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陸言修的動作後, 安景瑞低笑了一聲,果然什麽也瞞不過不器,當即便大大方方地承認了:“等你,怎麽能說久等?”


    “就會說好聽的, 讓我猜猜看, 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了?”聽到安景瑞的話後, 陸言修伸手捏了捏安景瑞的耳朵,才將桌上的茶杯拿了過來,重新替安景瑞換了一杯茶水。


    此時非塵已經將陸言修的小廝帶上了剛剛的小船,依照他以前的經驗來看, 王爺不會希望他們這些下人打擾他與陸公子的獨處。


    “不器就這麽想我的嗎?要說對不起你的事,昨晚……”安景瑞望著陸言修, 湊到了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什麽,重新坐迴了自己的位置,而後含笑看著陸言修,“算嗎?”


    “當然算!”陸言修神情嚴肅, 但手中替安景瑞整理衣衫的動作,卻不是這麽說的。


    “春獵,不器會去吧?”見陸言修“口是心非”的樣子,安景瑞也沒有戳穿,單手撐著下巴, 看著陸言修,目帶星光。


    “當然,今日來晚了就是因為小弟剛剛約我見麵, 小弟說什麽也要讓我去春獵,推脫不了。”陸言修說著,想到了言蹊剛剛對大哥大獻殷勤的樣子,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若不是知道太子妃是你的弟弟,我都要吃醋了。”見到陸言修臉上的笑容,安靜瑞眯了眯眼睛,雖然知道不器是疼愛弟弟,但是為了另外一個人露出如此神色,也著實讓人不高興。


    “連言蹊的醋也吃,和孩子似的。”陸言修聽到安景瑞的話,也沒有生氣,反而寵溺地對安景瑞笑了笑。


    “那不器到時候和我一起吧?咱們去拿個魁首!”常年在外遊曆,沒有防身的身手怎麽能行?不僅陸言修,安景瑞的身手,也是非常不錯的。


    “逍遙也對魁首感興趣?”見安景瑞興致勃勃的樣子,陸言修有些失笑,這一個個,倒對魁首感興趣了。


    “也?”安景瑞聽到這個字眼後,眼睛轉了轉,立馬就明白了為什麽,“太子妃對魁首,也感興趣?”


    “真聰明。”陸言修遞給安景瑞一個讚賞的目光,“還請了大哥幫忙。”


    “看來我是沒有希望了。”安景瑞說著摸了摸下巴,有些失望的樣子,但是看向陸言修的眼睛卻轉了轉,似乎在算計著什麽似的。


    “嗯?”陸言修一見安景瑞的反應,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立馬伸手,捏了捏安景瑞的耳垂,“想什麽呢?”


    “我在想,魁首沒了,不器要補償我什麽?”安景瑞看著陸言修,眼帶笑意,左右他對魁首也不是非常感興趣,剛剛的提議,不過是想要讓陸言修在春獵時與自己一起行動罷了。現在知道了陸言澤答應了陸言蹊去爭奪魁首,那估計也沒他們外人的什麽事了。


    “逍遙想要什麽補償?”陸言修語氣輕柔,望著安景瑞的眼睛也滿是笑意。


    與平常的似笑非笑大不相同,此時陸言修的眼中,少了能夠將人看穿的銳利,也少了時時刻刻都存在的那份算計,多了一分包容,更多了一分寵溺。


    “嗯……這我可要好好想想!”安景瑞摸著下巴,似乎在認真地思索著要好好“敲詐”陸言修一筆。


    陸言修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安景瑞,似乎隻要陸景瑞提出任何要求,他都會答應。


    “等春獵結束後去,咱們就出京!如何?”安景瑞說完後眼睛死死地看著陸言修,生怕他拒絕似的。


    “雖然我很想答應你,但不行。”陸言修摸了摸下吧,沒一會兒就拒絕了安景瑞的提議,在看到安景瑞失望的眼神後,又慢條斯理地加了一句,“但是在春獵結束後半個月,還是可以的。”


    “啊?”若說大喜大悲,也不過如此。安景瑞一時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剛剛陸言修說了些什麽。


    不過沒一會兒,安景瑞就迴過了神重複了一遍陸言修剛剛的話:“半個月?”


    似乎在詢問,又似乎在確認。


    “對,總得讓我參加完大哥的婚禮吧?”陸言修看著安景瑞驚喜又不敢確定的樣子,有些哭笑不得,看來上次自己因為那個庶妃和安景瑞吵架的事,的確將他嚇得不輕,不然也不會連這種事還要和自己確認一番了。


    “陸大公子要成婚了?”聽到陸言修的這話,安景瑞先是驚訝,接著就是釋然,“說起來,陸大公子的年齡的確是到了。”


    “大哥的定親對象,你是知道的,女方恰好今年除服,爹娘想抱孫子了,自然迫不及待。”說到這裏,陸言修搖了搖頭,以前想著有大哥和小弟,即使自己一個人走了“歪路”,那也無傷大雅。


    誰知道這次歸家,連小弟都嫁出去了,想到這裏,陸言修瞥了一眼安景瑞:“要知道大哥現在,可是肩負著整個陸家的使命。”


    安景瑞聞言,被噎了一下,卻也無從反駁。陸言蹊嫁給了大哥,是不會再有孩子了,自己也不會希望不器娶親,這麽看下來,為陸府傳宗接代的重任,可不就是落在了陸言澤身上了嗎?


    “倒是辛苦大哥了。”安景瑞思索了一會兒後,便歎了口氣,語帶無奈。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在替他們分擔責任不是?


    “現在知道叫大哥了?剛剛是誰一口一個陸大公子的叫著的?”在陸言修心中,安景瑞哪裏都好,就是太懂禮了,即使與自己在一起這麽久,叫自己家人的稱唿,還同外人一般。


    安景瑞聞言,瞪了陸言修一眼,自己這麽見外是為了什麽?還不是因為兩個人的關係暫時不能見光?要是嘴上叫習慣了,以後改不過來,又被有心人聽去了,他們可怎麽辦?


    陸言修自然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的,也沒有胡攪蠻纏,反而問起了另外一個問題:“怎麽這麽急著想要出京?”


    安景瑞生日宴那日,陸言修才言明過他半年內不會出京,彼時安景瑞沒有提出異議,怎麽今日又換了口風?聽安景瑞剛剛的語氣,似乎並不想在經常繼續待下去了。


    “還不是因為三哥,最近三哥行事頗有些……父皇母妃對他不太放心,近日竟讓我也開始接觸朝堂的事,不器你知道我的,那些東西,我看見都頭大,現在要是不趕緊走,過段時間,恐怕就走不了了!”說著安景瑞噘了噘嘴,麵上透著一絲憨氣,手中不住地捏著陸言修的衣袖,向陸言修抱怨著,語氣與陸言蹊向陸言澤撒嬌的時候,如出一轍。


    說完後,安景瑞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人心總是偏的,三哥和太子妃之間,不器必定是偏向太子妃的。現在自己卻在不器麵洽說到了三哥的事,不器會不會多想?況且三哥最近,似乎都是因為太子妃的緣故,才會步步行錯,不器會不會認為我在替三哥鳴不平?


    想到這裏,安景瑞捏著陸言修衣袖的手緊了緊,臉上也染上了一絲緊張,眼神飄忽,有些不敢看陸言修的表情。


    感受到了安景瑞的神情變化,陸言修有些無奈,也有些好笑,自己哪會因為這個就多想?


    “這樣……那咱們再大哥婚禮後,就走,行嗎?”陸言修說著,反手將捏著自己衣袖的手握進了手中,輕輕捏了捏。


    “好!咱們先去滁州吧?正好可以從滁州去突厥看看,到時候咱們就能在草原上縱馬狂奔……”聽到陸言修的承諾後,安景瑞立馬放下了心,開始向陸言修說著自己的計劃,還不時地詢問著陸言修的意見。


    “你決定就好。”陸言修含笑地看著說個不停的安景瑞,並不多說,隻時不時點點頭,對安景瑞的意見表示讚同。


    對二哥與四皇子此時的計劃毫不知情的陸言蹊和安景行剛迴到太子府,就看到了欲言又止的江公公。


    “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江公公說著俯了俯身,對於接下來的話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


    按理來說,府中死了一個下人,雖然不是什麽常見的事,卻也不值得大驚小怪,但是這次死的人,到底身份有些特殊。


    “有事就說。”見江公公一副不知從何開口的樣子,安景行皺了皺眉,江公公是自己身邊伺候的老人了,什麽時候開始如此不懂規矩?


    “從宮裏帶出來那位,叫做秋心的丫頭,剛剛去了。”察覺到安景行的不悅後,江公公也不敢耽誤,立馬將自己剛剛得知的事說了出來。


    “死了?”陸言蹊聽到這個消息,還愣了一下,一時間沒有想到秋心是誰,隔了好一會兒,才將那個被自己丟到馬廄的宮女想起來,但這個消息,也著實讓陸言蹊驚訝了一下。


    陸言蹊的初衷僅僅是殺雞儆猴,沒有想過置誰於死地,況且馬廄雖然苦了一點,也累了一些,卻也應該不至於將一個大活人給活活累死吧?


    “宮裏出來的宮女,本就比其它人精細一些,秋心又是被殿下親自罰過去的,下人們就有些……今早傳來消息就說不太好了,剛剛人就去了。”江公公的話說的隱晦,但話中的意思卻到了。


    哪裏是宮中的宮女精細?分明是這種為了取悅權貴們培養出來的“宮女”精細,卻不料被陸言蹊罰了去了馬廄,馬廄本來就辛苦,再受到其他人的磋磨,就算是尋常的女子都有可能受不住,更別提秋心這樣的了。


    “與秋心共事的下人罰俸三月,各打十鞭,管事罰俸半年,二十鞭,院內侍從罰俸半年,三十鞭!”陸言蹊揉了揉眉頭,自己才剛將茹煙調走多久?就出這種幺蛾子!


    “這……”江公公聞言,下意識向安景行看了看,太子府以前可從來沒有這樣的先例。“法不責眾”,這樣的話也是有道理的,以前安景行雖然也很賞罰分明,卻也從未大規模地處罰過下人。


    要知道與秋心共事的,前後加起來至少有三十人,再加上管事、侍從等人,少說也有五十人,這可並不是一個小數字,若是全都懲罰,這動靜恐怕……


    安景行雖然也起了小懲大誡的心思,卻也沒到陸言蹊這種上至管事,下至仆從,全都處罰的地步。但是對於陸言蹊的決定,安景行向來是不會駁他的麵子,即使有些不讚同,也向江公公點了點頭,同時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日後府中的事項,由太子妃全權管理。”


    這意思,竟然是讓江公公以後若再有這種情況,就別再詢問他了。


    “是……”江公公俯了俯身,知道這次的責罰是逃不過了,俯了俯身,便轉身離開,準備去執行陸言蹊的命令。


    以前隻聽聞過陸言蹊的蠻不講理和可怕,但太子府的人卻從來沒有感受到這一點。其一是陸言蹊在婚後幾次發難都是替安景行謀福利,太子府中的下人們,心都是向著安景行的,在他們眼中,陸言蹊的行為非但不可怕,還非常令人爽快。


    而其二,則是因為安景行與安景卿的緣故,讓陸言蹊不僅絲毫不見刁蠻,還非常溫和,以至於讓太子府的下人們都快忘了,這個嫁入太子府的陸家小公子,是京中人們談之色變的“小霸王。”


    “是不是覺得法不責眾,我剛剛的命令有些過了?”陸言蹊迴到房中,關上房門後,才轉頭看向安景行。剛剛安景行在江公公麵前給予了他極大的尊重,那麽同樣,他不會在公開的場合反駁安景行的任何想法。


    也是因為如此,即使剛剛陸言蹊已經看出了安景行的不讚同,也依舊等到了迴到房中才開口。


    “不過是一件小事。”安景行心中本沒有想這件事了,但既然言蹊提起了,安景行也想要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在安景行心中,這件事的確不適合大動幹戈。


    “是,不過是死了個丫鬟,不是什麽大事,說句不好聽的,宮中的那口枯井下沒有一兩條人命?可是秋心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馬廄!”說到最後,陸言蹊的聲音不由地高了高。


    陸言蹊在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反應,心中的怒火並不是因為秋心死了而起,而是因為太子府的下人們,居然一點警惕心也沒有。


    元皇後去的早,安景行對後院這些醃漬事不清楚也情有可原,但安景行不清楚,偌大一個太子府,就沒有一個明白人嗎?


    安景行聽到陸言蹊的話愣了愣,還沒想明白為什麽陸言蹊會如此說,便聽到陸言蹊接下來的話:


    “人人都知道秋心是被我罰到馬廄去的,下人們看碟下菜也是人之常情,但是現在人死了,外人會怎麽想?會說這些下人都是受到了我的指使,會說我堂堂太子妃連個丫鬟也容不下,甚至會說你堂堂一國儲君連後院也管不好!”


    說著,陸言蹊揉了揉眉心,緩了緩胸中的怒火,才接著開口,這次的語氣,便平靜了不少: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家不能齊,何以治國?現在各國使臣剛進京,誰也不了解誰,現在傳出這樣的消息,他們要如何想你?秋心死的地點不對,時間更不對!太子府還沒有密不透風到一隻蒼蠅也飛不進來的地步,現在若不嚴懲,等明天傳出風聲,就來不及了!”


    聽完陸言蹊的吩咐,安景行才意識到了這件事的嚴重性,他從來沒想過,不過是後院死了個丫鬟,其中竟然有這麽大的學問,再見陸言蹊滿臉疲憊的樣子,安景行心中一時愧疚不已:“是我思慮不周。”


    自言蹊嫁入太子府以來,太子府不僅沒有給予言蹊安定的環境,反而是自己一再受言蹊的指點,享受著言蹊所帶來的好處,想到這裏,安景行心中的愧意更甚。


    “江公公,什麽來頭?”陸言蹊從來沒有過問過太子府原本有的下人,但是現在的情況,讓他不得不過問,現在正是關鍵時刻,太子府中的人,就算不能給景行帶來助力,也絕不能拖後腿,江公公對事的敏感程度,太低了!


    “是我從宮中帶出來的,他是母妃指給我的,剛入宮就在我身邊伺候了。”安景行不知道陸言蹊為什麽會這樣問,但也一五一十地說了,因為陸言蹊的語氣,的確是想要單純地知道江公公的來曆。


    “以後讓江公公把府中掌事的權利分一半出來,我明日將茹煙叫迴府,江公公負責你的事,茹煙負責後院。”陸言蹊一聽安景行的話,立馬明白了。


    當初母後恐怕是想要個幹淨人的自己安景行調.教出來,卻沒想到還沒來得及,自己就先去了。


    安景行一個大男人,外祖一身清名,外祖母也去的早,對後院的事哪能了解?太子府多年來挑選下人則采用了太子近衛挑人的辦法,直接上查三代,卻沒想到歪打正著,反而造成了現在太子府中密不透風的情況。


    但秋心不同,秋心是季幼怡的人,這就打破了府中現有的平衡,以前沒有管理過的漏洞,就顯現出來了不少。想到這裏,陸言蹊就有些後悔,看來自己前幾天將茹煙調走的決定,還是下得太早了。


    “好。”安景行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別說陸言蹊隻要了一半,就算是全拿走,也是合情合理的表現。


    但是陸言蹊提到了茹煙,安景行便想到了被自己忽略了良久的一個問題:“說到茹煙,為夫倒有件事想請教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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