘦瘦小小甚至還打著哆嗦的人,若是在街上碰到了這樣的人,暗影是看也不會多看一眼,他最不喜歡的,就是觀言這一類型的人,因為這樣的人,就代表著麻煩,但是此時看著像小兔子一般眼眶微紅的觀言,暗影竟然隱隱覺得有些……可愛。


    “嗯。”想到這裏,暗影點了點頭,算是對觀言的迴應。


    觀言得到迴應後,心中的害怕非但沒有消除,反而愈演愈烈,甚至止不住胡思亂想:隻對自己“嗯”了一下,這是生氣了吧?


    好在陸言蹊了解觀言,也對暗影有些了解,知道暗影就是這個性子,看觀言實在是快撐不住了,終於開了口:“暗影就是這個性子,不善言辭,觀言你先出去吧,小爺給暗影說兩聲,等等暗影走的時候,你就跟著暗影一起就好,不要擔心。”


    暗影看著觀言有些哆嗦的樣子,難得輕聲安撫了一句:“你先出去吧。”


    豈料觀言聽到暗影這句話後,更是害怕了,像是兔子附身似的,“嗖”地一下就從暗影麵前躥了出去,沒一會兒就消失在了屋子裏。


    暗影感覺著因為觀言跑出去而帶起的微風,心下有些發怔,自己剛剛,難道做了什麽讓人害怕的事情嗎?


    暗影自然不會知道,他自以為很是溫柔的聲音,落在了外人耳中就是滿滿的嫌棄,像是急著在趕著觀言走似的,陸言蹊與安景行這樣認為,觀言自然是這樣認為了。


    而在這屋子裏,隻有一個人知道暗影的真實意思,那就是暗月,可惜此時的暗月正津津有味地看著好戲,壓根兒就不想替暗影出言解釋。


    “我知道觀言不夠好,也達不到你們收人的標準,你就隨便調.教一二,讓他學會做點小事,也有點自信,就行了。”陸言蹊此時也有些後悔,因為上輩子的事,他對觀言多有愧疚,所以這輩子就帶著觀言吃喝玩樂,結果造成了觀言現在的性子。


    等陸言蹊發現的時候,觀言的性子已經形成了,後來陸言蹊也下不了狠手去糾正,誰知道越拖後果越嚴重,現在受苦的還是觀言。


    剛剛陸言蹊第一次提出這件事的時候,暗影沒有發表意見,故而陸言蹊又提了一遍,並且重複了自己要求不高的意願,末了不忘再次征求暗影的意見:“你覺得呢?”


    雖然暗影是安景行的屬下,但是這樣的屬下,與其說是屬下,不如說是得力助手,對於這樣的助手,不僅不能強迫,還要給足麵子,所以陸言蹊此時也有些擔心,剛剛觀言的表現,恐怕此時暗影心中已經有了不滿。


    “全憑太子妃吩咐。”暗影點了點頭,別說此時陸言蹊詢問了他的意見,就是不詢問直接將觀言送來,他也不會說一個不字,畢竟現在墨羽能夠保持完成,全都是托了太子妃的福。說完之後,暗影覺得似乎說得不夠好,又加了一句:“觀言很好。”


    陸言蹊聽到暗影加上的四個字,終於鬆了口氣,但還是沒忘繼續交代:“就是……你對觀言,溫柔一點。”


    話還沒說完,陸言蹊就覺得自己這話說的簡直沒有道理,暗影這樣的人,怎麽會知道溫柔為何物呢?剛剛分明是對觀言不耐煩了,自己再這樣說,恐怕此時在暗影心中,觀言已經成了大麻煩。


    誰知道暗影眉頭也沒皺一下,點了點頭:“屬下遵命。”


    說著,暗影又想到了剛剛那個有著娃娃臉,像小白兔一樣的小廝,唇角幾不可聞地勾了勾,同樣的,除了暗月,在場沒有一個人看了出來。


    暗月看著暗影臉上的表情,眼睛眯了眯,似乎像是想到了什麽,最後依舊什麽話也沒說,沒想到暗影這樣百煉鋼,也有了化為繞指柔的趨勢。


    “你要是覺得為難,或者他給你添麻煩了,就將人送迴來。”陸言蹊可看不出來現在暗影的心思,絮絮叨叨地交代著,不是他不放心,而是暗影的氣質太過冷硬了,暗月好歹還有些人氣兒,暗影簡直就像一塊鋼板,陸言蹊還真有點害怕暗影一個用力就將觀言給壓死。


    暗影沒有覺得不耐煩,點頭應著陸言蹊的要求,心中對觀言的認識又多了一層,沒想到那個看起來膽子黃豆大小的小廝,在太子妃心中的地位還挺高的。


    陸言蹊交代了好一陣,確定沒什麽遺漏之後,才停下了自己的絮叨,停下之後,陸言蹊又迴過了神,常言道關心則亂,古人誠不欺我,暗影這樣的人,一看便知一言九鼎,答應了,就不會出爾反爾,自己的擔心應當是多餘了。


    “交代完了?”見陸言蹊迴過了味兒,安景行終於冷哼了一聲,他知道陸言蹊對觀言這麽好,多半源於那個虛無縹緲的“夢”,但這也不能阻止他此時心裏泛酸,言蹊還沒這麽關心過他呢!


    “交代完了。”陸言蹊怎麽會看不出來安景行的心思,連忙上前對安景行撒了好一會兒嬌,又親了親安景行的嘴角,終於將這個吃醋的太子爺給安撫了下來。


    “使臣後日離京,交代你的事,辦得怎麽樣了?”安景行見陸言蹊撒嬌的樣子,捏了捏陸言蹊的臉,將這件事揭了過去,轉頭看向暗影,今日暗影來,不僅是來送賬本,更是來匯報進度的。


    “一切進展順利,人已經準備好了。”暗影點了點頭,太子爺的交代,自然是第一重要的。


    安景行滿意地點了點頭,又交代了暗影幾句,陸言蹊則是聽得雲裏霧裏的:“什麽東西?”


    “使臣離京,調令就該還迴去了。”安景行說著摸了摸陸言蹊的腦袋,他說的,是當初從安承繼嘴裏搶過來的那一半禁衛軍,“在我手中過了一遍的人,言蹊覺得安承繼會用的放心嗎?”


    “不會!”陸言蹊說著搖了搖頭,別說是安承繼,就算是他,調令落在別人手中大半個月,他也不放心,說完之後,陸言蹊就明白了安景行的意思:“你?”


    “所以他將調令拿迴去後,第一件事就是‘清理門戶’,到時候……”說著安景行對陸言蹊眨了眨眼睛,到時候,他的人就能安插進去。


    陸言蹊聞言,正想誇獎安景行兩句,但看到此時安景行得意的樣子,硬生生地將嘴角壓了下去,矜持地輕咳了兩聲:“沒想到咱們的太子殿下,也學會了勤儉持家。”


    用安承繼的錢替自己養人,可不就是勤儉持家嗎?想到這裏,陸言蹊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那原本在禁衛軍中的‘墨羽’?”


    “正好換他們出來休息休息,當然,核心會留下。”安景行自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所以當初挑人的人時候,就留了一半的人沒帶走,暗子這種事,做得太久了也不好,能換換也不錯。


    “嗯,不錯,記得繼續保持!”陸言蹊點了點頭,終於開口誇了安景行一句,麵上的表情很是勉強。


    而安景行看著陸言蹊此時心口不一的樣子,覺得簡直可愛的不行,揮了揮手示意暗月和暗影可以出去了,抓著陸言蹊就向內間走去。


    陸言蹊自然知道安景行此時心中在想什麽,也不害臊,直接跳到了安景行的背上,還不忘迴頭對暗影吩咐道:“記得觀言。”


    得到暗影準確的答複後,陸言蹊又向安景行的背上扒了扒,接著拍了拍安景行的肩膀:“駕~!”


    安景行感受著在自己背上作妖的陸言蹊,咬了咬牙,作吧作吧,現在作了等等可別哭著求饒!


    暗影看著太子妃如此做派,太子非但沒有不開心,反而還小心地護著太子妃讓太子妃不要掉下去,心中有些微微地驚訝,轉眼看到暗月見怪不怪的表情,就知道這件事在太子府恐怕稀疏平常,一時間心中泛上了一絲奇怪的感覺,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卻並不討厭。


    有些暖暖的,還有些甜甜的,不由自主地,暗影眼前閃過了觀言那張娃娃臉。


    作者有話要說:


    陸言蹊(跳到安景行背上):駕~!


    安景行:小心些,別掉下來了!


    安景卿:皇兄真疼皇嫂!


    安景行:嗯,現在他騎我,晚上我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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