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睡醒與蛇四目相對,這跟活見鬼沒什麽差別!還有什麽比這更驚悚?


    身上傳來蠕動感,旁邊更有蛇類摩擦草叢特有的沙沙聲,不止一條蛇。


    王曼張開嘴,半天後發現自己完全失聲,哆嗦著她剛想爬起來,就聽到外麵傳來腳步聲:“曼曼,你那有沒有蛇?”


    是杜奇!


    王曼想站起來,但她忘記自己套這個睡袋,身子一軟她腳縮進去一塊。杜奇的睡袋本來就大,完全陷進去,她成了一條毛毛蟲。


    而且跟她一塊進來的,還有前麵趴她臉上那條蛇,幽暗的空間裏與蛇共舞,她想哭又不敢哭,隻感覺時間從沒這麽漫長。


    “怎麽辦?”


    急的打哆嗦,密閉的睡袋裏她汗瀑布般往下淌。


    “曼曼,你哆嗦什麽?”


    “有……有蛇。”


    空間中迷糊地元寶也嚇一跳,飛出來它亮起翅膀上的光。幽藍的光打在蛇身上,更是增添一份恐怖,王曼臉哆嗦的力氣都沒了。


    “怕什麽,啊……”


    蛇被熒光蝶吸引住視線,抬頭吐信子朝元寶這邊撲來。揮動翅膀飛出睡袋外,元寶無辜地吐槽:“我可不是蝴蝶,不對,蛇也不吃蝴蝶,你得做一條有節操的蛇。”


    有節操的蛇繼續鑽迴去,遊弋在睡袋內,隔著輕薄的夏衫,沁涼的溫度傳遍王曼全身。


    “元寶,你怎麽把它趕到我這邊來。”


    “我也不知道它那麽聽話,曼曼,看把你嚇的,我一點都不怕。”


    放屁!有本事你別飛?王曼瞪著趴帳篷上的元寶,感覺自己倒是沒剛才那麽怕了。


    有本事你也飛啊?元寶得瑟地閃動翅膀,幽藍的光在夜色中留下美麗的弧線。停在帳篷頂,看著還在哆嗦的主人,它決定做一隻有愛心的蝴蝶。


    “曼曼你不用怕,你看這蛇,尾巴足夠長、頭也不是三角形,更沒有尖牙。”


    “所以咧?”


    “它壓根就沒毒。”


    蟑螂還沒毒,我不照樣怕?心跳越來越快,她不會因為腎上腺激素太過旺盛,直接嚇死吧?


    “哎,你膽子比針尖還小,要是害怕你就躲空間裏,等它自己爬走,眼不見為淨。”


    這主意可行,王曼剛想付諸實踐,那條蛇突然爬她脖子上,繞成個項圈後趴她臉上,蛇信子一吐,粘著一隻蚊子吞進去,雙眼繼續盯著她。


    “啊。”


    雙手拉脖子上,她握住一條蛇蹦起來。杜奇好不容易解開帳篷內鎖的拉鏈,進來就見幾條蛇圍在睡袋邊,睡袋裏毛毛蟲伸出兩隻小手,手中握著一條蛇。


    幽藍的光一閃而過,他沒看清是什麽。


    “曼曼。”


    “阿……”


    聲音中明顯帶著顫抖,杜奇上去抓住蛇,隨手扔出帳篷外,拉開睡袋拉鏈,將她剝玉米般弄出來。


    “阿奇,有蛇。”


    杜奇打開手電,照向外麵,密林分散了王曼注意力,她清下緊成一團的嗓子,單手抓住杜奇衣角。


    “好多蛇。”


    “不怕。”杜奇給她理下淩亂的頭發,被發絲蓋住的小臉再次露出來。掏出帕子給她擦著冷汗,他突然有點後悔答應父親這麽做,看都把曼曼嚇成什麽樣了。


    “乖,沒事。”


    嬰兒般的拍打逐漸平複了王曼的恐懼,深唿吸一口氣,她鬆開杜奇衣角。


    “我沒事了,阿奇,我們抓點蛇,做蛇羹好不好。”


    想起蛇羹那又鮮又滑的口感,王曼默默地咽下口水。這些軟體動物,雖然活著的時候可怕,可真的很好吃。


    ……


    杜奇無語,他有點跟不上曼曼的腦迴路,這個小吃貨。


    “不怕了?”


    “當然還怕,不過這不有你,你在這它也不會爬我身上。”


    因為有他,杜奇如喝過冰糖雪梨一樣,涼絲絲、甜滋滋,滿心的男子漢氣概現在更是爆棚。


    “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我們分工。我去找個袋子,你負責抓蛇。明早殺死,我來燉蛇羹。”


    “你知道哪有袋子?”


    “廚房裝菜的編織袋不就好?”


    “我跟你一塊過去。”


    王曼本來想拒絕,但帳篷裏都有蛇,半路上會不會再出現?這裏當兵的都不怕蛇是夠奇葩,她可怕啊。


    “好。”


    杜奇牽起她手:“我帶你抄小路,小心防雷。”


    避雷要牽手,伸出手,她任由杜奇牽著。大手略高的溫度,帶給她溫暖和安心。跟在他後麵亦步亦趨,兩人半夜貓進廚房,差點驚動值班的炊事兵。


    “感覺我們好像佛祖燈前偷油吃的小老鼠。”


    王曼咯咯笑著,將編織袋口挽個花,杜奇彎腰,捏住七寸將蛇放進去。越抓他越是心驚,父親和錢叔叔不會抓幹淨山上所有蛇吧?一條又一條,這會已經有二十條。


    “阿奇,你那邊沒有蛇?”


    她懷疑了,杜奇一驚,這事要是被發現得多丟人。支支吾吾中,他似點頭似搖頭。


    王曼卻腦部多了,阿奇這麽沉默,可能剛才也是被蛇一跳。不過他比她厲害,不僅抓住了蛇,還趕過來問她有沒有進蛇。


    “你能來太好了,那蛇沒嚇到你吧?”


    她這是誤會了?杜奇放鬆,揚唇,他並不打算解釋這個美麗的誤會。


    “沒事,抓好了,你看看?”


    王曼往袋子裏看去,半袋子蛇盤旋在內,各種花花綠綠的蛇紋,有兩條還往上吐著信子,駭得她差點犯密集恐懼症。


    “壞死了,別嚇我,快點收起來。”


    “它們傷不到你。”


    杜奇放開袋子口,就著挽個花,坐在睡袋上問道:“好了,你要不要再睡一會?”


    睡覺?


    她今晚怕是不會有心情睡了,看著打嗬欠的杜奇,王曼小心翼翼地開口:“阿奇,你困了?”


    跟曼曼在一起,杜奇真的一點都不困。


    可他知道,這會他還是困點比較好,所以他直接打個嗬欠:“好像是有點困。”


    他真困了……今天一天,他開車從北京過來,一白天沒歇上,晚上軍-演又跑前跑後,折騰到現在還幫她抓蛇,鐵打的也會累。


    “那你介不介意,睡覺的時候旁邊有個人?”


    “恩?”


    杜奇一臉錯愕,心裏卻是怎麽都壓不下去的雀躍。跟曼曼一起睡,一晚上都有她陪在身邊,還有什麽比這更美妙?


    “我會很安靜,一點都不會吵到你,我隻是怕一個人睡。”


    小心地斟酌著詞句,王曼心裏也在犯嘀咕。一般女孩要陪男孩一起睡,後者不都得屁顛屁顛的,現成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怎麽阿奇就一副柳下惠的模樣,這不科學!而且他還皺眉,難道她就那麽差,跟鳳姐一樣不招人待見?


    杜奇樂意,他樂意死了。可他知道自己不能答應太痛快,那樣很容易被人當成流氓,他可一直是正人君子的美好形象。


    “曼曼,我是怕影響你。要是被你奶奶他們知道,肯定會說你。”


    王曼恍然大悟,她就說嘛,阿奇怎麽會嫌棄她。原來他是在為她想,畢竟現在風氣保守,一切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一切未經結婚的同居都是搞破鞋。


    她不是十二歲,而是十六。在計劃生育查不嚴的地區,這年紀的姑娘大概已經開始談婚論嫁。阿奇有這方麵擔心,完全正常而貼心。


    “我奶奶不會知道,不過阿奇,你得穿著衣服睡覺。”


    讓他脫他也不會脫,脫了不僅給曼曼留下個壞印象,而且還喂蚊子,哪哪都不劃算。


    “走吧,我帶你另外找個地方,那邊不會有蛇。”


    王曼好奇,這裏沒有空宿舍,帳篷裏也不安全,那是什麽地方?


    大手牽小手走過這片帳篷區,他們來到營地邊上,就見兩棵大樹間掛著一張漁網。是吊床,麻繩栓起來的吊床一看就很堅固。兩端係在離地一米半處,中間垂下來大半米,剛好適合上去。


    “這個有點膈人,你要累了就趴我肩上睡會。”


    竟然是吊床!吊床!吊床!


    王曼深覺這趟來太值,不僅體驗荷槍實彈的實地軍-演,還高空俯瞰心形山穀,住了帳篷,眼見天亮就走還能體驗下吊床。


    就這一次體驗,比她上輩子所有旅遊加起來還要賽高,實在不能再舒服!


    “沒事,別看我瘦,身上的肉可結識了,等我上去。”


    雙手抓住吊床繩子,王曼一跳手撐個空,纖細的胳膊透過吊床孔洞,整個人刮在上麵。


    這不科學,明明看上去不高。她跳高成績雖然不好,但怎麽也能跳個一米,怎麽現在就上不去?


    不信邪地撐住,再次嚐試她再次掛上麵。三次後她終於記得,旁邊還站著杜奇,扭過頭,果然月光下他似笑非笑地站在那,滿臉無奈。


    “喂,有本事你試試啊。”


    杜奇恢複嚴肅臉:“不是你技巧有問題,等過兩年你再長高點,就能上來了。”


    侮辱她的身高,這比直接說她笨手笨腳更加嚴重。王曼鼓起腮幫子,撐著從上麵下來:“u can u up!”


    “什麽?”


    “你上一個給我試試?”


    杜奇綽綽她金魚腮,撐著繩子跳起來,長腿輕輕一邁毫無障礙地上去。而後他向她伸出手:“曼曼,抓住我,拉你上來。”


    不遠處另一棵大樹後麵,錢華搓搓綁吊床的手:“老杜,你兒子可把曼曼惹惱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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