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俏醒來,覺得四肢百骸都暖暖的,身上再沒有什麽不適,可待她意識到身處的環境,她嚇得一個激靈,當即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她獨自一個,好端端地躺在這房間裏的榻上,也不知沉睡了多久。阿俏迴想,能想起是沈謙將她送來這裏的,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這是一間裝飾雅致的房間,屋內無論是家具陳設,還是壁紙裝飾,都是純色的。阿俏撐著床榻下地,雙腳落在地麵上一幅深紅色的厚地毯上,站起來,走幾步,隻覺得軟軟的,輕飄飄的。


    她來到窗前,伸手揭開窗簾,隻見外麵天色已黑,窗外則是黃浦江的滔滔江水,有汽船在江上航行,汽笛聲悠悠傳來。


    她怔了怔,這才反應過來這該是和平飯店。記起沈謙在這裏有兩個長期的套間,阿俏不免有點兒臉紅,她……竟然這這裏,好生睡了大半天?


    阿俏轉身去盥洗室梳洗,隻見盥洗室裏必備的女士物品一應俱全,她倒是不必為“特殊時期”感到煩惱。阿俏免不了感歎,這滬上首屈一指的大飯店就是周到。可她沒想到,在她昏昏沉沉睡著的這段時間裏,是沈謙,將一切都安排好的。


    她在房間裏轉了轉,推開通向套房大廳的門,隻見沈謙正坐在外麵的沙發上看報紙,見她開門出來,抬起頭看了一眼,問:“覺得好些了?”


    阿俏點頭:“好了!”


    沈謙便伸出左手,拍拍他身邊的沙發,板著臉說了一句:“來!”


    阿俏知道他會數落自己什麽,可又沒辦法,隻能磨磨蹭蹭地來到他身邊坐下。


    沈謙將手裏的報紙一折,說:“知道哪兒錯了麽?”


    這迴是阿俏認慫了,低下頭,小聲小聲地說:“不該逞強,不該用冰水的。”


    沈謙望著她,既好氣又想笑,突然將她一把攬到懷中,歎著氣說:“怎麽這麽不愛惜自己,你若有個不妥當,叫我怎麽辦?”


    阿俏乖乖地躺在他懷裏,一動不敢動,心裏卻甜絲絲的。


    她滿心想要保證,以後再也不敢造次了,可是偏偏又覺這般被他擁著,既溫暖又享受——早先她難受的時候,似乎也是這種感覺,正因為這樣的溫暖,她這才慢慢好起來的。


    隻是她卻不知道,沈謙這會兒正在咬牙——這不,她讓他好生體會了一把茶飯不思,擔心憂急的滋味。若她不妥,他這輩子豈不是再也沒法兒好好吃飯了?


    “走吧,挺晚的了,一起去吃點兒東西,我送你迴家。”沈謙摟摟她。


    兩人雖然有婚姻之約,但畢竟沒有成婚。阿俏若是在外留宿,總是不大妥當。


    阿俏這時候突然想起“比試”的事兒來,驚唿一聲,“呀,錦江飯店那邊,究竟怎麽樣了?”


    沈謙笑笑,說:“放心吧!”


    “你如今,成了洋人眼中一個勁敵了。他們說是要休戰幾天,商量怎麽給你出難題去了。”


    阿俏“啊”了一聲。


    “恭喜你,阮小姐,今兒的比試,你贏了!”


    阿俏一想起贏了那不可一世的青山,登時喜生雙靨,忍不住得意。沈謙卻捏捏她的麵頰說:“洋人指名了下次還要你應戰,下迴你再去,我鐵定得陪著。”


    這中西雙方之間烹飪的“擂台”,至今已經比過三場,若不是阿俏今天硬氣,扳了一局迴來,中華這一方早已是輸了。洋人們算計著對手若是能再贏上兩場,就要反敗為勝,幹脆點了阿俏繼續應戰,黃朋義他們也樂得答應。


    接下來雙方決定休戰幾天,對方在琢磨著該如何給阿俏出難題呢!


    沈謙絮絮說了些生意場上的事兒,陪著阿俏來到和平飯店內設的餐廳,打算隨便點兩道小菜,兩人一起用個便飯,便送阿俏迴家。


    豈料兩人在餐廳裏剛好迎麵遇上了薑曼容。


    薑曼容依舊是那副樣子,一身黑絨的旗袍,裁剪合身,曲線玲瓏,領口以下有一塊鵝卵大小的鏤空,露出那白如凝脂的雪膚。


    沈謙與阿俏進餐廳的時候,剛好見到薑曼容被一名年輕男子半扶半抱地從餐廳裏陪著出來。隻聽薑曼容嬌聲喚道:“不要,不要,我還能喝麽……”


    那年輕男人穿著時髦,身上帶著一股濃重的古龍水味道。他管薑曼容叫“姐姐”,隻說:“姐姐,我先送你迴去。”


    這兩人經過沈謙和阿俏的時候,薑曼容似乎本能地生出些敵意,眼光從阿俏臉上掃過,大約是認出了阿俏,扭過身體,指著阿俏,冷然道:“你、你……”


    隻不過她酒意已沉,這時候即便認出阿俏,也說不出什麽整話來。


    陪伴著薑曼容的男人見狀,便攔腰將薑曼容抱著,趕緊往外走,“姐姐,還是先送你迴去!”


    阿俏愕然,沈謙卻知道這女人現今在上海的情形,忍不住歎口氣,說:“她很招搖,所以上海人現在都知道她是個有錢的寡婦,又是個不甘寂寞的。這樣的……都是常事兒,隻不過隔三差五她身邊的人都會換一茬兒,可見並不是個吃素的。”


    阿俏沉默著想,是啊,薑曼容如今,該是已經將她想得到的一切都得到了吧。她靠踩著男人往上走,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她身邊那個年輕男人,恐怕還嫌太嫩,落在薑曼容手心裏,隻能走個過場,當個幾天的玩|物。


    隻是阿俏想起薑曼容那時的眼神,還是覺得不大對。


    那樣的薑曼容,無論有多風流、多受歡迎,她眼底卻始終抹不去一層落寞。而她看著阿俏的目光,應該到底還是羨慕的吧……


    一周之後,沈謙給阮公館遞了信,約她中午十一點在跑馬地見麵。阿俏想想早間反正無事,便去了周牧雲養傷的醫院。


    這幾天,阮清瑤一直在周牧雲身邊陪護。周逸雲曾代為向周家人解釋過,周家人便沒多說什麽,默許了她這種行動。隻是這陪護畢竟辛苦,幾天下來,阮清瑤就已經瘦了一圈。


    阿俏到的時候,阮清瑤正坐在病房裏陪周牧雲說話。


    “那些洋人那,就問我,這個菜是什麽做的,到底能不能吃,該怎麽吃?”


    周牧雲便聽住了,伸手去拉阮清瑤的手,柔聲問:“你怎麽答的?”


    阮清瑤傲然一擺頭,說:“我當然就告訴他們,說這東西叫‘魚膾’,在中華根本不是什麽新鮮吃法,古來有之。據我所知,唐代就有很多詩文中記載了‘魚膾’這種菜式,可不是什麽東洋吃法哦……”


    阿俏見阮清瑤身邊還擺著一疊報紙,報紙上還有自己當日在錦江飯店以一道“魚膾”挫敗東洋廚子青山的新聞。


    阮清瑤伶牙俐齒,見了這報上的報道,基本就能猜到現場的情形。而她口口聲聲引用的,竟然是阿俏自己當初在惠山時說過的話。


    “阿俏,你這麽忙,竟然還抽空來陪我……”


    周牧雲拉著阮清瑤的手,似乎非常感激。而阮清瑤卻僵了臉,不知該哭好還是笑好。


    阿俏則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門口,衝二姐使個眼色。


    阮清瑤會意,趕緊找了個借口出來,兩人一直走到離周牧雲的病房遠遠的,阿俏才開口,問:“老周情形如何?”


    阮清瑤搖搖頭,說:“不大好。好幾個知名的大夫一起給他會診過,眼下的結論都不大樂觀。我聽好些對他說要等,要等情況穩定下來。可是老周那個人……心裏該是有數的吧!有好幾次我聽見他夜裏偷偷地哭過。”


    阿俏心想也是,周牧雲不是個傻子,肯定能聽出旁人的弦外之音,知道不樂觀。隻是他那樣心高氣傲的性子,一旦曉得自己恐怕再也不能見到光明……這樣的事,叫他如何能承受?


    “姐,那你呢?你可還好?”阿俏望望阮清瑤,注意到她手上纏著繃帶。


    “沒……沒事,我很好的!就是,就是前幾天使煤爐的時候不小心,燙了一下,沒什麽的,你也知道,這裏是醫院……”


    小傷小痛,在阮清瑤這裏,早已不算什麽。


    “趁我還在上海的時候,還是多送一點吃食來給你們。”阿俏將早先給阮清瑤他們買的水果和糕點先塞到二姐手裏。阮清瑤卻使勁兒衝阿俏搖頭:“別——”


    “別,阿俏,別……我想,我已經摸著點兒門道了。煤爐我已經會生了,粥我也不會熬糊了……”阮清瑤期期艾艾地說,“雖說做得沒你好,可是,可是往後,日子還長不是麽?”


    阮清瑤望著阿俏,小聲地說:“總是得靠我自己學……”


    阿俏想了想,當即點點頭,對阮清瑤說:“二姐,總之你需要什麽,就對我說。或是對告訴士安也是一樣的。”


    她望著眼前的女子,心裏也生出感觸。環境與境遇真的改變人,阮清瑤當初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那般的傲性兒,又口口聲聲地說不嫁,不會愛上任何人的;如今吃了千般萬般的苦頭,來照顧周牧雲,更是頂了另一個人的身份……


    這其中縱有千般苦楚,萬般無奈,阮清瑤看起來早已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阿俏抿著嘴,她有點兒尷尬,更不知該如何勸起,靜默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趕到跑馬地,快要遲到了。


    阮清瑤一揮手,說:“快去,快去吧!恭喜你啊!”


    阿俏一怔:“你說啥?”


    阮清瑤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隻得掩飾:“我說錯了,你代我向士安問個好啊!”


    阿俏來到跑馬地,果然見沈謙一身西裝革履,在這裏已經等了她一會兒,見到阿俏,微笑著伸出手,說:“來!”


    阿俏急急忙忙地向他跑過去,問:“去哪裏?”


    沈謙笑著搖頭,不肯說:“隻是帶你去見幾個人。你見到準保高興。”


    他帶著阿俏,徑直往跑馬地旁邊一棟高樓那裏快步過去,“快,免得讓大家夥兒都等急了!”


    阿俏不明所以,隻得小跑跟上,還未來到那棟高樓跟前,她就一眼瞥見了一個胖墩墩的身影。


    “小範師傅?”


    阿俏當真是又驚又喜。


    旁人一起拍小範,“都是你,先漏了餡兒。”


    “就是說嘛,不該讓小範站在這麽明顯的地方,這不擺明了教阿俏認出來嗎?”


    這下子阿俏驚喜更盛:“鄧教授、鄧太太!”


    沈謙拉拉她的手,“噓”了一聲,說:“小聲哦,兩位是秘密來上海的,今天晚上就要迴去。”


    阿俏卻還不明所以,為什麽這些惠山的舊人,竟然一下子都聚到上海來了?


    她瞅瞅小範師傅身邊,心想:難道是為了範惠紅?


    範惠紅身邊卻站著寧淑,寧淑懷裏正抱著個孩子,寧淑一臉慈愛,似乎比起阿俏和浩宇兩個,這個三歲小兒,才是她眼前的新歡。


    認出母親之後,阿俏見到更多親人和熟人。阮浩宇從育才學校專程逃了學出來的,因此也被勒令儀式一結束就得趕緊迴去。沈謹、計宜民、上官夫婦兩個……一起都來了。除此之外,沈謹還帶了一封沈厚的親筆信過來。


    阿俏見到這些人又驚又喜,低聲問沈謙:“今天怎麽這樣齊全?”


    沈謙微笑:“他們都是過來,做見證的。”


    阿俏一下子明白了,登時微紅了麵頰,任由沈謙帶著她,往那座高樓裏的登記處過去。


    “阿俏,你二姐說,她今天恐怕抽不了身,暫時沒法兒過來看你了。”寧淑抱著阿賢,快步走過來,對阿俏說。


    她有點兒嫌棄地瞅了瞅阿俏身上的衣裳,後知後覺地說:“唉,今兒趕得急……早知道該給你備下一件新衣的。”


    沈謙聽見了卻笑:“嶽母,這有什麽,我和阿俏遲早要辦一次盛大的婚禮,到時候自然是您的成衣店該出力的時候。”


    寧淑聽了這才釋然,連連點頭,說:“這個主意好,什麽日子,定了麽?”


    沈謙笑著搖頭,說:“還沒定,總要挑大家都方便的時候。”


    寧淑白他一眼,小聲說:“那你怎麽這麽著急先來登記?”


    沈謙笑笑,非常誠懇地說:“這不是……等不及了麽?”


    他反正是等不及了,真是等不及了。


    在登記處登記結婚,手續非常簡便。登記之後,沈謙和阿俏兩個,就算是合法夫妻了。


    阿俏望著交到手上的登記證書,隻見上麵寫著的,“赤繩早係、白首永偕,花好月圓,欣燕爾之,將泳海枯石爛,指鴛侶而先盟1……”不由得輕輕感歎,“好美的詞!”


    沈謙點點頭,輕聲告訴她:“明天這消息就會見報,不過你放心,我答允你的,一定會做到。”


    今日他們登記結婚,明日見報時,結婚公告底下會再加一行小字,女方依舊保留娘家姓氏。而阮家,應該再沒理由怎樣為難阿俏才是。


    一時儀式結束,眾人齊聚慶賀,隻是其中有幾位不能在上海久留的,隻匆匆用過午飯便由沈謙安排人妥當離開了。其餘阿俏和沈謙的“損友”們,則留到晚間,甚至有人提出要鬧阿俏和沈謙的洞房的,被沈謹一一擋駕擋住,阿俏和沈謙才得以順利脫身。


    “從今日起,終於可以和你在一起了。”沈謙帶著阿俏,快步走進和平飯店的正堂。


    阿俏麵有紅暈,忍不住嗔道:“你怎麽會這樣急的?”


    她覺得這人今日整個人都是一直是這麽一副風風火火的樣子,急不可耐。


    “急,我怎麽能不急?”沈謙伸手,去解開領口之間係著的領帶。


    旋即兩人來到套間,沈謙立即將阿俏帶進臥室,隨即鎖上房門,脫去外套,然後將阿俏擁在自己懷裏。


    “這婚結得好辛苦——”


    沈謙歎了口氣。


    一整天,他隻想單獨和阿俏在一起,偏偏不遂人願,直到這時,他竟然才有機會一親芳澤。


    ——可這已經是最簡便最快捷的“結婚”了。


    他將唇輕輕貼在阿俏潔白光潤的前額上,輕聲喚著:“阿俏,阿俏——”


    仿佛阿俏才與他初識未久,又仿佛,這一刻,他已經肖想了很多年。


    當沈謙的輕唿聲越來越熾熱急切,阿俏卻突然意識到會發生什麽,整個人就此僵在沈謙懷裏。


    沈謙低下頭試圖去觸碰她柔軟的唇,卻見她始終低著頭,身體僵硬,那雙一向穩定的手,正輕輕環在他背後,有些微微發抖,可見她真的好緊張。


    偏生沈謙手快,這時甚至已經輕輕解開了阿俏旗袍領口兩隻小小的盤扣。


    他一旦意識到自己造了次,手更快,竟瞬間又輕輕地都係了迴去,口中說:“對不住,我該讓你自己解的——”


    ……自己解?


    阿俏聽了這三個字,頓時有點兒淩亂,又有點兒想笑,心想難得這男人到了這當兒,全失了尋常時候那種鎮定自若,竟然也如呆頭鵝一樣。


    “我的意思是,我不該這麽著急,”沈謙在臥室裏轉了轉,口唇微動,喃喃地對自己說:“對,輕鬆一點,慢慢來,慢慢來才是啊!”


    他繼續踱了幾步,茫然沒有頭緒,甚至有點兒不知道該怎麽迴過頭,麵對被他晾在一旁的阿俏。


    “有了!”沈謙一眼瞥見臥室角落裏放著留聲機,登時輕咳兩聲,故作鎮定,走過去,選了一張黑膠,將唱針放好,唱機登時咿咿呀呀地奏出樂曲。


    在這樂曲聲中,沈謙轉過身,大方向阿俏伸出手:“你還記得,我教你的,那些舞步麽?”


    阿俏伸手去整了整她的短發,俏皮地點點頭,說:“記得!”


    沈謙來到她麵前,向她張開雙臂,柔聲道:“阮小姐,我可以請你跳一支舞麽?”


    阿俏正仰起臉,望著沈謙,見他一張英俊的麵孔背對著燈光,隻一對眸子亮晶晶的,似有星芒。


    她忍不住輕聲笑起來,竟然便彎下腰,解開足上穿著的小皮鞋。雪白的一雙纖足,兀自穿著玻璃襪子,開始有些遲疑,但到底還是來到沈謙麵前,輕輕地、軟軟地,將足尖點在沈謙腳背的鞋麵上,整個身體輕輕地往前靠,貼著沈謙。


    她真的……記得一點兒都不錯,沈謙想。


    他從來……都是這樣教的。


    他也真的,就此伸出手,攬住了她的纖腰,輕輕帶著她,在這間寬敞的臥室裏,在那厚重而柔軟的波斯地毯上,循著樂曲的節奏,邁開舞步,帶著她,一圈,又一圈地轉起來。


    樂曲聲從來不曾終止,隻是不知什麽時候開始轉得更為熱烈。


    阿俏覺得沈謙帶著她轉過每一個圈子,都是將她高高地拋在浪尖上,而她下落的時候,卻總有沈謙穩穩地將她接住,牢牢地扣住她的身體,緊緊地擁著她,隨即將她拋向下一個足以讓她失聲驚唿的頂點。


    這就像她的一生,無論發生什麽,到頭來都有他在,張開雙臂,撐著她,抱著她,給她嗬護與溫暖。


    沈謙則覺得他懷裏的女子就是一枚糖,她的軟,她的甜,從來不顯山,不露水,隻有在剝開那一層冷硬的糖紙之後,才會盡數在他一個人麵前徐徐展現。個中滋味,他一嚐之後,此生再難放手。


    最初可能都曾有過不適應,可是到後來,兩人的舞步終於配合得天衣無縫,彼此進退有度,知道何時該徐,何時應疾,僅憑感覺,就能教雙方都獲得無止境的滿足……


    唱針則一直在膠片表麵劃動,發出輕輕的沙沙聲,在淺吟低唱之中,講一個,身體與靈魂,都再無阻隔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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