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錚沉默幾秒,把另一瓶冰鎮飲料拿過來灌了一口,嚐出是檸檬味頓時覺得發澀,放下沒再碰。


    「你看我像會在他跟前要麵子的人嗎。」


    靳士炎哽住:「算我廢話一籮筐。」


    「我聲都不敢出..」譚錚很少在靳士炎麵前提他感情方麵的事,和任昭遠有關的他都想自己藏著,現在卻忍不住。


    慌了。


    「我怕硬纏著他說話,開口就不願意要我了。」


    靳士炎打從認識譚錚那一天起,就沒聽譚錚這種語氣說過話。


    要是別的夥計,他絕對張口就是一句「好人千千萬,不行趕緊換」。


    可這是譚錚。


    像譚錚說的,他這輩子就掛任昭遠這一棵樹上了。


    能怎麽著?


    靳士炎嘆口氣:「你別往壞處想,沒那麽嚴重。哪怕他真說了,他說不要就不要了?你別答應啊。當初那麽難都能追下來,現在有感情基礎了,還能搞不定?」


    「如果他說不要,那就完了,」譚錚視線凝在無名指根的戒指上,「其實我追他的時候沒多難。」


    靳士炎樂了:「你這熬十多年還不難?怎麽著叫難,你說給我聽聽看。」


    「十多年是我自己願意,不是他讓的。我追他,其實沒做什麽,他也不用我做什麽。」


    「他是,」譚錚頓了下,想不出一個可以概括形容任昭遠的詞,「他在感情上,是特別堅持自己要什麽和不要什麽的人。」


    「他要的,對方如果沒有,拿其他再好的東西也打動不了他。他不要的,對方如果想硬給,用再多方法也沒辦法讓他接受。」


    這話靳士炎信,趙原青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靳士炎雖然看不上趙原青,但其實沒覺得外麵有人這事多罪大惡極,實在是看多了。


    司空見慣。


    人手裏有錢有權自由度高到一定地步的時候,很少有人能管住自己下半身,尤其是男人。


    哪怕他自己就是個男人。


    越原始本能的欲_望越難克製。


    各種類型的男男女女全排著隊隨你挑,隻要拿出幾張紙扔出去,換著花樣把你哄著從裏到外伺候好,不生事不亂說,一夜過去誰也不知道。


    經得住「絕對完美」的誘惑的人才是少數。


    說實話,如果不是他爺爺他爸在外麵找的人弄的私一堆堆爛帳讓他從小深惡痛絕,現在他能不能真的當個從一而終的好丈夫他自己都不敢打包票。


    遍地都是「趙原青」。


    卻鮮少會見一個「任昭遠」。


    靳士炎知道的結了婚因為對方外麵有人鬧翻天的屢見不鮮,但一發現就離婚的少,對方求著追著費盡心思挽迴改過還能離的更少。


    譚錚說任昭遠「不要的怎麽都不會接受」,確實是。


    靳士炎想到前半句:「所以你們能在一起,是因為他要的你有?」


    「嗯。」


    「不是我追到了他,是他選了我。」


    任昭遠要的不多,完全的愛和堅定長久的陪伴。


    不要的也很少,除了一條死線,牴觸的就三點。


    欺騙,設計,強迫。


    都逐一向他列舉過,他也信誓旦旦保證過。


    也許,趙原青從前也保證過。


    可最終,趙原青碰了絕不能碰的那條底線,而他碰了其餘的所有。


    靳士炎不知道還有這一層。


    其實他覺得任昭遠生氣正常,兩個人吵個架哪怕鬧分手也正常,他都記不清被單方麵分手過多少次,哄就是了。


    可畢竟人和人不一樣。


    他不知道任昭遠到底對這件事介意到什麽程度,隻覺得如果都到了把趙原青拿出來比的地步,那就真不怪譚錚慌成這樣。


    難辦了。


    「哥——」


    譚錚對譚許清的事心還沒放下,聽見這聲當即急忙出去:「怎麽了?」


    譚許清站在客臥門口,一隻手還保持著開門的姿勢:「房間裏,你快來看。」


    歪倒的櫥櫃抽屜,摔散的定製古建築群模型,碎了滿地的玻璃防塵罩。


    還有,血。


    譚錚看見地上的領帶,看見一處處血跡,看見遍地狼藉。


    他一直沒問出來,任昭遠為什麽能出現,兩隻手為什麽纏滿繃帶。


    直到他走進這間臥室,拾起地板上一塊格外突兀的玻璃。


    幹涸的血將它通體裹紅。


    現在它被握在掌心,又有新的紅染了上去。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85章 雙更~


    85【1】;


    上山的路顛簸得厲害, 坐在車裏身體不由自主地隨著左搖右晃,車怎麽都開不快。


    樹林裏光線昏暗,風聲嗚嗚作響, 茂密的枝葉拍在車窗上幾乎擋住所有光線, 屏息凝神才能勉強從狹窄縫隙裏看見遠處的情形。


    刀鋒折射出的光刺得睜不開眼,等令人煩躁的模糊白光退散,譚錚轉過身笑著朝他走來, 後麵的刀在明晃晃的日頭下被高高舉起,下一秒就狠狠捅進去, 血飛濺到玻璃上, 遮住最後一點視線。


    什麽都看不見了, 隻有模糊黑暗裏無盡的血。


    譚錚..


    譚錚!!


    任昭遠猛地睜開眼,胸膛劇烈起起伏伏,對著天花板上的紋路愣了幾秒,撐著起身坐在床邊, 赤腳踩在冰涼堅硬的地麵上才讓掙紮不出的恍惚弱下去點, 生出零星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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