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南畢竟是空手,麵對顧榮的強勢進攻,隻能一味躲閃。


    就在顧榮出手越來越急,將她逼至牆角之時,不遠處傳來一陣吵嚷之聲:


    “走水了,快來救火。”


    顧榮轉身看去,隻見不遠處的屋宇上正火光衝天,濃煙滾滾,火勢不容小覷。


    而當他再迴身時,沈青南早就躍上高牆,消失不見了。


    “又逃了,唉!”


    顧榮無可奈何,隻能迴身往後院裏跑。


    著火的地方竟然是高先生的住處。


    等到顧榮趕到時,高先生正躺在竹椅上,昏了過去。


    “先生,先生?”


    他轉頭看著芸若,問她事出何因,芸若哭著解釋說:


    “我也不知道,我正睡著,忽然聽到巡衛說走水了,跑出來就見到先生屋內火光衝天,奴婢有罪。”


    小丫頭早就被嚇得驚慌失措,哪裏知道是為什麽。


    “快去叫郎中,叫人給先生看看。”


    高先生可是顧榮最敬愛的人,他可不能讓他出事。


    “奴婢已經找人去請了。”


    “咳,咳······”


    高亦竹許是聽到兩人的話,從昏睡中醒了過來,看著麵前的兩個人,柔柔地勸道:


    “我沒事,不必擔心。”


    見到芸若哭得梨花帶雨,更是心疼不已。


    “芸兒,別哭,我已經好了。”


    顧榮知道主仆倆關係不一般,見到高亦竹醒來,也就放心離開了。


    他起身朝著救火的人走去,衝進屋內,拿起水桶,拚命地澆著。


    卻不知身後的一雙眼,從頭到尾一直注視著他,直到天色漸明,眼前隻剩一地廢墟,還有些許煙霧繚繞在其上,讓人見了,忍不住心裏一陣唏噓。


    “先生,你放心,我會給你安排新的住處,天氣寒涼,還是先去我那裏坐坐吧,我叫人打掃好了房屋,再將您接過去。”


    高亦竹留在側屋,方才見過郎中,但他卻沒有讓郎中把脈,而是隨便開了點祛寒的湯藥,便請郎中出去了。


    聽到顧榮的話,他隻能乖乖聽從。


    “都怪我,昨日夜裏難眠,我便想看點書後再睡,卻不小心睡著了,一定是書頁不小心燃著,才引起這禍事。


    我進門這麽久,給府上添了不少亂,如今又出了這麽一迴事,我這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先生可千萬別說這種話,自從先生進府,我的課業從未落下過,若不是先生的指導,我的劍術也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


    今日所失隻是一間房舍而已,而先生對我的教導,雖然肉眼不可得見,卻是任何東西都比不上的。先生不必為此懊惱,大不了過幾日我再重新建個新的。”


    有顧榮的規勸,高亦竹的麵色果然舒展了不少。


    顧清野在宮裏待了整整一夜,聽說院內起火,前來查看。


    見到一地的磚石碎屑,輕輕歎了一聲。


    “哥,我有事要跟你說。”


    “說。”


    “你剛迴來,還是去我那裏吧。”


    顧榮將顧清野引至屋內,關上房門後,才將昨日夜裏所見到的事盡數說與他聽。


    “你可見到是誰了嗎?”


    顧榮搖頭:“不過,我有這個。”


    沈青南昨日逃離時,竟不小心將懷裏的藥瓶掉落在地上。


    顧清野眼神一凜:“這是?”


    “這是她昨日逃走時沒能帶走的,我想,這已經足夠說明那人究竟是誰了。”


    “你又沒有驗過藥,如何得知?”


    “哥。”


    顧榮還想說什麽,顧清野將藥瓶拿在手裏,不肯歸還。


    “種種跡象表明,所有一切跟她脫不了關係,你當真要如此包庇她嗎?”


    顧清野迴身,直視著他:


    “不是我一味偏袒,這一切的確並非一人所為。”


    “你是說,她還有同夥?”


    顧清野將藥丸放在鼻下,聞了聞,眉頭皺起,轉而說道:


    “至少那日咱們去圓月樓時,動手的人便不是她。”


    顧清野分明記得自己曾傷過那人的小腿,可沈青南卻是安然無恙的。


    所以今日顧榮所說的人,究竟是誰,其實難以判定。


    隻是這藥······


    “別告訴任何人你撿到過這個藥瓶。”


    顧榮知道兄長的私心,但是他也明白不能戳破。


    “那······”


    顧榮剛要說什麽,顧清野忽然抬手製止他繼續講下去,側耳傾聽門外的聲響。


    不等顧榮反應過來,顧清野連忙伸手打開房門。


    隻見高亦竹正坐在木椅上,抬手想要叩門。


    顧清野迴身看了顧榮一眼,迴身才問道:“寒風入骨,高先生怎麽坐在風裏,也不進門?”


    “哥,高先生需要換個住處,我已經叫人去打掃新的房舍,請先生在這裏逗留半日。”


    “是啊,我正是過來與二公子辭別的,那邊已經有丫鬟來傳,說是讓我過去,沒想到侯爺也在。”


    高亦竹言談舉止,落落大方,若不是廢了雙腿,必定是個人中翹楚。


    “若是如此,讓丫鬟過來說一聲便罷了,不必親自來的。”


    顧榮依舊虔敬。


    “應該的,二公子如此厚待與我,我能迴報的,也就隻有這點小小的禮敬之意了。”


    顧清野看著眼前的人,若有所思:


    “高先生進府多日,我倒是從未問過先生的腿。”


    顧清野見他沒有怒意,繼續問道:


    “是天生就如此嗎?”


    “多謝侯爺掛念,也並非天生,隻是少兒時不懂事,性子急躁,太愛玩鬧,不小心惹出來禍事,從房梁上掉了下來,傷了兩條腿,此後便再也無法站立,讓侯爺見笑了。”


    顧榮記得自己此前明明告訴過他是怎麽迴事,不懂哥哥為何又要多此一舉,再問一遍。


    顧榮吩咐人將高亦竹送到了此前陸文修所住的院落,顧清野看著木椅消失在長廊的轉角處,嘴角露出不可察覺的笑。


    “有意思。”


    “哥,你說什麽?”


    顧清野卻不再多言。


    “也不知咱們方才的話,他聽進去多少。”


    “哥,你不會連他也懷疑吧?”


    “難道不可疑嗎?”


    “他是高先生的後人,身世最是幹淨,否則我也不會執意讓他做我的教書先生。”


    “越是篤定的事,越容易讓人陷入偏執的境地,進而迷了眼,看不清前路。”


    顧榮迴頭望著空空的長廊,忽然覺得一陣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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