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寒假後,趙明月沒有立即迴去,她要等見過沈啟學的女友才迴去。宿舍裏其他人都迴去了,連毛劍蘭都走了,就隻有她一個人在,白天她就去找沈旭躍,晚上則迴學校宿舍。


    沈旭躍放了假也仍在學校忙活,還是忙的那些事,翻譯、校對,準備出他的第三本譯著。


    這天趙明月說:“小蕊姐是不是快要生了?”


    沈旭躍停下來,看著她:“應該是吧,小蕊說是年前生,要不咱們下午去看看她?”


    當天下午,兩人就去看宋小蕊,宋小蕊和魏勤住的是魏勤單位分配的房子,在他們單位的大院裏。魏勤是搞兵器裝備研究的,屬於機密單位,進去還查得非常嚴,比去沈家和宋家都要查得嚴。


    進去的時候,門口的警衛查了證件,還打電話到魏勤家對證,但是他家的電話沒人接。警衛說:“他家沒人,要不你們還是迴去吧。”


    趙明月問沈旭躍:“難道他們去方姨那兒了?”


    沈旭躍問:“同誌,你看見他們出門了嗎?魏勤的老婆快要生了。”


    警衛眨巴了一下眼睛:“我值班這段時間沒有看見她出去。”他們院兒就一個大肚婆,大家都認得。


    趙明月說:“那可能是早就出去了?”


    “也有可能。不過這大冬天的,能去哪兒?等等,我打個電話問一下方姨吧。”沈旭躍跟警衛室借了電話,打到宋家去,方姨接了電話,說:“小蕊沒來我這兒啊,他們前天過來過一趟。你們去她家了嗎?她沒在家?”


    沈旭躍說:“嗯,我在他們大院外了,但是她家沒人,我想問問是不是去你那了,所以打電話確認一下。可能是出去了。”他掛了電話,跟趙明月搖頭,“沒去。”


    趙明月跟警衛說:“解放軍同誌,我姐她沒有出門,家裏沒人接電話,麻煩您讓我們去看一眼行吧。她大著肚子,一個人在家,萬一要是要生了,沒人怎麽辦?”


    警衛想了想,於是點頭說:“那行,你們去看一下吧。”


    趙明月和沈旭躍趕緊往裏走,這是個幾進深的四合院,宋小蕊家住在最裏麵的那一進。到了宋小蕊家門口,門窗都是關著的,但是窗簾沒有合起來,從外麵看得見裏麵窗台上的一盆水仙花。趙明月湊到窗戶邊上往裏瞅了一眼,一看就嚇著了,宋小蕊攤坐在地上,地上濕了一地,看樣子是要生了:“旭躍,快打開門,小蕊姐要生了。”


    沈旭躍顧不得想什麽,一腳就把門給踹開了,屋子裏有暖氣,倒是不怎麽冷,但是地板上肯定是涼的,不知道宋小蕊躺在地上多久了。


    趙明月趕緊跑上去,抱起宋小蕊的上半身:“小蕊姐,你快醒醒!”


    宋小蕊並沒有完全昏迷過去,她隻是突然陣痛起來,支撐不住,還沒到床上,就坐在了地上,宋小蕊滿頭大汗,臉色蒼白,顯得非常虛弱,看見趙明月,終於鬆了口氣:“明月,好痛……”


    沈旭躍拿了件大衣將人一裹,抱起來就往外走,虧得他身強力壯,抱著體重起碼一百五的宋小蕊居然還能跑得動。但是也隻能跑到前院裏,警衛看見這樣,趕緊上來幫忙。趙明月從屋裏拿了點備用的東西,趕緊跟上去。


    這個時間正在上班,院裏的人不多,不過正好有個領導在家,他的專車也在,趕緊叫了警衛員送人到醫院去。


    醫院離得不遠,宋小蕊被送進了產房,沈旭躍身上都有些髒了,趙明月看著他,兩人對視苦笑,沈旭躍整個人都脫力了,說:“幸虧我們過來看她,要不然等魏勤下班迴來就慘了。”


    趙明月點頭:“希望大人孩子都沒事。我們去通知方姨和魏勤哥吧。”


    沈旭躍說:“好,我去打電話。”


    趙明月坐在產房門外焦急地等待著,聽著宋小蕊在裏頭大聲地喊叫,生孩子有多痛,趙明月是知道的,那完全就是在身上撕裂出一塊肉去。寒冬臘月天,她緊張得手心都是汗。


    不一會兒一個護士出來,說:“羊水已經流得差不多了,不能順產,需要剖腹產,家屬來簽字。”


    趙明月說:“我不是家屬,隻是朋友,可以簽字嗎?如果不行,能不能讓產婦自己簽字。”她記得要是病人自己意識清醒的話,可以自己簽字的。


    護士說:“那行,就讓產婦自己簽吧。”


    等沈旭躍打完電話迴來,趙明月跟他說:“不能順產,需要剖腹產。”


    “那就剖腹產。”沈旭躍說。


    趙明月說:“她說要家屬簽字,我們不算家屬,我讓小蕊姐自己簽字了。”


    沈旭躍點點頭:“可以。應該不會有事吧。”


    趙明月雙手交叉緊握,放在唇邊,做祈禱狀:“希望不會有事。”


    方姨兩口子趕到的時候,裏麵已經傳來了嬰兒的哭聲。方姨緊張地抓住他倆:“小蕊生了嗎?”


    趙明月點點頭:“對,已經生了。剛剛生下來。”


    方姨緊張地望著產房:“怎麽還沒出來?”


    趙明月摟著她的肩:“方姨,別緊張,等一下就出來了。我們送到的時候,小蕊姐的羊水都流得差不多了,醫生隻能給她剖腹產。”


    “剖腹產?”方姨又緊張起來,“小蕊不會有危險吧?”


    宋司令說:“別擔心,這是在醫院裏呢,要相信醫生的技術。”


    過了一會兒,一個護士抱著一個包裹好的嬰兒出來了:“是個女孩,母女平安!”


    大家都鬆了口氣。方姨趕緊上去將孩子抱在臂彎裏,小嬰兒紅通通的,小臉皺巴巴的,閉著眼睛,薄薄的嘴唇蠕動了一下,看得人心都化了。


    趙明月看著孩子,心裏感動得想流淚,她說:“恭喜方姨、宋伯伯。”


    方姨含著淚:“太好了,太好了。謝謝你,明月,小旭,今天多虧你們去了,否則小蕊就危險了。”


    不多時魏勤也過來了,魏勤的父母調去外地了,不在京裏,否則也不會讓宋小蕊獨自在家。醫生正好推著宋小蕊和孩子出來,宋小蕊身體太過虛弱,而且又做了手術,已經昏睡過去了。


    魏勤激動得都吼了出來,沈旭躍將他拉住,安撫了好久才平靜下來,魏勤抓了幾下自己的腦袋,懊惱得要死:“都怪我,太大意了,預產期說還有一個星期,我就想著明天才送她去媽媽那兒,沒想到就差點出事了。小旭,今天多虧了你們去看小蕊,要不然後果真不堪設想。”魏勤說著,眼眶都濕了。


    方姨將小人兒放到女婿懷裏:“魏勤,來抱抱你女兒,別難過,小蕊福大命大,多虧了小旭兩口子。你們女兒也是他們救了,算是有緣分,等以後認作幹爹幹媽。”


    魏勤猛地點頭:“好,好。”小心翼翼地將嬌弱的女兒抱在懷裏,這個七尺男兒,臉上柔和得滴得出水來。


    宋司令說:“把孩子也放床上去,怪冷的。”


    魏勤點點頭,將孩子輕輕地放在媳婦旁邊,看著一大一小兩個女人,心裏酸酸脹脹的。


    宋小蕊沒醒,趙明月和沈旭躍待了一會,就告辭走了,說明天再來看小蕊。出了門,看著外麵湛藍的天空,不由得籲了口氣,兩人對視一眼,覺得真是無比戲劇化。


    趙明月說:“幸虧我們想著今天去看她,要不然多危險啊。”


    “可不是嗎,以後你要是快生了,我得天天守著。”沈旭躍感慨地說。


    趙明月的嘴角揚了起來:“現在說那話幹啥,還早得很呢。”


    “怎麽早?要是咱們明年結婚,明年這個時間說不定你已經懷上了。”沈旭躍眼睛笑盈盈的。


    趙明月說:“就算是要生孩子,你也不可能天天在家守著吧,還得上班呢。我吸取小蕊姐的經驗教訓,不那麽大意,一個人在家待著。”


    “對,到時候叫我媽去照顧你。”沈旭躍說。


    趙明月想到沈旭躍他媽的脾氣,要是她來照顧自己,那日子可真不好過呀,便說:“到時候我能不能叫我媽過來照顧我?”


    沈旭躍點頭:“好,要是你媽願意來,讓她過來照顧你就再好不過了。”沈旭躍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母親那個脾氣,跟茅坑裏的石頭似的,又臭又硬。


    “那咱們先說好了啊。”趙明月說,“走吧,迴去換一身衣裳去,你的衣服都髒了。”


    沈旭躍當時抱著宋小蕊,身上沾了不少羊水和血汙,幸虧他也不太講究,要是給個老輩兒的男人,肯定會覺得渾身不自在。


    “嗯,走,趕緊迴去換衣服去。”


    “咱們明天再來看小蕊姐吧。”


    “好,明天一早我來接你。”


    第二天他們兩個去醫院看宋小蕊,買了不少營養品,還有趙明月親手給小寶寶做的小衣裳小鞋子,這些都是她利用課餘時間慢慢做的,非常的精巧。


    宋小蕊已經蘇醒過來了,不過還不能下地,得在醫院住幾天院。宋小蕊看見他們兩個,感激得熱淚盈眶,趙明月說:“小蕊姐,別哭,生孩子不能流眼淚。幸好沒事,你和孩子都福大命大。”


    宋小蕊點點頭:“謝謝明月和小旭,大恩大德無以迴報。”


    趙明月替她抹去眼角滑落下來的淚水:“跟我們不用那麽見外,這以後啊,寶寶就是我幹女兒了,我救我幹女兒一命,這還有什麽好客氣的。小蕊姐,你同意嗎?”


    宋小蕊抿著嘴笑著點頭:“好。”自己和女兒的命都是他們救的,認個幹女兒哪有不樂意的。


    魏勤端了雞湯過來,臉上洋溢著初為人父的喜悅,給老婆舀湯喝:“小旭,明月,你們喝點不?”


    沈旭躍笑起來:“開玩笑吧哥,這可是我幹女兒的口糧,我怎麽能夠虎口奪食啊。”


    一句話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孩子還沒睜眼,能夠看得出輪廓來,眉毛鼻子像爸爸,嘴巴像媽媽,幾乎是集合了父母的優點,以後肯定是個小美女。“寶寶長得好可愛,起了個什麽名字?”


    宋小蕊一邊喝著雞湯,一邊說:“先起了個小名,冬天出生的,叫冬冬,大名還沒有定,等他爸想。”


    魏勤說:“其實我都起好了,但是兩邊的長輩都不同意,說是太草率了。”


    沈旭躍笑道:“你給她起了個什麽名字?”


    “咱們這一輩人特別辛苦,所經受的挫折也太多了,我希望孩子一生順順遂遂,平平安安,所以起名叫做魏遂,順遂的遂,遂是如意順利的意思。”


    沈旭躍忍不住噗地笑出了聲:“你可真會開玩笑,你要是姓個別的倒還算了,偏偏你就姓魏,還給女兒起名叫魏遂,還是換個吧。”


    宋小蕊也附和:“我也不喜歡,還是讓爺爺奶奶、姥姥姥爺一起想辦法,集思廣益吧。對了,明月你放假沒有迴去嗎?”


    “哦,旭躍說大哥要帶女朋友迴來,讓我看看再走,所以就留下來了。”趙明月笑著說,“要不是我留著沒走,也趕不上你生寶寶啊。”


    宋小蕊笑了起來:“這可真是我們母女的福氣,這說起來還得要感學啟學哥和未來的嫂子了。”


    魏勤說:“嗯,到時候讓啟學那小子給我女兒包個厚厚的壓歲紅包。”


    宋小蕊說:“等擺滿月酒的時候明月應該已經迴到學校了,到時候再來喝喜酒吧。”


    “好呢,一定要來的。”趙明月看宋小蕊喝完了湯,將自己帶來的小衣服拿出來給宋小蕊看,“小蕊姐,我給冬冬做了幾身小衣裳,都洗過的,直接可以穿。”


    宋小蕊看著那一件件漂亮的小衣服,愛不釋手:“明月,你的手怎麽這麽巧啊,真好看,你還織了小毛衣啊。旭躍,你真有福氣,咱們明月這麽能幹,連我都要嫉妒了。”


    沈旭躍看著趙明月,臉上也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你的意思是,你對魏勤哥不大滿意了?”


    宋小蕊撅嘴:“魏勤每天都在忙工作,就知道他那些長槍短炮的,太無趣了。”


    沈旭躍朝魏勤抬抬眉:“魏勤哥,你聽到了沒有,要對小蕊和冬冬上點心了。”


    “一定一定,我一定改正不足之處,你們給我做監督啊。”


    滿屋子都是和樂融融的氣氛,將外麵的嚴冬都逼得退遠了。


    過小年那天,沈啟學才帶著女朋友迴到北京。趙明月沒迴家,自然是在沈旭躍家過小年,等過完小年,她就該迴去了。


    北方人臘月二十三過年,南方要二十四才過。過小年這天要除塵,趙明月跟著沈旭躍早早就過來幫忙打掃衛生了,沈馥鬱一家子也沒迴老家過年,也迴娘家來一起過年,一家人湊在一起,熱鬧非凡,倒還真有了點過年的氣氛。


    沈馥鬱說:“等啟學到了,人就齊活了。”


    沈母笑得眼角的魚尾紋都出來了:“對啊,他們下午就到了,到時候旭躍去接吧。”


    楊茂林說:“我去接也可以。”楊茂林這半年給人開車,整個人都變得自信開朗起來,看樣子人還是要做自己擅長又喜歡的事,才能發揮出最大的能動性、調動最大的積極性。


    沈旭躍說:“行,到時候姐夫你去接吧。”


    沈馥鬱迴頭對丈夫說:“你天天開車,還沒過足癮啊,讓小旭去!”


    楊茂林嘿嘿笑了兩聲,他知道媳婦這麽說是想讓他多陪他們母子一會,整個臘月裏,他都在開車,今天過小年才休息的,明天還得出車,趕在春節前拉最後一趟蔬菜。


    下午,沈旭躍開著車出去了,趙明月也被他叫去了,兩人一起去接人。趙明月對這個廣東姑娘非常好奇,問了許多,但是沈旭躍也隻有一麵之緣,說不上太多的感覺:“等你自己看到就知道了。”


    火車是下午五點多到站,接到他們,迴到家正好趕上吃晚飯。


    趙明月和沈旭躍早就下了車,坐在有暖氣的候車室裏等著。候車室裏人頭攢頭,看樣子還是有不少人從北京趕迴老家過年的。作為一個古都,北京其實可以算得上一個移民城市,不過很多都是移民了幾代好幾代,他們的子孫後代就變成了土生土長的北京人。趙明月看著他們,想著將來自己也將成為一個新北京人,再過幾代,自己的子孫也都成了土生土長的老北京。成為城裏人,這大概是祖祖輩輩的人都在努力靠攏的目標。


    五點一刻,他們聽到火車站的廣播播報接站的消息,沈啟學坐的車到了。他們倆出去接人,趙明月戴著針織的絨線帽子,脖子上是絨線圍巾,沈旭躍脖子上也有一條,這些都是趙明月偷閑織的。宿舍的姐妹們也都跟著她學了編織,甚至帶動了一股風潮,學校不少女生也都跟著學了起來。


    沈旭躍將趙明月的手揣在自己的軍大衣兜裏,翹首企盼著漸漸湧出來的人潮,他老遠就看見了自己的大哥,伸著手朝他們揮動:“大哥,這邊!”


    趙明月踮著腳尖去看,高大的沈啟學在人群中其實並不顯眼,北方人高個兒多,但是他綠色的軍大衣非常顯眼,所以一眼就看到了,他提著一個行李袋,背著一個綠色的迷彩背包,身後跟著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姑娘,姑娘個子不算高,大概1米6左右,梳著兩個麻花辮,也圍著一個圍脖,看不清長什麽樣。


    沈啟學領著人過來了,衝著他們笑了一下:“你們都在啊,小趙也沒迴去?好冷,簡直有點不能適應。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個是方臻。方臻,這是我弟他女朋友,趙明月。”


    趙明月將手從沈旭躍兜裏抽出來,伸向對方:“你好!”


    那個叫方臻的姑娘跟她握手,另一隻手將自己的圍脖往下撥了一下,衝趙明月笑:“你好!”趙明月看清了對方的樣子,小臉、大眼睛,長得很秀麗,不過就是黑了點,一笑露一口潔白的牙齒。


    沈旭躍將方臻手裏的行李接過來:“走吧,迴去吃飯,就等你們了。”


    兩個男人走在前頭,趙明月和方臻走在後麵:“第一次來北京嗎?”


    方臻點點頭:“是的,沒想到這麽冷。”方臻的鼻子凍得通紅,說話噴出一股白氣。


    趙明月說:“對啊,這邊的最低溫度都到零下十幾度呢,跟廣東沒法比。”


    方臻倒吸了口涼氣:“我們那兒,最冷也才四五度,我都覺得受不了。”她說話沒有卷舌音,都是直來直去的,不過聲音還挺好聽的。


    “習慣就好了。室內還好,都有暖氣,冬天其實也還好過。比我老家感覺要好一點。我們老家冬天下雨,寒氣刺骨,那才叫折磨人。”趙明月笑道。


    “你老家是哪裏的?”


    趙明月說:“x省。說起來是南方,跟你們那兒比起來又是不南不北的地方了。”


    “嘻嘻,我還沒去過呢,這是我第一次出廣東省,沒想到就跨越大半個中國了,坐車坐好久。”


    兩個女孩嘰嘰喳喳聊得非常火熱,很快就熱絡起來了。這大概也是沈旭躍為什麽要將趙明月帶過來的緣故,怕方臻一個人突然融入大家會不太自在吧,要是跟趙明月熟了點,這會讓她覺得自在些。


    沈旭躍開動車子,拉著大家迴家吃飯。


    方臻的普通話雖然不夠順溜,但是交流完全不成問題的,她比趙明月年長幾歲,今年已經二十六了,工作了好幾年,也懂人情世故,跟沈父沈母交流得還算順利。沈母似乎也沒有表現出不喜歡來,不過要說多麽熱情客氣,那還是說不上的。


    吃了飯,大家聊了一會兒天,沈啟學領著女友去澡堂子裏洗澡,家裏剩下的人在一起聊天,沈馥鬱說:“我看不錯,懂禮貌,有眼色。”


    沈旭躍也點頭:“我知道她對大哥挺好的,我覺得這樣就夠了。”


    沈父說:“反正我沒什麽意見,媳婦是自己挑的,以後受苦還是享福,都是自己受著。”


    趙明月突然特別想笑,這大概就是他自己的深刻體會,他娶了沈母,這些年吃苦也好,享福也好,他自己心裏有數。聽沈旭躍說,父親是個很大度的人,從來沒有打罵過老婆,也很少在人前指責她。趙明月心想,這一點沈旭躍要是繼承到了,自己的日子應該會很好過,從目前了解的情況來看,他的確是這麽個人。


    沈母發話了:“就是個子矮了點。我也不管了,隨他去吧。隻一點要求,都得迴北京來。”兒子年紀大了,越拖越不是個事,這叫方臻的姑娘,家世什麽的都不錯,就是遠了點,不過遠點也沒什麽,反正是兒子娶過來,又不是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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