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輕點兒聲, 小心被奶奶聽到了。”被她聽到,可能牛孫子她都顧不上了。又要過來逼問她爹結婚的事……


    關鍵,事情還沒解決呢。他跟誰結婚啊?


    李向陽大約也怕了他娘了, 捺下性子, 小聲地重又問了一遍:“她家出啥事兒了?”


    “她爸好像得罪了小人,被人揪住以前是資產階級這一點不放。”


    “這……”李向陽簡直無法理解, 聲音又高上去半個調。但他這迴意識得快, 趕緊又把聲音降了下來,“她爹不是把錢全捐了嗎?財產全都沒了,這不是正南其北的無產階級嗎?”


    紅果兒看著她爹, 有點不忍心告訴他殘酷的真相。但不講, 他跟黎阿姨之間就一直會處於僵局中。


    終究, 她還是說了:“他那是愛國行為。但也掩蓋不了他以前是資產階級的事實啊。去年的反右傾運動,你又不是沒經曆過。很多事兒, 平常大家都不當一迴事。但政局一動蕩,有些宵小分子就難免會鑽空子, 專門揪別人的痛處來打擊對手。”


    一提到反右傾,李向陽的心髒就嗵嗵地急跳了兩下。


    那場運動可是連參加過抗r戰爭、解放戰爭和抗美援朝的老元帥都挨了批的。這樣的人物都落了馬,更別提黎燕燕的父親了。


    李向陽垂頭喪氣, 卻又不甘地低聲呢喃:“難道就真的沒辦法了嗎?”


    “辦法自然是有的。”


    他燃起幾分希望, 問她:“什麽辦法?”


    “有誰會那麽無聊, 沒事兒揪著別人痛腳踩啊?要不然,就是他得罪人了;要不然,就是他擋了別人的路。不過, 不管是因為哪一條,隻要他跑遠點兒,別在人家麵前蹦噠。時間一長,誰還記得他啊?”


    這麽一聽,好像是有點兒道理。“跑哪兒?”


    紅果兒認真地道:“跑咱們東方紅人民公社唄!他要舍得放棄首都的繁榮昌盛,到這裏來,你是副社長,要照顧照顧自己老丈人還不容易嗎?”


    李向陽拍案稱奇,順便再問了問:“你咋想得到這些的?”


    紅果兒心裏發虛,但欺負她爹讀史讀得少,於是無比自然地道:“史書上寫的啊。以前的皇帝都要讀《資治通鑒》的,那個就是史書。現在發生的事,曆史上也發生過不少相似事件的。”


    “多讀史書,很多政治問題,你一看就懂的。”


    她爹奇道:“你從哪兒找的書來讀的啊?”


    “借唄!咱們學校的老師就有啊。上迴去縣裏講課的時候,講累了歇歇的時候,也可以在人家圖書館兒裏看啊。黎阿姨也讀史的!”


    為了進一步取信她爹,她還很認真地背道:“書中自有千鍾粟,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古人那麽愛讀書,是有道理的,爹。”


    她爹本來對讀書就有一種近似迷信的執著,這麽一聽,更是連連點頭:“是啊是啊。爹最近都忙工作去了,學習老長一段時間都沒在抓了。看來還是不應該啊。連你這樣的小娃兒都懂的,爹這麽一個大男人居然還不懂。不行,從明天起,我還是得好好學習!”


    紅果兒無比欣慰地看著她爹。


    就是嘛,學習是好事啊。不僅能拉近他跟黎阿姨的距離,讀史讀多了,還能讓他更容易看透人心,工作更順利的。


    欣慰之餘,她還不忘把她今天抄到的地址,拿出來給她爹看:“爹,這是黎阿姨父母在京市的通信地址。咱們可以給他們寫信。”


    她爹駭笑:“你連這個都搞到了?”


    紅果兒表示這很正常:“你們大人不是不把小孩子當迴事嗎?我就是把地下工作搞到地上去,你們都注意不到。”


    她還攤了攤手,很無奈地歎了口氣。


    她爹瞪大眼睛看著筆記本上抄錄的通信地址,對自己這個女兒的能耐也是佩服的。


    “信是你寫,還是我寫?”紅果兒問他,躊躇了一下,又道,“你未來的丈人,還是你寫吧。這樣比較有誠意誒。遇到不會寫的字兒,你問我就是。”


    李向陽不滿地道:“你咋這麽小看你爹啊?你爹現在連有些古詩古詞,都能信手拈來。你不信,我背給你聽……”


    “那你會背元稹的詩嗎?”紅果兒打斷他道。


    “……”她爹愣住了,“誰?”


    “他《離思五首》中,有一首特別有名。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迴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李向陽:……(⊙_⊙)


    紅果兒竊喜,他果然不知道,正方便她使壞!


    於是她一本正經地對他道:“這句詩太有名了,文人墨客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爹,你一定要好好記住這首詩啊。”


    “這樣啊,那你把這首詩默寫出來,爹拿去背。不過,這首詩是啥意思啊?”


    “這首詩講的是,有一個年青男子被心愛的女人拋棄,內心千瘡百孔。曾經,那名女子在他心目中,美好得如同廣闊滄海,以及巫山之雲。但現在,經曆了傷害之後,他早已心如止水,對包括那名女子在內的如花美人,淡了心思,再沒了親近之意。”紅果兒胡扯道。


    李向陽瞪大眼睛,罵道:“你一個小娃娃,從哪兒學來這種詩的?!”


    紅果兒歪著腦袋問:“《唐詩》、《宋詞》裏這類詩句很多啊。新華書店裏也有啊。這個哪裏不對勁兒了嗎?”


    “這……這個不一樣!小娃子看這個不好!”


    “哪兒不好?那你意思是說,小孩看那些會死人的故事就很好嗎?那我們的語文課本裏還有《王小二的故事》嘞。王小二最後還是被鬼子用刺刀給挑死的,多殘忍啊。”


    說不過自家閨女的李向陽,急得抓耳撓腮的。


    紅果兒小大人般地拍拍他的肩膀,哄道:“爹,你還是好好學習吧。我都會背的詩,你連聽都沒聽過,多丟臉啊。”


    說著,就把詩句默寫了出來:“你多抄幾遍啊。多抄點,背起來更容易。”


    多默寫幾篇,她也好拿給黎阿姨:看,我爹偷偷寫的詩!這一定是想你了!


    黎阿姨一看到她爹“取次花叢懶迴顧,半緣修道半緣君”,不感動才怪!


    紅果兒三兩下就把詩句一筆一劃地默出來了,把本子和筆一塞給她爹,人就跑了。


    跟陣風似的。


    留下李向陽一個人還在那兒冒包,但他又想不出什麽話來反駁自己閨女。


    想來想去又覺得,會不會自己確實是太大驚小怪了?連新華書店都有得賣,小孩看了應該也沒事吧……


    尋思琢磨了一番,目光又落在詩句上。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迴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他早已不是以前那個不通文字的李向陽了。這些字,他都認得。想著紅果兒剛剛替他解析的詩句概意,他嘴角忽然就泛起了一絲苦笑。


    這首詩前半段,還真應他現在的心境。


    在黎燕燕突然單方麵不理他,又不告訴他原因之後,就像詩裏說的那樣,他有種內心千瘡百孔的感覺。隻是,詩人可以瀟灑地說一句,我對你淡了心思,再也不想親近你了,他卻做不到……


    他提起筆,字一筆一劃地在紙上被勾勒出來。


    越寫,就越快。


    不知不覺,他就把詩的前半段寫了十數遍。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但他醒過神來時,看到那麽多句相同的詩句,先自怔忡了一瞬。


    然後,他像是掩飾一般,又在後麵加了那句“取次花叢懶迴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堂屋裏這會兒並沒有人。


    他娘在院子裏哄牛犢,而紅果兒剛剛也溜迴了她奶奶屋子。


    他也不知道他在掩飾什麽,又是掩飾給誰看的。


    他更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在默寫出後半段詩後,在後麵加一個問號。


    是還舍不得她嗎?


    意識到這一點,李向陽對自己的沒用,又感覺到一陣陣地窩火。


    她不理他當然是事出有因。也當然是為他著想。


    可這種為他著想,怎麽讓人這麽不舒服呢?


    兩個人之間的事,難道不應該共同商量決定嗎?


    也是。牽涉到她的父母,這種事是保密為要。


    可……她為什麽就不能信任他一迴呢?


    他的心一會兒為她辯解,一會兒又在聲討她不夠信任他,沒跟他商量。


    內心糾葛下,他對自己身為大男人,卻如此糾結又感到羞愧,心情越加煩躁。


    忽然就抄起筆記本,扯下他默寫的那幾頁紙,用力揉成團,往地上一擲!


    夜,依然還是那麽黑,那麽安靜。


    隻有他娘咿咿呀呀哄牛犢的鬼叫聲,在院子裏不斷迴響。


    ***


    第二天,紅果兒早早就起了床,喜氣洋洋地去了堂屋。果然在堂屋裏看到她爹發瘋的痕跡——被揉成紙團的手抄詩句。


    嗯,不錯不錯。揉成了紙團,更能體現她爹的難過與心緒的煩亂。


    這樣就更容易引發黎阿姨的愧疚了。


    黎阿姨知道自家的麻煩事,可能會拖愛人下水,因而忍痛斷絕往來,這一點她是佩服地,也是感激的。


    但她做得這麽決絕,傷到了她爹,這也是事實。


    她爹的心畢竟也是肉做的。除非他不愛她,要不然,心裏沒有隔閡才奇怪了。


    凡事都是講因果的。因為黎阿姨做了這麽一件努力保全所有人的事,所以她反而可以放心地讓她當自己後娘了。


    但在她當她後娘之前,黎阿姨也需要為傷害她爹付出一點代價。


    不需要太多,一點點就好。


    隻要夠讓她爹心理平衡就可以了。


    這樣,他們的婚姻才能走得長遠。要不然,有一根刺插在心上,這根刺會一直是一個不安定的因素的。


    這個詩嘛,嘿嘿,可以在黎阿姨接受“報應”,難過的時候,拿給她~。


    想到這裏,她好好地把紙團展開,把它對折後,珍而重之地放到了自己的帆布包裏。


    然後,她又去看了看她奶奶。


    她奶奶昨天晚上一夜都沒迴屋,一直陪著小牛犢。也幸好李副隊給小牛犢造了張簡易床的,稻草也鋪得特別厚實。這會兒,她奶正抱著小牛犢困極而眠。而她身上,蓋著一件挺厚實的衣服。


    這衣服,是紅果兒昨晚偷偷給她蓋上的。她叫了她幾次迴去睡覺,但她生怕小牛犢捱不過去,沒肯迴屋。於是紅果兒隻好給她找了件厚實的舊衣服,給她披了上去。


    托她奶精心照料的福,小牛犢看上去精神已經好多了。隻是,它依然賴在她奶懷裏。


    看到紅果兒看它,它還好奇地抬起頭來望了望她,眼裏並沒有看到其他人時的害怕和緊張。


    你還記得我啊?紅果兒笑著輕輕摸了摸它的頭。


    它也沒避開。


    是個感恩的小東西呢。


    正想著,院門被人輕輕叩響了。


    那聲音特別低,像是有人隻拿一根手指在叩門。


    紅果兒不想驚醒奶奶,於是輕手輕腳地去開了門。


    門打開後,外麵站的是隊會計李愛華。


    她手裏抱著一個罐子,著急而按捺地低聲問紅果兒:“牛犢子怎麽樣了?”眼睛還不斷往院子裏瞅。


    瞅到小牛害怕地抬頭看她,李愛華鬆了老大一口氣,把罐子遞給紅果兒:“這是今天份的牛奶。這可是給小牛喝的,你可別偷喝啊。”


    紅果兒也壓低聲音道:“我昨天買的牛奶,一多半都拿給它喝了,我還會貪它這幾口奶?你趕緊走吧。沒看到小牛又在害怕了嗎?”


    “哦哦哦,好,我這就走。”李愛華轉身欲走,忽又迴頭對紅果兒由衷地道:“小丫頭,這迴真的是多虧你了。”


    紅果兒笑道:“你快走吧,我給隊裏辦的事兒,又不止這一件了。還用得著你表揚?”


    李愛華失笑:“也是。你跟你爹都為鄉親們做了不少好事。”


    她以前還曾經因為李向陽身為一隊隊長,卻在為別隊的事操心,而心有怨言過。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看到李家父女為大家做了越來越多的事後,她也漸漸心服口服了。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李向陽能一輩子都當一隊的隊長,也一直留在東方紅人民公社裏當幹部。


    畢竟,好幹部雖然多,但像李向陽這樣又有能力,又肯為群眾辦事的,卻是少數。


    紅果兒笑著對李愛華揮了揮爪子,然後關了門。


    李愛華心情也變得輕鬆起來,趕著往隊辦公室跑。她得趕緊把小牛犢好轉的情況,跟大家說說呢。


    李家小丫頭,又幫大家辦了件大事!


    因為頭天的牛初乳還有剩的,紅果兒早餐做得特別簡單,就烙了三張大餅,再把牛初乳給熱了。


    小牛嘛,就直接喝李愛華送過來的牛奶就好。


    她再去自留地裏又摘了些水藤菜,拿迴家切碎了喂小雞。


    小雞們啾啾啾地,歡快地圍過來吃食。


    那啾啾聲把侯秋雲給吵醒了。


    她睜開眼,就是一片蔚藍天空,而牛犢子的大腦袋很快就抬起來了。兩隻大大的牛眼睛,正歡喜地看著她。


    好像在說,啊,你終於醒了。


    她笑笑,摸了摸它的頭:“孫子誒,睡得好不好?”


    小牛直接把腦袋靠到了她懷裏,撒嬌地“哞”了一聲。


    紅果兒嘟著嘴巴,假裝不高興:“你孫子在這兒的。奶奶就想抱孫子,你咋不抱抱我嘞?”


    侯秋雲哈哈笑道:“你都那麽大了,奶奶抱不動啊。不過,你要肯讓奶奶逗著玩,奶奶肯定不會放過你啊。來來來,小紅果兒,奶奶幫你把肉肉、魚擺擺,還有菜菜切碎了,放一起熬成羹啊。再一口一口吹涼了,送到你嘴裏啊。你可不許嫌奶奶煩。”


    紅果兒:……是有點煩……


    但她還是裝作無所謂地道:“好啊,奶奶你去熬啊。”


    “奶奶雖然沒力氣了,但還是想背背我們家小紅果兒。你就在奶奶背上呆著啊,哪兒都不準去。”侯秋雲笑眯眯。


    ……你逗我玩嗎?


    算了,老人家想抱孫子的想法,可能跟她最初養小豹子的心態差不多。


    什麽心態呢?


    養寵物唄。


    寵物越小越萌啊。


    這麽想著,她心裏的醋勁兒就褪了許多了。


    唉,跟頭牛爭寵,也是真沒意思。


    等全家都吃過早飯,李向陽也去上班後,紅果兒主動去了隔壁,站在隔壁院門前喊道:“牛翦哥哥,上學啦!”


    一個驚喜又有些失措的聲音立即響了起來:“誒?哦,我馬上出來!”


    沒一會兒,院子裏就“噠噠噠噠”地,響起一連串輕快的腳步聲來。


    院門被猛地拉開,牛翦高興地望著她:“紅果兒,你是來喊我一起上學的嗎?”


    紅果兒點頭:“嗯,我也要上學啊,一起走唄。”


    牛翦高興得不行,這還是她頭一迴喊他一起走呢。


    走了一小段路後,紅果兒就從帆布包裏拿了一瓶小香檳出來:“我昨天買的,這個是汽水口味兒的酒,一次喝得少的話,不怎麽醉人的。給你。”


    直接說小香檳,估計牛翦是沒啥概念了,幹脆說成是汽水還好解釋些。


    牛翦喜滋滋地問:“給我的?咱倆一人一半吧?”


    “我自己有,這一瓶是專門留給你的。”她昨天買了4瓶,其中1瓶就是給牛翦買的。


    他這麽長時間以來,一直都挺幫她的。


    其實,兩個人現在能成為好朋友,紅果兒自己都挺意外。前世,她和他可是水火不容的兩個人呢。


    聽到這瓶酒是專門給他留的,牛翦更高興了。由衷地說了一句:“謝謝你,紅果兒。”


    她笑了笑,知道他謝的是她的心意。小香檳固然難得,但她今天的做法,才是讓他這麽開心的原因。


    ***


    全國性的救災工作在這年的十一月初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不管是國家級報刊雜誌,還是省部級,抑或是更小級別的各種紙媒和廣播,都瘋狂性地在報導這一喜訊。


    而之所以說是階段性勝利,是因為人們的饑荒問題得到了基本解決。但物質依舊匱乏,肉類、蔬菜還有糧食的生產,並未得到恢複。


    我國的農業經濟經此大難,明顯倒退了數年。但因為國家政策的大力扶持,人們依然看到了複蘇的希望。


    與此同時,國家當年的秋收征糧工作,按照各地旱災災情程度予以免征或減征農業稅,並宣布已與部分周邊國家達成協議,簽訂糧食進口合約,將大量進口各種食品以緩解食物類物資的不足。


    於是,到十一月中旬時,紅果兒這邊的縣城發生了一件稀奇事——全縣正全麵進入秋種階段時,這邊食品公司竟然開始在各個主要街口擺攤賣豬肉了。


    在此之前,豬肉還一直在實行災荒初期的減量供應方案。可現在,食品公司卻居然開始大量供應起豬肉來。


    各主要街口,食品公司的工作人員在地上鋪幾張草席,就把切割成半隻半隻的豬,往席上堆好。旁邊再放一個切肉的桌案,就開始賣了。


    而更神奇的事也出現了,這些肉居然都是不要票券的。而且價格比高價肉還更便宜,隻要2塊5一斤!


    還不限量!


    第二天,全縣城的報紙都把這事兒當成了頭版頭條!這背後的意味可就惹人深思了。


    照理說,賣肉買肉這種事,就算能上一些小報的頭條,也不可能上所有報紙的頭條的。但現在它就是上了!


    報上還寫著什麽“各主要街口都排了幾十上百人的長隊。每個人一買就是十幾、二十斤!後麵的人眼看豬肉越來越少,都急得大聲吵嚷,要求工作人員限製每個人的購買數量。但工作人員隻是笑著安撫大家:別急,都有。過了一會兒,一輛大卡車開了過來,從車上卸下來的豬肉,又堆滿了草席……”


    在公社裏讀到這條消息的紅果兒,喜不自勝。


    她很清楚地知道,這事肯定是政.府安排的!國家這是在給廣大人民群眾放消息,告訴大家,災荒已經正式結束,食品業已恢複供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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