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對明悅很是滿意,明老夫人對羅天都看起來也十分喜愛,一行人順著桃林往溪邊走。()不過,桃林再美,看得久了,也有些視覺疲勞,再加上明老夫人上了年紀,不耐久走,略逛了逛,便有些撐不住了,尋了個幹淨的涼亭,又有丫鬟恐天涼,石凳寒氣太重,便去取了幾個軟墊鋪上,一行人這才坐了。


    明老夫人少不得要細細問羅天都,平日在家裏都做些什麽,有些什麽小愛好,甚至連她小時讀了些什麽書,女紅方麵都問了個遍。羅天都的本行是會計,算帳理財是一把好手,但這年頭做為標準大家閨秀該會的卻是一點也沒學會,詩書不懂,女紅不精,琴棋書畫更是碰也不碰,她現在寫字還是拿羅白宿給她備的鵝毛筆寫的,換成毛筆,那字醜得都不能見人。


    明夫人跟羅家相熟,少不得在中間斡旋:“我們這樣的人家,娶媳婦,重要的是會理家過日子,那些都是次要的,就算我們明家再落魄,也不可能讓少夫人親自拿針捉線,繡個什麽東西貼補家用,能把家裏打理妥貼,不用男人操半點心,隻用專心在外頭奔前程便比什麽都強。”


    “弟妹說得是。”明老夫人便點頭稱是。


    她是最信服這個弟妹,再者她們本來就是表姐妹,雖然算起來關係有點遠了,又兼明老夫人也是個熟讀詩書的,以前未曾出嫁時,還是頗有點名氣的才女,隻是明老爺也是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明老夫人嫁進明家後,兩夫婦倒是十分相投,談詩論文,夫唱婦隨的,感情融洽,對那些世俗之物反倒不看重,也不善經營,不然也不至於如今落敗得這般田地了。


    她自己是個潑辣的爽利女子,明大人剛直不阿,得罪了許多權貴,又不擅鑽營,到如今還能在上京混得開,也是多虧明夫人忙裏忙外,操持家務的結果,因此她對那些所謂的千金閨秀並不怎麽看得上,反對是羅天都那些恩怨分明,又不怕事的性子,更得她的歡心。她是知道明老夫人家裏的情況,羅老爺和明老夫人心性軟弱,不通俗物,明悅也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讀書人,要是再娶個不識人間煙火的千金進門當媳婦,隻怕明家還撐不到明悅出人投地的那一天,就要徹底落魄了。


    因此,她私心裏倒是極力想搓和羅天都和明悅這一對。在她眼裏,羅天都雖然脾氣不好,但是能賺錢會持家,對家人又十分護短,明悅一家人都是軟糯的性子,正需要這樣強硬一點的媳婦來持家。


    明夫人說好,明老夫人便也十分滿意,看羅天都穿戴樸素,便褪了手上戴的一支碧玉鐲子,要給羅天都:“來得匆忙,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這還是我當日在娘家時,我的祖母送給我的,能避邪保平安,也是個心意。”


    羅天都忙推辭不肯要。開玩笑,就是個傻瓜也知道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接受明家的禮物,何況還是那樣貴重的禮物,她又不打算跟明悅成親。


    明夫人見明老夫人都拿出那支鐲子,知道羅老夫人心裏已經同意羅天都這個兒媳婦,若不出意外,這門親事應該能成了,也勸羅天都收下。她當然知道那支鐲子看起來不起眼,卻是代代流傳下來的,十分貴重。


    方氏也覺得太貴重了,便跟著一起推辭,明老夫人見自己送的禮,羅天都不收,便有些尷尬,一直拿眼覷明夫人,那意思是這小娘子為何不收她的禮,是不是不想結這門親。


    明夫人也知道羅家雖然清貧,但是方氏卻十分本分,平白無故的輕易不收人家的東西,知道這是羅家嫌東西貴重了,不肯收,想了一想,便折衷,便用一支珠釵替了那鐲子,送給了羅天都。


    那珠子也是市麵上十分平常的珍珠,並不甚貴,料想羅家不會拒絕。


    這是明老夫人第一次見羅天都,她是長輩,就當是個見麵禮的意思,若是再推辭,便有些打明夫人的臉了,再者那東西價格也適中,迴頭羅家還禮的時候,也還得起,如此一想,羅天都便欣然收下了。


    “這孩子真是實在,我跟你說,我嫂嫂剛剛拿出來的那隻鐲子,比這支珠釵可要值錢多了,現在可後悔了吧?”明夫人便笑著打趣。


    “可不是,到底我還年輕,沒有夫人眼光好呢,不過這釵子工藝精湛,我心下也十分喜愛。”羅天都也笑道。


    明老夫人便點頭:“是個實在的好孩子。”


    她以前也替兒子相過幾個姑娘家,見麵禮倒是送了不少,後來還是沒說成,不得已這才求助於明夫人的,原本以為上京的女眷,眼光更挑,倒是不曾想,這羅家人倒是不愛占便宜。


    “不是我愛誇自家人,我這嫂嫂為人最是和善,以前在娘家時,我就跟她最要好,那個時候,多是她照顧我。”明夫人說到這裏,不免想起小時候的情景,頗有些感慨的意味。


    “哎,你小時候性子就要強,誰也不服,就是你大哥說你兩句,你也要不服氣據理力爭的。”明老夫人也笑了,“我記得有一年,你是臘日裏生辰,過生辰時,姨母給你做了兩件新衣裳,到了過年的時候,姨母就隻裁了幾個表兄弟的,沒有給你裁,你就在家裏鬧起來,最後姨母沒法子,正月裏花了大價錢請了繡娘重新給你新製了一身才罷休。你可別不承認,那是姨母親口跟我說的。”


    “我兄弟那麽多,我不爭便什麽都沒有,我過生辰時裁了新衣,他們過生辰時,娘也給了重禮,過年的時候,一屋子都有新衣裳,就我沒有,這不公平,我當然要爭了,這不是兩件衣裳的事,若是我不計較,以後他們都會這樣對我了。”明夫人理直氣壯地道。


    羅天都便有些意外,這年代大人多是重男輕女,全社會的風氣就是這樣,也沒什麽好奇怪,為人女的,遇到這樣偏心的事,多數是選擇了忍氣吞氣退讓,比如方敏那樣,像明夫人這樣力求在家裏地位公平的卻是很少,倒是很對她的脾氣。


    婦人們在一起聊天,話題不外乎就是那幾樣,衣服、首飾、相公、兒女之類的,既然明老夫人說起衣裳來,幾人免不得又討論了一陣如今上京流行的服飾,什麽料子染什麽顏色,什麽顏色搭什麽花樣,都能討論得津津有味。


    羅天都對這些話題不感興趣,聽得昏昏欲睡,明悅是個讀書人,是個男的,自然對這樣的話題也沒什麽探討的欲望,隻是自家母親姨母都在,隻得耐著性子陪坐著。


    最後還是明夫人看出這幾個小年輕的無聊,打發他們自去玩了,她們幾個老骨頭在這邊歇邊聊,又叫明悅好生護著羅天都,莫讓人衝撞了她,其實這也是變相地讓明悅和羅天都有個機會彼此認識的意思。


    雖說男女有防,但是兩家人都有丫鬟婆子跟著,再者羅名都也陪在邊上,倒是不擔心他們能傳出什麽瓜田李下。


    羅天都聽明夫人和方氏她們討論了半天的花樣子布料,悶得要死,還不能表現出不感興趣的樣子,早就有些坐不住了,明夫人這麽一說,就跟得了特赦一般,跟方氏說了一聲,就和羅名都幾個美其名曰賞桃花去了。


    “明公子這迴來上京,可有長留的打算?”羅名都自小就甚為疼愛羅天都這個小妹,她知道明悅是方氏和明夫人給羅天都選定的未來夫婿,免不了要多問幾句。


    明悅便道:“竹元書院的山長學問甚好,叔父替我尋了門路,安排在竹元書院進學,等到下屆禮闈再考,若是無事該是要在上京長住了。”他說的叔父便是指明大人了。


    羅天都一聽,便樂了,道:“竹元書院?我爹以前也是在那裏念書的。”並且在竹元書院念了幾年書便中了製科。


    明悅點頭道:“叔父跟我提起過。”


    羅白宿當初從羅家村去竹元書院的時候,不過是個鄉下來的窮酸書生,除了仰仗左青之的庇護,再認不得別個,那個時候明大人應該是不認識羅白宿的,明悅這樣說,肯定是胡亂編的。想不到看著挺規矩的一個讀書人,骨子裏還是會耍小心眼。


    羅天都便笑問:“我爹那個時候初入京,誰都不認識,明大人如何知曉。”


    明悅果然有些尷尬,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講出什麽來,臉都紅了。


    羅天都哈哈一笑,也不再追問,換了個話題道:“不過我爹也說竹元書院的山長學問好,為人也甚是清正,是個讀書的好地方。”


    明大人如今是西陵府少尹,明悅想要來上京念書,還得尋門路才能進竹元書院,可想而知當初羅白翰隨便聽信了別人三兩句就相信,能進太學是多少可笑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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