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州,酈秀山下,極目所至,是一片平坦的田野。田野上阡陌縱橫,農夫們彎腰躬身,挽著繩子,奮力的拉犁。一個個汗如雨下。


    一支馬隊橫衝直撞的跑過來,十幾名橫眉立目的家丁簇擁著一名少年。少年十二丶三歲,長的豕首鼠目,大眼皮耷拉下來,遮蓋了耗子一樣的小眼睛。長臉高頰,大下巴前突。眼睛裏冒著兇狠的光。


    少年叫趙樹財,酈州豪強趙子富的獨生子,趙樹財從小陰狠惡毒,橫行鄉裏。人們都叫他趙小閻王。


    趙子富是酈州首富,外號趙千頃,酈州城外的耕地都是他的。年過五十無子,眼看巨額財富無人繼承,每天急的長籲短歎。五十三歲那年,從酈州城裏的怡紅院裏贖出來一個姑娘,叫小桃紅,年方十八歲,收為小妾。


    小桃紅也爭氣,半年後,小桃紅就為趙子富生下了一個兒子。趙子富欣喜若狂,終於有後了。在酈州城擺了半個月的酒席。趙子富盼著兒子更有錢,為兒子起名叫趙樹財。


    趙子富老來得子,寵得趙樹財上天,要月亮也搭梯子去摘。趙樹財從小不務正業,走馬鬥狗,玩鷹打獵,橫行酈州城。趙子富又花重金為趙樹財請了一位武師,叫蔣廷武。趙樹財學成了一招半式,更加不知天高地厚,飛揚跋扈。


    酈秀山下有一條大河,叫酈水河。酈水河邊有個老石匠,叫石老栓,攢了些家財。老伴走了,和兒子石娃相依為命。早年發願做一份功德,在酈水河上架一座石橋。


    石老栓發願後,天天在山上打石頭,用牛車搬運到河岸。石老栓又拿出家財雇民工,幫助他建橋。


    兒子石娃長的虎頭虎腦,濃眉大眼,體魄強健,從小就比同年齡小孩高一頭。力氣也比同年齡小孩大。三歲就跟父親在采石場,搬小塊石頭。長到七歲,就趕牛套子拉石頭。


    石娃有幾個同村的好朋友,有放牛的二牤子,做童工的黑蛋,洗衣服的三丫。三人經常一起玩耍。石娃性格仗義,膽子大,遇事有主意,就成了幾個小朋友的頭。


    這天傍晚,太陽已經落到西山後麵去了,二牤子騎在一頭青牛背上,揮著一根木棍,手裏拎一隻野兔,把牛群趕迴村子。牛群進村,便各自朝家走去。二牤子看著牛群都迴家了,轉身跑出村外,一路奔向采石場。


    二牤子在草地上捉到一隻野兔,急著找石娃燒野兔吃。剛出村,迎麵看見黑蛋慢慢的走來。二牤子興衝衝的喊黑蛋:"黑蛋,走,燒野兔吃。"


    村裏的孩子一年也見不到葷腥,聽說有野兔吃,一下子興奮起來,嚷道:"在那裏抓的野兔?真肥。這迴可解解饞了。"跟著二牤子就出村了。


    二牤子和黑蛋奔到采石場,在大石頭堆裏找到石娃。二牤子遠遠的舉起野兔,對石娃喊:"看,這是什麽?"


    石娃正拿錘子砸石頭,聽見二牤子的喊聲,抬頭一看,是二牤子和黑蛋,正奔這邊來。石娃放下錘子,站起身。看見二牤子舉一個東西。


    二牤子和黑蛋跑到跟前,二牤子又興高采烈的舉起野兔,大聲喊道:"野兔,今天我們吃野兔。"


    石娃也高興起來,喊道:"走,燒野兔去。"


    石老栓正在采石場裏打石頭,石娃對父親喊:"爸,我先走啦?"遠遠的傳來石老栓的聲音:"早點迴來。"


    石娃答應一聲:"哎。"就和丶黑蛋朝山坡樹林跑去。


    跑到樹林邊上,石娃停下腳步,對黑蛋說:"你去把三丫叫來,讓她也吃野兔肉。"又對二牤子說:"咱倆把野兔扒皮,揀柴禾,架火堆。烤野兔。"


    石娃拿了一把鋒利的斧子,就用這把斧子把野兔皮扒下來,把野兔肉拿到山溪裏洗幹淨,架起木架,把野兔肉掛到木架上,下麵堆上柴禾點燃,烤起了野兔。


    樹林裏傳出一陣"哢嚓哢嚓"的響聲,一群人騎著馬從樹林裏鑽出來。領頭的是趙小閻王,帶著武師蔣廷武,後麵跟著趙二疤瘌,二狗子等十幾名家丁。還有幾條亂吠的獵狗。


    趙小閻王手裏握一支步槍,家丁都背著土炮。一群人跑到山上打獵。這天不走運,趙小閻王一夥在山上跑了一天,也沒打著獵物。在草叢中趕出一隻狐狸,趙小閻王操槍就打,槍法太爛,子彈打到樹幹上。狐狸一溜煙跑了。


    趙小閻王帶著武師丶家丁垂頭喪氣的往山下走。突然趙小閻王抽了抽鼻子,嗅到了烤肉的香氣。趙小閻王肚子裏一陣咕咕叫,饑餓上來了。趙小閻王朝馬屁股上抽了一馬鞭,循香氣奔去。


    穿出樹林,趙小閻王看見了一堆篝火,架著木架。木架上掛一隻野兔,烤的焦黃噴香,油脂往篝火裏滴。


    趙小閻王見了,興奮的大叫,跳下馬,扯下野兔就撕扯著啃了起來。


    二牤子正坐在篝火旁,猛然看見趙小閻王搶走了野兔,跳起來往迴搶,大聲喊叫:"我們的野兔,你們憑什麽搶?"


    家丁趙二疤瘌衝上來,對準二牤子猛踢一腳,二牤子被踢了個跟鬥,摔在地上。


    石娃頭一低,衝了上來,叫喊道:"你們怎麽打人?"低頭朝家丁趙二疤瘌撞去。


    家丁二狗子在旁邊伸手抓住石娃衣領,使勁一掄,石娃被掄到一邊。二狗子又揮起手掌煽了過來,"啪",石娃臉上挨了一耳光,頓時火辣辣的疼。


    黑蛋又衝了上來,趙小閻王叫道:"你們讓開。"拉開架勢,"唿"的一拳,朝黑蛋打去。


    黑蛋猝不及防,趙小閻王的拳頭砸在黑蛋的鼻子上,鮮血冒了出來。


    石娃怒不可遏,爬起來又朝趙小閻王衝過去。趙小閻王從武師蔣廷武身上學得一招半式,正想要炫耀,身體一轉,飛起連環腳,雙腳連續踢在石娃臉上。石娃被踢的向後就倒。


    趙小閻王雙手叉腰,得意的哈哈大笑。蔑視的對石娃吼道:"這山是我家的,山上的狐狸兔子都是我家的,你們敢來偷我家的東西,我就叫你們償償滋味。以後離我家的山滾遠點,你服不服?"


    石娃氣急,又從地上爬起,揀起一塊石頭,朝趙小閻王扔去。


    趙小閻王正洋洋得意的大笑,冷不防一塊石頭射過來。"呯",正中額頭,打的頭破血流,一個跟頭栽在地上。


    趙二疤瘌丶二狗子一幫家丁忙撲上來,扶起趙小閻王。趙小閻王疼得呲牙咧嘴,坐了起來,指著石娃叫喊:"把他們綁在樹上。"


    家丁們衝上來,七手八腳抓住石娃丶二牤子丶黑蛋,捆在了樹上。


    一群獵狗圍著石娃不停的吠叫,趙小閻王扭曲著臉,惡狠狠的對獵狗下令:"上,咬死他們。"


    獵狗狂吠著,兇猛的朝石娃丶二牤子丶黑蛋撲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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