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8月6號,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衛燃卻難得的睡了個懶覺,直等到早晨七點整,這才舍得從床上爬起來。


    隻不過,他卻並沒有急著離開房間去洗漱,反而從櫃子裏拎出一台之前“遛狗”的時候,特意從日租界的鬼子商行買的日產五燈收音機。


    這玩意兒可不是鬼子傾銷過來的三燈垃圾貨,別說那些日偽的愚民電台,就連鬼子本土的廣播電台都能清晰的收聽。


    將這台收音機的天線拉扯到了最大的長度伸出窗外,衛燃一番調整之後,將其固定到了一個可以清晰收聽的鬼子本土廣播電台頻道上。


    沒有細聽廣播裏嘰哩哇啦的日語內容,衛燃隻是將聲音調到了最大,接著又拿起床頭的懷表掃了一眼,隨手將其丟在了桌子上。


    “表少爺,你這是學日本話呐?怎麽這麽大的動靜?”


    房門外,楊媽敲了敲門問道,“要起來吃早飯嗎?”


    “不急!”衛燃隔著門迴應了一聲,“半個鍾頭之後吧?我先聽聽廣播。”


    聞言,房門外的楊媽嘟囔了一句也就沒了動靜,但房間裏的衛燃卻將廣播的聲音調的更大了一些,隨後卻坐在了陽台擺著的竹製躺椅上,慢條斯理的點燃了一顆香煙,重新拿起了那支銀殼懷表。


    在他的耐心等待中,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上午七點十四分,衛燃丟開手裏一直捏著的懷表,再次打開煙盒,重新點燃了一顆香煙,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在噴雲吐霧中閉著眼睛,愈發認真的聽著收音機裏的廣播內容。


    當這第二支煙抽到一半的時候,原本清晰的廣播突然間出現了一瞬間看似平常的雜波幹擾。


    掃了眼身旁桌子上的懷表表殼,衛燃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1945年8月6號,東京時間上午八點十六分,一個可愛的小男孩兒降生了。


    “生日快樂”


    衛燃喃喃自語的嘀咕了一句,隨後伸手將收音機的音量調整到正常範圍,接著才將其關閉,讓這房間裏恢複了往日的安靜。


    他這個曆史學者當然無比清楚,即便沒有剛剛降生的小男孩和他後續的好兄弟胖子,這鬼子投降戰敗也是早晚的事情。


    甚至可以說,這兩顆原子彈投下去,與其像後世美國佬宣傳的那樣結束的二戰,倒不如說是用兩顆原子彈竊取了反法吸絲的勝利果實。


    當然,即便如此,衛燃也必須承認,這兩顆其實已經有些不趕趟的原子彈,無疑會給鬼子帶來巨大的震撼和恐慌。


    順便,也會幫如今的敘情書寓所麵臨的敵人轉移相當一部分的注意力——對於此時的衛燃來說,這就是這顆原子彈,以及後麵那顆原子彈最實際的意義。


    慢悠悠的拿上毛巾和牙刷牙缸,衛燃打開房門走進了洗手間,仔細的刷牙洗漱之後,又迴到房間換了身衣服。


    他這邊將自己捯飭幹淨,楊媽也已經把給他留的早餐端上了桌。


    “表少爺,小姐請你上去。”


    就在衛燃準備動筷子的時候,茉莉卻從二樓走了下來,朝著他發出了邀請。


    “馬上”


    衛燃放下剛剛端起來的粥碗,起身跟著茉莉又上了二樓。


    與此同時,明顯經過仔細打扮的美香也穿著一件旗袍,從三樓款款走了下來。


    “表姐什麽吩咐?”衛燃站在樓梯口仰著脖子麵帶笑意的問道。


    “拿上你的相機”美香停住腳步說道,“給大家拍幾張合影。”


    “現在?”


    “麻利點兒”


    美香格外溫柔的說道,“等九點左右估計就有客來了,咱們要拍的不少呢。”


    “好”


    衛燃點了點頭,直接走進了暗房,借著房門的掩護,從金屬本子裏取出了那台祿來雙反,隨後又在這暗房裏踅摸了幾個膠卷揣進了兜裏。


    等他從暗房裏走出來的時候,卻發現那些戲班子裏的男男女女們竟然都好好打扮了一番,此時正有說有笑的往樓下走呢。


    跟著人群來到一樓又走出門廳,這麽一會兒的功夫,門外的院子裏已經擺上了幾張條凳,美香也當仁不讓的坐在了最中間的位置。


    “今天照相和平日不一樣”


    美香見衛燃和戲班子的成員們都已經出來,清了清嗓子高聲說道,“等下拍照,都和相互喜歡的人挨著站在一起吧。”


    這話一說出口,戲班子裏的那些年輕的男男女女裏,立刻便有人下意識的看向了身旁的人。


    隻可惜,雖然有的人立刻得到了對方的目光迴應,但也有的,得到的卻是對方看向其他人的目光。


    在或是甜蜜或是酸楚中,陶燦華最先拉住了秋實的手,勇敢的走到了美香的身旁坐了下來。


    很快,又有一對對的男女學著他們二人的樣子,或是坐在了美香的身側,或是坐在了她前麵的馬紮上,又或是站在了她的身後。


    等到最後,那些孤獨的少男少女們,也各自對視了一眼,分作男女兩隊站在了最後一排。


    此時,明麵上似乎正在忙著調試相機的衛燃卻暗暗歎了口氣,他知道,坐在那些年輕人中間麵帶微笑的美香,那個早已不惜背上罵名的堅強女人,恐怕已經做好了接下來這些年輕人裏任何一個犧牲的準備。


    壓下心頭的胡思亂想,衛燃將早已調整好的相機放在了一台八仙桌上,壓下自拍撥片之後,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美香和楊媽中間,給他空出來的位置坐了下來。


    拍下了這張合影,衛燃又在美香的指揮之下,在地下室裏,在一樓的大廳,在二樓的宴會廳,又或者在那輛特意開出來作為背景的轎車旁邊。


    給所有人,給每個人,給每一對兒略顯懵懂的情侶,拍下了一張又一張充斥著歡聲笑語和幸福笑容的照片——除了藏在地下印刷室裏的安迪和那三個姑娘,以及和她們一起躲在印刷室裏的同仇小朋友。


    臨近上午九點半,當衛燃給美香和茉莉以及秋實和陶燦華在三樓的露台上拍下一張合影之後,一輛黃包車也停在了書寓門口,送來了第一位過來參加周一茶話會的富家太太。


    幾乎眨眼間,書寓裏除了衛燃之外的所有人都熟練的進入了他們早已習慣的忙碌狀態,那些意氣風發的小夥子們熱情的引著這位富家太太先找地方坐下。


    緊跟著,便有個姑娘端來了楊媽早就切好的水果和茶點,更幾個姑娘,趁機將衛燃都沒來得及吃的早餐端進了廚房。


    等到美香獨自走下樓,這些姑娘小夥子們也立刻三三兩兩的進入了地下室,為接下來的演出做起了準備。


    相比樓下的熱鬧,無論衛燃還是茉莉,又或者陶燦華和秋實,卻都被有意無意的留在了三樓的露台上。


    “秋實,你和燦華先去二樓吧。”茉莉開口說道,“我和表少爺有話要說。”


    “好”


    秋實和陶燦華應了一聲,倆人聯袂離開了三樓的露台,消失在了樓梯口裏。


    “茉莉姐有什麽要吩咐的?”衛燃笑眯眯的問道。


    “沒有”


    茉莉搖了搖頭,隻是從兜裏取出了一支可以單手上膛的利格諾斯袖珍手槍遞給了衛燃,“拿著吧”。


    接過這支手槍,衛燃不由的笑了笑,他記得清楚,這支槍還是當初他殺死了植田的女伴繳獲的,之後就隨手送給了茉莉。


    “下午去給植田彈琴的時候拿著防身吧”茉莉開口說道。


    “你自己留著吧”


    衛燃說話間,卻將這支手槍又推給了對方,“這槍可不能帶過去,萬一被植田認出來是他姘頭的槍反而麻煩。”


    聞言,茉莉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收起了那支小手槍,格外嚴肅的說道,“活著迴來,無論你還是燦華,你們都要活著迴來。”


    “你們也是”衛燃認真的迴應道,“你們也要活著等我們迴來。”


    “都得活著”


    茉莉頓了頓,一邊往樓下走一邊說道,“下樓的時候動靜小一點兒,讓燦華和秋實他們倆多待一會兒吧。你今天上午一樣什麽都不用做,就當是歇歇,如果不想下去,就在小姐的房間裏休息就好。”


    聞言,衛燃點了點頭,目送著對方下樓之後,他卻並沒有跟著下去,反而隻是躺在了三樓露台擺著的躺椅上,悠哉悠哉的點燃了一顆香煙。


    在耐心的等待中熬過了這個悠閑的上午,衛燃吃完了楊媽送上三樓的午飯又眯了一覺,等到下午一點半左右,這才不緊不慢的起身下樓,匯合了穿著一件長衫的陶燦華,在秋實梨花帶雨的目送下,各自拎上一兩件樂器,下樓鑽進了那輛轎車裏。


    “我帶了染穀先生送我那支槍”陶燦華不等車子開出小院便主動說道。


    也不知道染穀夫婦還活著沒有


    衛燃暗自嘀咕了一句,轉而說道,“等下進門的時候,主動把槍交了,如果問你為什麽帶槍,知道怎麽說吧?”


    “這世道不安生,帶把槍不是顯得正常嘛。”陶燦華笑著答道。


    “咱們得活著迴去”衛燃頭也不迴的提醒道,“秋實還等著你呢。”


    聞言,陶燦華愣了愣,接著認真的點點頭,“我知道,咱們都得活著迴去。”


    言盡於此,衛燃也就不再過多囉嗦,隻是踩下油門提高了車速,駕駛著車子開往了日租界的方向。


    沿途買了兩包香煙,等他卡著點兒將車子停在小蘇媽和古川先生住的那座小樓門口兒的時候,卻發現小蘇媽早就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小蘇媽這是在等我們呢?”衛燃停穩車子之後,一邊推開車門一邊問道。


    “可不”小蘇媽不耐煩的招了招手,“快點進來!”


    見狀,衛燃和陶燦華立刻將帶來的幾樣樂器從車廂裏取了出來,雙手拎著,跟在小蘇媽身後走進了門廳,隨後便看到了正在一樓客廳裏喝茶的古川先生。


    都不等他們放下手裏的樂器,小蘇媽便開口說道,“你們估計得等等,早上的時候植田先生接了個電話,之後就和佑美急匆匆的出門了,這到現在都沒迴來呢。”


    看來是得到消息了?


    衛燃暗自嘀咕了一句,嘴上卻說道,“不急,我們倆今兒下午都空出來了。對了,燦華,把你的槍交給姨媽拿著。”


    “哎!”


    陶燦華聞言趕忙應了一聲,像是沒看到遠處抬頭的古川先生似的,從青囊裏拿出那支得自染穀先生的轉輪手槍交給了小蘇媽。


    “你這孩子帶著槍做什麽”小蘇媽沒好氣的埋怨道,同時卻也一點不慢的伸手接過了那支轉輪手槍。


    “我和表叔平時得護著我姑姑周全呢,這世道畢竟不安生。”


    陶燦華憨厚的解釋道,“今天出來的急,忘了把這槍放下了,想著放在車裏怕路過的人看見了引起誤會,給姨姥姥惹來麻煩。”


    “算你小子懂事”小蘇媽翻了個白眼兒像是同樣沒注意到身後古川的表情一樣,隨手拉開一個抽屜,將這支手槍丟了進去。


    這還沒完,小蘇媽又看向衛燃,“大外甥,你小子不會也帶著槍呢吧?”


    “我又不是燦華這個傻呆的”


    衛燃說著,還不忘把褲子口袋翻出來,隨後一邊拍打著身上各處一邊轉了個圈,“要不您搜一搜?”


    “你小子沒個正形,和我來吧。”


    小蘇媽笑罵了一句,帶著他們和古川打過招唿之後,走進了一間小客廳,“你們就在這兒等吧。”


    “行!”衛燃痛快的應了一聲,順手將手裏拎著的樂器靠牆放好。


    “那棵海棠種下了?”小蘇媽壓低了聲音問道。


    “種下了”


    衛燃點了點頭,同樣壓低了聲音,貼著對方的耳朵說道,“我們把那瓦罐砸開之後種在鍋爐房的邊上了,那裏太陽曬不著,冬天的時候多少也暖和一些不至於凍死。”


    聞言,小蘇媽臉上立刻有了笑模樣,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你們坐,我去給你們切個西瓜去。”


    “麻煩小蘇媽了”衛燃笑眯眯的應和了一聲,轉而開始觀察這間能有三四十平米的會客廳。


    這房間典型的日式風格,周圍一圈都是繪製著海浪或者富士山等圖案的紙牆,試著按了按那些紙糊的牆壁,堅硬的質感也讓衛燃知道,這層紙牆的背後,恐怕還是實打實的磚石牆壁。


    除此之外,這房間裏的擺設也少的可憐。


    一套茶桌,幾個蒲團,除此之外便是一張琴桌和一張棋桌,這棋桌上,還有一局似乎並沒有下完的圍棋。


    而在這個房間唯一的窗子外麵,正對著的卻是樓下一顆不知名樹木茂密的樹冠。隔著鬱鬱蔥蔥的枝葉,他還能看到樹冠裏似乎有個鳥窩。


    不等他細看,穿著一身和服的古川先生也推門走了進來。


    “姨夫”


    “姨老爺”


    衛燃和陶燦華不分先後的打了聲招唿。


    “植田和佑美估計一時半刻的迴不來”


    古川在茶桌邊坐下,用漢語說道,“燦華,你先把上次沒有說完的薛仁貴的故事講完好嗎?”


    “姨老爺想聽什麽,我自然說什麽。”


    陶燦華順眉搭眼的應了一聲,將帶來的書鼓架上,隨後又熟門熟路的從外間搬來一支小圓凳在書鼓邊坐下,接著又抱起一把三弦,並且用彈三弦的右手無名指勾住了那根盤出包漿的鼓錘。


    等他用鼓錘翹著那麵書鼓開始,古川也示意衛燃坐在了自己的對麵。


    “陪我喝杯茶吧”古川說著,卻拿起了點茶的工具,親自研磨起了茶粉。


    在衛燃耐心的等待中,陶燦華先將上次講的有關薛仁貴的故事簡單的總結了一番,隨後便在他自己的伴奏中,開始娓娓道來接下來的故事。


    與此同時,古川也將一杯滿是沫子的茶水遞給了衛燃。隨後他自己也端起了一杯茶。


    跟特麽尿似的


    衛燃看著杯子裏的沫子暗暗嘀咕了一句,卻根本不妨礙他以喝酒的方式,將杯子裏略顯燙嘴的茶水一飲而盡。


    等他放下杯子,古川也放下了手裏的杯子,開口說道,“三個月前,德國投降了,衛燃,你肯定知道這個消息吧?”


    “知道”衛燃坦然的點了點頭。


    “很快,我們招核也要投降了。”古川歎了口氣,“這場戰爭很快就要結束了,衛燃,說說你的看法吧。”


    “什麽看法?”衛燃故作不解的問道。


    “對這場戰爭的看法”


    古川說話間,卻從腰間取下了一套鱷魚皮的煙具,從上麵抽出一支一口香小煙袋鍋,一邊往裏麵塞著煙絲一邊說道,“你希望戰爭結束嗎?”


    衛燃卻並不急著迴答,反而取出自己的煙盒晃了晃,“看你抽煙我也想抽了,可以點一支嗎?”


    “當然”古川隨和的點了點頭,摸出一盒火柴點燃了塞滿了煙絲的小煙袋鍋。


    同樣慢條斯理的取出一支香煙套上煙嘴點燃,衛燃噴雲吐霧的繼續說道,“戰爭早點結束總歸是好事,不用死人,不用擔驚受怕。”


    “戰爭結束了,你可不一定有現在逍遙。”古川同樣噴雲吐霧的說道。


    “那可不一定”


    衛燃嬉皮笑臉的迴應道,“我表姐還能餓著我不成?再說了,不是還有蘇姨媽和您呢嘛?”


    “我?”


    古川笑了笑,接著卻突兀的發出了邀請,“衛燃,你和燦華,還有你們的表姐,要和我們一起去招核生活嗎?”


    “去招核?”


    “不願意?”古川見衛燃一臉為難之色,立刻追著問道。


    “您應該早點和我說”


    衛燃苦著臉答道,“早知道有這個機會,我說什麽也得把日語學會才行啊。”


    “日語不是問題”


    古川哈哈大笑著擺擺手,“隻要你願意,我可以讓佑美小姐親自教你,我甚至可以去和植田聊聊,問問他願不願意把佑美小姐嫁給你。”


    “還有這個好事兒?”衛燃故意顯露出了一絲絲興奮之色。


    “我和小蘇媽沒有孩子,你們就是我們的孩子,我當然希望你們能過的好了。”


    古川理所當然的說道,“這樣吧,今天你和燦華就在這裏住下,等下我會讓小蘇媽通知美香一聲,等晚上佑美和植田先生迴來之後,我來問問植田,看看有沒有辦法帶你們去招核生活。”


    你個老小子繞了八道彎兒,原來特麽在這兒等著你爹呢?


    衛燃在心底暗罵了一句,嘴上卻毫不猶豫的點頭表示了同意,同時也露出了對方希望看到的驚喜之色。


    在得到了自己想看到的態度之後,古川也立刻將話題扯到了他的家鄉多麽多麽漂亮,以後將會怎樣安排衛燃等人的生活上麵。


    甚至言語間,聽他的意思,似乎還希望美香能帶上春華戲班子的成員一起去招核開始新的生活。


    為此,這個瘦猴子一樣的小鬼子,還模棱兩可的承諾,等他們過去,將為他們專門投資一座劇院。


    這個屁話別說衛燃這個後世來的曆史學者不信,就連分心偷聽的陶燦華都沒把這個屁一樣的承諾當迴事兒。


    除了不信,衛燃內心卻也冒出了更多不好的預感,顯而易見,這古川九成九的打著其他的主意。


    可是,那春華戲班子身上到底有什麽價值呢?難不成是戲班子裏的那些姑娘們?


    這個可能應該不大,古川也好,植田也好,他們如此苦心積慮如果隻是為了幾個“花姑娘”,這格局難免有些過於沒出息了。


    既然不是為了姑娘難道是.


    衛燃心頭一顫,他總算是從剛剛古川透露出的隻言片語中,大概猜測出了他的狠毒打算!


    這個古川也該死!


    他趁著低頭端起茶杯的功夫,給坐在對麵的這隻瘦猴提前判了死刑。目前他雖然還不敢確定,但卻已經有至少七成的把握可以肯定,古川八成是想演一出狸貓換太子!


    誰是狸貓誰是太子自然不必解釋,衛燃此時更加在意的是,這古川準備對春華戲班子乃至敘情書寓的所有人取而代之的目的是什麽?


    從剛剛的判斷,對方明顯已經對眼下戰爭走向做出了清晰的判斷。甚至他絲毫不懷疑,今天早晨爆炸的那顆原子彈的消息如果已經傳到了古川的耳朵裏,很可能更加堅定了對方的判斷。


    既然戰爭注定即將結束,招核即將戰敗,那麽古川想冒名頂替春華戲班子的目的也就愈發的清晰——他很可能準備隱姓埋名留在華夏!不僅如此,準備和他一起留在華夏的,很可能足足有一個春華戲班子成員總數那麽多的“名額”!


    所以這到底是眼前這隻鬼子的謀劃,還是背後那隻名叫植田的鬼子的計劃?


    衛燃將茶杯裏的茶水再次一飲而盡,臉上的笑意卻也愈發的燦爛了一些,既然知道了對方的目的,剩下的不過是見招拆招罷了。


    隻是眼下該怎麽把這個消息及時的傳迴敘情書寓?


    衛燃看了眼不遠處仍在忙活的陶燦華,腦子也開始飛速運轉,尋找著傳遞消息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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