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一眨眼,就到了春獵的時候。


    “先生,一定要這樣做嗎?”安承繼出門前,專門去了一趟柳源那裏, 前日和昨日, 安承繼接連在木阿朵那裏吃了兩天閉門羹, 最後終於耐不住,接受了柳源的建議,但即使是這樣,在出門之前, 安承繼還是有些猶豫。


    “殿下,此事開弓就沒有迴頭箭!人手已經安排好了, 殿下大可放心!”柳源在得知季幼怡打算的時候,就準備好了人手,就等安承繼點頭,昨晚安承繼好不容易答應了, 柳源不會允許今日再出什麽意外。


    既然已經知道逍遙王會是殿下路上的絆腳石,自然是越早鏟除越好!


    “本王知道了。”安承繼咬了咬牙,不再說話,再於心不忍又如何?如同先生所說,若是來日別人坐上皇位, 哪還有他的容身之處?


    下定決心後,安承繼也不再多言,向柳源擺了擺手, 轉身離去。早上的時間本就不多,若是再不出發,時間就來不及了。


    “殿下,”看著安承繼的背影,柳源還是忍不住開口將他叫住,在安承繼停下腳步後,柳源才接了一句,“還望殿下,萬莫在逍遙王殿下麵前,露出破綻。”


    不是柳源對安承繼不放心,而是安承繼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心太軟,柳源總怕,即使安承繼現在掩飾地不錯,等到見到安景瑞的時候,還是會露出馬腳。


    “本王知道了。”安承繼聞言,沒有迴頭,悶悶地說完這句後,便離開了柳源的住所,皇宮中長大的孩子,掩藏住心中的想法,是與生俱來的本能。


    在安承繼心中,他一直將安景瑞當做自己親密的兄弟,即使長大後安景瑞經常不在京城,但安承繼心中對安景瑞的感情也沒有因此而減少,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對安景瑞下手,卻不料,他第一個下手的對象,恰恰是安景瑞。


    安承繼心中為了今日的計劃猶豫不已,陸言蹊與安景行已經到達了京郊。


    春獵的地點在京城郊外不遠處的一片密林,那片山裏基本沒有什麽人工製造的痕跡,僅僅會在春獵前幾日派人進入林中探查,是否又大型猛獸。畢竟能隨禦駕而行的人,沒有誰的身份平凡,必須能在貴人們能娛樂放鬆的同時保證他們的安全。


    安景行與陸言蹊到達狩獵地點的時候,林前已經到了不少人,例如逍遙王,還有陸家的幾位男兒。


    “本以為我和景行出門已經夠早了,沒想到大哥和二哥已經到了?”陸言蹊見到兩位兄長的身影,立馬翻身下馬,領著安景行走到了陸言澤和陸言修麵前。


    “大哥今日一大早就起來了,說是要好好將筋骨活動開,才能圓滿完成你的囑托。”陸言修想也沒想,就將陸言澤賣了個一幹二淨,追其原因,也不過是從昨日開始,陸言澤就因為小弟求他的事得意不已,到了今早,更是擾人清夢地將陸言修從床上叫了起來。


    有著輕微起床氣的陸言修可憋了一肚子火,現在見到了陸言蹊,可不得好好數落數落大哥?


    “大哥這麽厲害,一定不會有問題的!”陸言蹊聞言,裝作沒有聽到陸言修眼中的埋汰似的,語帶崇拜地拍著陸言澤的馬屁,最後還不忘對大哥甜甜地一笑。


    得到陸言澤得意一笑的陸言修,嘴角的微笑僵了僵:自己果然不該對小弟抱有希望,這個小沒良心的,誰能給他好處就拍誰馬屁,也不知道從哪兒學來的壞習慣!


    陸言蹊在讚歎完大哥後,抬眼就看到了站在二哥身後的一個人影,定睛一看,立刻發現了兩人之間的玄機,當即對陸言修擠了擠眼睛:“二哥,沒想到呀?”


    “嗯?”陸言蹊乍一聽到小弟的調侃,先是愣了愣,接著順著小弟的動作向自己身後看了看,轉頭便見到了站在自己的身後的安景瑞。


    視線不經意間對上了安景瑞的眼睛,好歹兩人還記得這是在公眾場合,目光隻有一瞬間的交錯,便錯開了,陸言修在收迴自己的目光前,看了一眼安景瑞的穿著,也明白了陸言蹊的調侃從何而來。


    今日陸言修出門之前,稍稍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換上了安景瑞送來的衣服,卻沒想到安景瑞今日也穿得一件差不多的款式,雖然乍一看並不能看出其中的玄機,但布料中的暗紋以及衣緣的繡花都極為相似,再加上齊家這幾年推出的“和自己喜歡的人穿同款衣服”的概念……


    想到這裏,陸言修轉迴了頭,瞪了陸言蹊一眼,自己這個小弟哪兒哪兒都好,就是一天到晚不知道腦子裏想的都是什麽,對別人的感情生活這麽感興趣。


    “公主殿下沒有隨行?”陸言修剛剛就發現了,陸言蹊這一路明麵上就四個人,除了言蹊外,就是安景行、暗月和觀言。


    “你以為誰都和你似的?景卿可是個溫柔的女孩子,對這些舞刀弄槍的事,才不感興趣!”陸言蹊說著昂了昂頭,一副不屑的樣子。


    安景行看著理直氣壯的陸言蹊,搖頭失笑,不知道是誰今早差點兒沒抗住妹妹渴望的眼神將她帶出來,最後甚至簽訂了不少“以後單獨帶她出來打獵”之類的條約才將景卿哄好。


    不得不說,景卿這段時間在太子府被言蹊養的很好,不僅身體逐漸好轉,愈發地向原本的年齡靠攏,性子也變了不少,至少不再向以前那樣,想要什麽都憋在心裏不敢說,偶爾還會鬧鬧脾氣,安景行對這樣的情況很滿意,也很感謝言蹊在景卿的事上格外有耐心,才會有現在的結果。


    安景行的表情已經說明了問題,陸言修看到後,眼神一轉,便明白了為什麽,刀劍無眼,春獵上免不了動刀動槍,再加上時間敏感,恐怕是怕景卿來了他們有所疏忽吧?


    就在幾兄弟說話的間隙,阿史那若真與阿史那思雲也到了,下馬之後,阿史那思雲直奔安景行而來:“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


    阿史那思雲昂了昂頭,算是向安景行和陸言蹊打過招唿了,還沒等兩人迴應,阿史那思雲又開口了:“本宮對這裏不熟,等等太子殿下可否同行?”


    “當然可以。”安景行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阿史那思雲會選擇自己,卻也斷然沒有將到手的機會推出去的道理,同行,可以做的事就多了去了,至少在突厥這邊,他就比安承繼搶占了先機。


    “聽聞太子妃殿下出自武將之家,本宮馬上的功夫一般,但是還是希望和太子妃一較高下的,不知太子妃意下如何?”阿史那思雲此話一出,陸家的兩位兄長都皺了皺眉,西元人人皆知,陸家小兒不會武,這突厥長公主,現在又是什麽意思?


    對小弟如此不客氣,莫不是真的看上太子了吧?想到這裏,陸言修和陸言澤對了一個眼神,陸言澤正準備說什麽,卻聽到了弟弟的聲音:


    “小爺我雖然功夫不行,但手上的準頭還是說得過去的,如果公主堅持,當然是恭敬不如從命。”說著,陸言蹊朝阿史那思雲咧嘴笑了笑,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雖然不知道阿史那思雲對自己的不滿從何而來,但最終原因左右逃不過因為安景行,想到這裏,陸言蹊眯了眯眼,既然你撞上來,就別怪小魔王教你做人!


    言蹊什麽時候會騎射了?陸言蹊此話一出,在場的另外三個男人心中都劃過了這樣一個疑問,但見阿史那思雲興致勃勃的樣子,也不好出言詢問,竟然讓陸言蹊三言兩語間將事情定了下來。


    就在阿史那思雲與安景行說話的空隙,安承繼等人也相繼到場,隨著而來的,便是安睿等人。


    在行過禮後,阿史那思雲迴到了突厥使者所在的地方,而陸言蹊則是看著站在安睿旁邊那熟悉的身影,挑了挑眉:“看來她比我想的,更能耐啊?”


    安景行聞言,抬頭向父皇身邊望去,站在季幼怡身後的那位穿著桃色衣服的女子,不是陸書依,又會是誰?


    “言蹊的眼光好。”將目光收迴來,安景行心中也有些驚訝,但也不忘誇一誇自己的太子妃。


    陸家的兩位兄長聞言,也抬頭看了看安睿旁邊,同樣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雖然以前安睿避暑狩獵等行動,都會帶三到五位宮妃,但在妃級以下的,這可是開天辟地頭一遭,陸言修也挑了挑眉,沒想到這個堂妹,還挺有本事的。


    無論是安景行還是陸言修,在知道陸言蹊企圖讓陸書依撬動季幼怡地位的行動後,都不是很看好,但又不想讓陸言蹊失望,都沒有開口點透,現在看來,倒是小弟更勝一籌了。


    而站在前方的季幼怡抬眼便見到了在人群中的陸言蹊,原因無他,一群大男人當中,穿著紅衣的陸言蹊可以說是格外顯眼,再加上陸言蹊本身的氣質就吸人眼球,不用特別關注,也能在人群中一眼望到。


    見到陸言蹊與陸家的兩位公子談笑風生的樣子,季幼怡咬了咬牙,忍下了心中的衝動。前幾次的事算是給了季幼怡不小的教訓,現在季幼怡深諳一個道理:那就是沒有絕對的把握,別去招惹這個紈絝,不然最後恐怕目的沒達到,還惹得一身騷!


    想到這裏,季幼怡轉念就想到了秋心。在得知秋心被陸言蹊罰到馬廄日子艱難的時候,季幼怡計上心頭,立刻讓人去給秋心傳了話,沒想到秋心死是死了,卻沒有一個人說太子治家不明,反而因為一種下人受罰,京中個個傳頌安景行家風嚴格,賞罰分明。


    繞了一個大圈子,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不睡,還替他人做了嫁衣,這讓季幼怡怎麽能不氣不恨?再加上……


    想到這裏,季幼怡轉頭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後的陸書依。春獵隨行宮妃本應由他安排,誰知道皇上今天一大早就說要將這個賤人帶上。


    在見到陸書依的第一眼,季幼怡就知道這不是一個好惹的角色,天真爛漫,似乎什麽事都寫在臉上,看似性子跳脫,可這一路上就算挑剔如季幼怡,也沒辦法挑出她的任何不是。


    再轉念一想陸書依的身份,陸成的庶女。大戶人家的庶女過得什麽日子,季幼怡是再清楚不過,這樣的環境之下,絕不可能養出這樣不諳世事的女子。


    陸書依表麵上越是簡單,就說明內裏越是不簡單,再看皇上對她的遷就程度,更是讓季幼怡咬碎了一口銀牙。


    若不是因為前幾日才因為陸書依的事受了責罰,季幼怡又怎麽能忍住讓陸書依這一路都在自己麵前“耀武揚威”?


    此次春獵的特殊,讓在場的人們無一不是滿腹心思,就在人們心中各自盤算的時候,萬俟律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直奔陸遠而去:“陸將軍,前幾日答應本將的事,陸將軍沒忘吧?”


    “當然,今日本將定會好好教導教導萬俟將軍的。”陸遠神情不變,鎮定自若,甚至還能氣定神閑地向萬俟律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這是陸遠常年征戰所形成的習慣,輸人不輸陣,無論如何,先從言語上打擊對方的士氣,再說動手的事。


    “希望等等陸將軍還能如此自信。”萬俟律說著對陸遠森森地笑了笑,即使這幾年萬俟律為了奪嫡之爭殫精竭慮,但也沒有落下自己的本職工作,每日的功夫都沒有落下,為的就是和陸遠再次交鋒的時候,能夠將陸遠挑落下馬。


    “對手下敗將,自然自信滿滿。”似乎絲毫沒有感受到萬俟律的怒火,陸遠慢悠悠地又向上澆了一瓶子油,讓萬俟律心中的怒火更甚。


    “陸將軍可要好好記住現在的話!”對於陸遠的話,萬俟律還真的沒辦法反駁,他與陸遠共交戰四次,三敗一勝,說是陸遠的手下敗將,一點也沒有錯。


    “當然!”陸遠說著昂了昂頭,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萬俟將軍有時間在這裏像個姑娘似的扭扭捏捏的,還不如迴去好好準備準備,本將還怕萬俟將軍臨陣脫逃呢!”


    隻要一關乎到比武打仗,陸遠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言語犀利,咄咄逼人,直戳痛處。即使是陸言蹊,也大為驚奇。


    “沒想到爹還有這一麵。”陸言蹊聽著兩人你來我往的言語交戰,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那個讓萬俟律節節敗退的人,真的是自己那個平時被自己堵地麵紅耳赤的爹嗎?


    “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陸言澤常年跟著陸遠在外征戰,比起陸言蹊倒是淡定不少,他早就過了吃驚的時候了,要知道當初爹憑著一張嘴將鮮卑一位將軍氣吐血的時候,陸言蹊還在京城鬥蛐蛐兒呢。


    就在陸言蹊與陸言澤交談的時候,陸遠與萬俟律已經翻身上馬,準備動手了。


    “兩位將軍友誼切磋,點到即止即可。”見兩人準備動手的架勢,陶行書終於上前一步,傳達著安睿的指令。


    安睿心中最真實的想法,自然是巴不得陸遠能夠折損在此,但是大局終究大過了私心,若是西元第一名將在西元被來使斬落下馬,到時候丟的,可不是陸遠一個人的臉,而其他國家也會以為西元無人,屆時邊境恐怕也會不得安寧。


    也因此,安睿不得不讓陶行書提醒場上的兩位,點到即止。


    “哈哈哈,萬俟律,你放心,皇上發話了,本將一定手下留情!”從陶行書口中說出來的話,與從安睿口中說出來差別不大,陸遠領命後,還不忘諷刺一句萬俟律,當即也被萬俟律嘲諷了迴來。


    而後,兩個人便不再多話,專心地交起手來。陸言蹊頗有興致地看著場上你來我往的兩個人,陸遠與萬俟律都是成名已久的名將,手上的功夫都不弱,一時間竟然難分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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