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涼的雪地上躺了許久,衛燃這才有力氣掙紮著爬起來。


    剛剛那幾分鍾的時間,他切實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大腦宕機”,那感覺絕對不比被人一板磚拍在後腦勺上舒服多少。而與此同時,記憶裏莫名多出來的東西,也讓他有種時空錯亂般難以形容的感覺。


    恰在此時,一個同樣穿著白色雪地偽裝服的芬蘭士兵踩著滑雪板停在了衛燃的身邊,關切的問道,“你還好嗎?我剛剛在上麵看你好像中槍了。”


    這就能聽懂芬蘭語了?


    衛燃愣了愣,熟練的芬蘭語幾乎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道,“沒事,我沒事。”


    “既然沒事,趕緊下去撿武器!”這位將全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芬蘭士兵話音未落,便用力一撐滑雪杖,“嗖”的一下衝向了山腳逐漸安靜的戰場。


    看來找機會要找件安全的德軍裝備試試了,到時候說不定就不用學德語了。


    衛燃暗自嘀咕一句,強忍著還沒徹底消退的眩暈,背上步槍拔出滑雪杖,追上了已經快跑沒影子的那位芬蘭士兵。


    沿著對方滑雪板留下的軌跡來到山腳,這裏已經有幾名芬蘭士兵在各個屍體上撿拾蘇軍裝備和彈藥了。


    從最常見的莫辛納甘步槍到偶爾一見的ppd40衝鋒槍,以及剛剛被衛燃瞄過兩次的馬克沁水冷機槍,乃至反人類的rgd33手榴彈和稍微強一些但也沒有強多少的f1大檸檬手雷,基本上所有能拿來造成殺傷的,這些沉默的芬蘭人基本上都沒放過,全都分門別類的送進了兩輛等在一邊的馬拉雪橇車上。


    “嘟——”尖利的哨音響起瞬間,所有人立刻毫不猶豫的衝向了一片茂密的針葉林。而特意留在最後的那輛雪橇車哈桑,還有個人揮舞著一個類似大掃帚一樣的東西,專門負責清理雪地上殘留的印記。


    隻來得及拿上一支ppd40衝鋒槍和兩個彈鼓的衛燃學著那些芬蘭人的的樣子打開掛在胸口的方盒手電筒,借著微弱的光芒在密林間飛速滑雪前進,直到翻過一道山坳之後,這才關掉手電筒,借著雪地反射的微弱光芒滑了半個小時,最終停在一片支了十來頂帳篷的營地邊緣。


    依舊學著前麵的人的樣子,排著稀疏的隊伍將撿來的衝鋒槍送進一頂兩端開口的帳篷裏,等坐在桌子後麵的那位中年女人借著油燈完成登記之後,這才從對方手中領到一個僅有茶杯口大小的木頭牌牌。


    “這是什麽?”衛燃看著木頭牌牌上的數字,好奇的問道。


    “第一次來?”


    這老太太似乎根本不懷疑衛燃的身份,頗有些自豪的解釋道,“今天白天才新建好兩個桑拿帳篷,等下你可以過去排隊,靠這個小牌子能進去休息半個小時。”


    不蒸桑拿能死的芬蘭尷尬怪...


    衛燃神色古怪的暗自嘀咕一句,彎腰從堆滿武器的帆布帳篷另一頭鑽出來,接過一個年輕姑娘遞來的木頭盤子,跟著隊伍打了一份不認識的濃湯和半塊麵包以及一大塊冒著熱氣兒的熏魚肉。


    隨意找了個鋪著狼皮的原木坐下,衛燃一邊吃著味道還算不錯的晚飯,一邊打量著整片營地裏最熱鬧的那兩頂帳篷。


    說這些芬蘭人是不蒸桑拿能死的尷尬怪一點錯都沒有,別看這些小sisu們平時一個個的祖傳社交恐懼症,但隻要圍著條毛巾和他們進了蒸騰著水汽兒的桑拿房,他們絕對比喝高了毛子還特麽的熱情好客喜歡吹牛逼。


    三兩口吃完了不知道是午餐還是晚餐的食物,衛燃正準備找地方問問能不能弄到幾顆9毫米的盧格子彈,一個穿著深灰色軍裝的中年人邁步站在木頭樁子上,舉著鐵皮喇叭喊道,“有誰會俄語?快過來幫個忙!”


    連著喊了兩遍,見周圍所有人都一臉茫然無動於衷,衛燃抬手迴應道,“我會!”


    “就是你了!快和我來!”


    這位穿著軍裝的中年人聞言大喜,趕緊招唿著衛燃和他一起鑽進了最角落的一個帆布帳篷。


    剛一撩開簾子,蒸騰的熱氣便讓衛燃忍不住舒服的打了個哆嗦,別看這帳篷隻有一層薄薄的帆布,但裏麵卻燃著一個大肚子的鑄鐵柴火爐,同時腳底下也鋪了厚實的鬆針和鹿皮毯子。


    在這鑄鐵爐子的一邊,是一張用原木拚接出來的桌子,而在另一邊,則是一個被鹿皮繩子綁的結結實實,滿臉驚恐的年輕蘇聯士兵。


    “你叫什麽名字?”帶著衛燃進來的那位中年軍人給衛燃倒了一杯滾燙的咖啡,不急不緩的問道。


    “維克多”衛燃不著痕跡的偷偷看了眼對方別在腰間的魯格p08手槍,趕緊擺正態度迴應道,“公民衛隊的偵察兵。”


    “偵察兵?從維普裏過來的那支公民衛隊?”這位中年人說完卻根本沒想著衛燃迴答,反而一臉確定的感歎道,“怪不得你會俄語。”


    你說什麽是什麽吧...


    衛燃樂的不用解釋,暗自嘀咕一句之後,迴應了對方一個公式般的微笑,同時偷偷琢磨著,等下能不能問對方要幾顆9毫米的子彈。


    這中年軍人倒也不在乎,指著躺在地上的俘虜說道,“好了維克多,快幫我問問這個蘇聯人,他們是哪支部隊。”


    蹲在這位俘虜的邊上,衛燃揪著對方的領子看了看,這隻是個列兵而已,恐怕知道的不會太多,而且對方穿著的竟然還是棕黃色的秋季製服,這特麽沒被凍死簡直是奇跡。


    “你是哪支部隊的?”衛燃一邊說著,也注意到了對方袖子裏塞的紙團,好奇的揪出來看看,竟然是一個個團成團的勸降宣傳單。


    見這名蘇聯士兵咬緊了牙關根本不做迴應,衛燃捏了捏對方蓬鬆的袖子,隨後用俄語問道,“你把這麽多宣傳單團成團塞進袖子裏是因為太冷了嗎?”


    聞言,這名蘇聯士兵卻幹脆的兩眼一閉,擺明了一副要硬鋼到底的架勢。


    “如果我把你用宣傳單取暖的樣子拍下了登在報紙上,你覺得斯大林會把你的家人送到哪座矯正營裏?”衛燃幾乎貼著這名士兵的耳朵低聲問道。


    聞言,這名年輕士兵的額頭頓時冒出了冷汗,一臉驚恐的看著衛燃,嘴唇翕動著掙紮許久,顫抖著說道,“第9集團軍步兵163師指揮部通訊兵,殺了我吧!不,燒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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