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崇義有些魂不守舍,順手就想摳凳子。


    奈何行軍凳沒有太師椅的把手,沒有可摳之處,順手就牽住薑無媚的手,慢條斯理道:“辦肯定是要辦的,至於結果如何,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向大哥,去傳令吧,先把那三萬大軍給我禁足在軍營中,別讓他們出來搗蛋。


    估計現在中山郡的人看到他們就會來氣,萬一我們剛取得一點進展,他們就傻乎乎跑來搞事,弄得功虧一簣,可就大事去矣。


    這事成與不成都隻有一次機會,上天絕對不會再給我們更多的機會。”


    向烈領命而去,楊千鍾秦冪先後離開營帳。


    秦冪是最近從校尉提上來的騎兵司馬,對很多大事還有些不太明白,從頭到尾都沒有發表意見。


    營帳裏隻剩下張崇義和薑無媚。


    張崇義順手將薑無媚拉到腿上,攬著她的小蠻腰,把頭埋在她懷裏,在胸脯上蹭來蹭去,歉然道:“不好意思呀,剛才讓你聽了那麽多髒話,估計玷汙了你的耳朵。”


    薑無媚近日和他親昵慣了,倒也習以為常,伸手撫摸著他的腦袋道:“我們行走江湖,每天不知要麵對多少市井之徒,比這更難聽的話我都聽過。


    隻不過以前從來沒聽你罵過這些汙言穢語,確實有些新鮮意外。


    你這次來中山,到底是想打中山,還是想和平收服中山?”


    張崇義怔怔出神道:“自然是和平收服中山呢。


    中山郡的戶籍人口雖然不多,土地不算肥沃,經濟也不發達。


    這裏的百姓天性崇武尚氣,民風彪悍,真要依靠武力征伐,不知要死傷多少人。


    中山郡本來已經投誠我們幽州,算是自家人,結果被我那個不成器的大哥活生生給逼反,差點沒把我父親氣死。


    這就好比是心甘情願嫁進來的大美女,被遊手好閑的公子哥逼得破門而出,總不能率兵再去搶迴來吧,搞成個強搶民女,算什麽事呢?”


    薑無媚溫柔地把臉貼在他的額頭,小聲道:“那你準備用什麽條件去說服中山郡守呢?空口無憑可不行,籌碼太低,估計他們瞧不上。”


    張崇義順口答道:“我來的時候,父親對我說過,隻要能夠不動兵戈讓中山迴到張家大旗下,什麽條件都可以由他們來提,加官進爵,金銀珠寶,揚州美女,但凡張家出得起,他們都可以獅子大開口。”


    薑無媚霍地挺直腰杆,笑逐顏開道:“真的嗎?什麽條件都可以提?


    要是中山郡守說,他們可以歸附幽州,聽從幽州號令,向幽州稱臣納貢,但必須保證所有官員不被撤換,一切照舊,幽州不能派遣官員到幽州任職,你們肯嗎?”


    張崇義猶豫片刻,認真地迴答道:“這個嘛?也不是不行。


    不過中山郡民風彪悍,剛烈豪邁,一個個悍不畏死,當兵打仗都是一把好手。


    幽州迫切想要得到中山郡,就是想在這裏招募一批中山的步兵,彌補幽州步兵戰力軟弱的缺陷。


    倘若隻是稱臣納貢,怕是征不到他們的士兵,如此中山,要來有何益處?”


    薑無媚捧著張崇義的臉蛋,饒有深意地問道:“那要是中山退一步,隨時可以幫幽州征兵呢?


    幽州當官的俸祿高,當兵的餉銀多,中山郡的窮苦百姓也想到幽州當兵吃糧呢。”


    張崇義慨然道:“隻要薑子恆同意為我們招募步兵,我可以拍胸脯保證,中山郡歸入張家後,一切如舊,幽州絕不幹涉。


    郡守依然是郡守,郡丞郡尉一概不動,甚至還可以給他們加官進爵,增加俸祿餉銀。”


    薑無媚猛地站起來,肅然道:“你說話算話?”


    張崇義剛想點頭,吹噓本公子一諾千金,轉念一想,笑吟吟看著薑無媚道:“怎麽搞得你是中山郡守一樣?你在代表薑子恆跟我談條件?”


    提到薑子恆的名字,張崇義忽地靈光一閃,似乎在茫茫的黑夜中抓到了一點珍貴的光明。


    連忙將薑無媚拉到大腿上,雙手捧著她的臉蛋好奇道:“你姓薑,中山郡守也姓薑,你和他是什麽關係?


    記得卓一流曾經提起過你家世顯赫,你父親跟他關係匪淺。你給我老實交代,你該不會是薑子恆的寶貝女兒吧?”


    薑無媚臉上露出深不可測的笑容,眼睛鬼機靈地眨呀眨,神神秘秘道:“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今晚我要去一趟中山城,等我迴來後,再給你一個圓滿的答案。”


    張崇義突然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盡管薑無媚沒有給他肯定的答案,但縱觀大旗各地官員,大概隻有幽涼並和中山郡這等尚武成風的地方,達官顯貴才會同意千金小姐拜入江湖門派。


    薑無媚就算不是薑子恆的女兒,隻怕也會有著密切關係。


    用完晚膳後,張崇義親自護送薑無媚去到中山郡城。


    遠處城門緊閉,薑無媚一人一騎奔到城樓下,隻說了一句話,原本見到幽州騎兵就引弓防備的守城官兵,屁顛屁顛地過來開門。


    原本一籌莫展的事情突然峰迴路轉,張崇義喜不自勝,連忙叫人請楊千鍾入帳議事。


    等到楊千鍾風風火火進了大帳,張崇義猛地想起八字還沒一撇,就大張旗鼓地到處宣揚,似乎太過莽撞。


    於是趕忙改變話題,待楊千鍾入座後,詢問他如何看待信都的戰事。


    楊千鍾慢條斯理分析道:“大將軍既已改變策略,先以圍城為主,伺機破敵,暫時應該不會發生變故。”


    張崇義又問近來天下大事如何,他在路上滯留時日太久,不曾見過一份軍情邸報。


    “大局相對平穩,金淳中大軍依然在宛南與範進對峙,雙方都沒有發動攻勢。


    荊州廉斬在忙著鎮壓南陽各地的亂兵,聽說郡守劉過之以身殉城後,南陽各地對荊州的反抗極為強烈,多地爆發叛亂,荊州兵損失慘重。


    揚州方麵,金海潮貌似在整兵秣馬,有渡江攻打廣陵的跡象。


    涼州方麵的內亂還在持續,涼州之前就打了幾十年內戰,人少兵少,戰事規模都不大。


    益州方麵始終按兵不動,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定力。”


    楊千鍾一口氣說完各地的軍情,樁樁條理清晰,如數家珍。


    二人聊了一些閑話,夜半方散。


    次日拂曉,薑無媚紅腫著眼睛,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縱馬奔迴營地,一進帥帳就撲在張崇義懷裏嚶嚶啜泣。


    二十一歲的大姑娘,哭的梨花帶雨,當真是見者傷心聞者流淚。


    張崇義大驚失色,還以為她在城裏被人侮辱,差點衝冠一怒為紅顏,就要發兵攻城。


    薑無媚嚇得趕緊抱住他,勸他不要衝動,沒人侮辱她。


    張崇義急忙追問那你為何哭的這般可憐。


    薑無媚支支吾吾道:“我爹不同意我們的婚事,他說我要是給你當侍妾,他會顏麵無存,還動手打了我,想把我鎖在郡守府裏,不讓我出來。


    哼,我堂堂花間派弟子,豈是他想鎖就能鎖的嗎?”


    張崇義輕輕地幫她擦拭著臉上的瑩瑩淚花,訕訕道:“你爹真是薑子恆?”


    薑無媚一邊啜泣,一邊點頭,歉然道:“本來還想幫你去當個說客,說服我爹倒向幽州,結果弄巧成拙了。


    現在我爹勃然大怒,對幽州的敵意更深了,這可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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