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珩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湊到她耳邊低聲道:“誰讓三殿下家中剛出了那事呢?”


    不再立個靶子出來,把之前的笑話兒壓下去,三皇子臉上哪還掛得住?這位婉倌兒也是命好,正遇上三皇子這裏急著找人壓那消息的頭上,這才莫名其妙被捧起來了。那位青衣自己直到現在也還戰戰兢兢、並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討得三皇子喜歡、就讓他如此愛重了呢?


    不然,那個戲子要真是三皇子心尖尖兒上的,哪有可能再讓他出來唱戲?真心喜歡,早就金屋藏嬌了!


    放出那話去,再讓他接著出來唱,再把他捧上天,之前就算有再多的笑話在,這會兒也都能被壓下去!


    韓筃驚得半張著嘴,好半天迴不過神來——竟是因為這個原因?!這誰想得到?!


    可轉念一想,正因想不到,所以大家才都真心以為那位婉倌兒如何厲害,便把之前的事情丟到一邊兒去了。


    可這事……


    “這事,相公是怎麽知道的?”


    白安珩笑而不語,解著身上的衣裳。


    韓筃腦中又是一轉,靈光乍現:“難道說他也……”說了一半,隻伸了個巴掌出來——三皇子給五皇子投誠了?!所以白安珩才知道這事!


    白安珩又是一笑,他知道自家娘子聰慧,這不就想到了?隻三皇子玩兒的這手,還是薑哲那妖人出的主意呢,不然隻憑三皇子自己,恐怕這會兒還要頭疼自己被人當成京中笑料的事呢。


    ————————


    京郊的一處莊子上,院中裝點精細,處處都透著風雅之氣,可惜一處樓閣裏麵的靡靡之音卻硬生生把這些風雅之氣盡毀了。


    一群不滿二十的紈絝子弟正坐在上頭吃酒說笑,幾個年輕女子在當中或歌或舞,與下麵的客官任意調笑。


    這便是當初三皇子麾下的一處別院,這會兒裏麵這些個紈絝子弟,自然就是今日的客人了。


    幾人圍在桌邊說笑取樂,一人對身邊兒一臉不愉之色的年輕男子笑道:“自從過年就再沒見你怎麽出來,如今這是怎麽了?莫非搬出你二叔家中還有人管著你讀書不成?”


    韓笵嘴角一撇,歎了口氣:“倒也沒什麽,不過是家裏事多罷了……”


    另一個哪裏會信?失笑道:“你家那院子就你一個住著,怎會事多?莫非不拿我們當朋友,搪塞我們不成?”


    眾人連忙起哄,非要他說出個一二三來。


    韓笵臉上一紅,支支吾吾半天,也不肯說出實話。


    有人眼珠兒轉了轉:“莫非是之前勞損太多,晚上怕是不行了吧?”


    眾人聞聲哄笑起來,把韓笵氣得滿臉通紅:“你才不行?!爺可是一夜七次都不帶腿軟的!”


    有人壓低聲音怪笑道:“一夜七次?不會被上的那個吧?”


    一時沒聽出是誰說的這句來,眾人笑得更是不行。把韓笵氣得兩眼通紅,鬧著非要抓出說這話的人來,看樣子就要上拳頭了。


    眾人好勸、歹勸,才算把他按住,他這才吐了實話出來:“近日家中……祖母嫌我花銷太大……”


    能不大麽?那老太太雖說偏疼他,可也沒有說把自己棺材本兒都給了他的意思。他寫個信、撒個嬌,老太太這二年前前後後就從老家給他送了足有小三萬兩銀子,擱平常人家裏麵,這些銀子坐著花都花不完!


    開銷再大,也至少能頂上他這幾年在京讀書的錢吧?可那些銀子前腳到手,後腳就讓他給揮霍光了!


    別人家花家,頂多也就買個前朝的碗兒、古時的玉、名人的畫兒。好歹還能見著個東西,除非被人坑了,不然等用錢時還能脫手迴本。可他韓四爺的錢卻全都花到那些姐兒身上、戲子身上、賭場裏頭去了,沒了就是沒了,連個聲兒都聽不見!


    他當初花了上千兩銀子包迴去的那個戲子,前後才不過多長的時間呐?看他後來花錢花的不如早時痛快了,扭身兒就迴了戲樓,鳥都不帶再鳥他一眼的!


    這話聽得在位眾都麵麵相覷,這……倒也難怪哈。


    這些能跟韓笵混在一起的,不都是圖他錢花的痛快麽?要不是這迴來這別院中另有冤大頭做東,他們也不會叫上最近不大露麵兒的韓笵了。


    可這韓笵傻雖傻了點兒,到底花錢手鬆啊,他現在拿不著錢,不就等於眾人少個人去占便宜了麽?


    一人忙出主意:“你京中不是還有你二叔家麽?”


    韓笵打了個冷戰:“不行不行!找誰也不能找他家!你們是不知道,他都把我管成什麽樣兒了?就連大家小姐還能出個門兒、找人說說話兒透透氣兒呢,我要是再迴他家去,他能把我活活關死!連個丫頭都不如!”


    這可不行,就算到時他有錢了,也花不到自己身上呐?


    眾人連忙群力群策的再想主意,忽一個人眼睛一亮:“有了!這事好辦呐!”


    大家連忙湊了過去:“什麽主意?怎麽個辦法兒?”


    那人抬抬下巴,見眾人再三追問,這才得意洋洋的道:“你家老太太不是人在老家麽?又不知道京中事兒?她不給你錢,無非是怕你不知道花到哪處去,你不如這麽跟她說……就說你能尋著路子,跟宮中搭上幹係,隻是現在沒銀子……”


    韓笵疑道:“跟宮中搭上什麽幹係?就是搭上了,到時做不成官,時候久了就不頂用了啊!”


    “嗨! 想當官兒?這還不容易?”那人一臉鄙夷,“宮中花銷多大?你就跟你家老太太說,哪迴出手至少得幾千兩,人家才會給個麵子透些消息給你呢。到時有了這些銀 子,隨便打點個一官半職的,不又能免了下場考試,又能有錢花了?別的不好辦,拿銀子買個沒俸祿的虛職咱們還能沒路子?反正你要糊弄的是你家老太太,她又不 懂這個!”


    韓笵眼睛又亮了起來,雙手一拍:“是啊!我家中父親也不管這些,他也沒當過官,我現在又不歸我二叔管,他怕是更不知道……”


    邊兒上又有人笑道:“到時你再跟你祖母說,就說看中一位貴女,跟宮裏頭扯扯幹係,再讓她掏錢給你打點豈不更好?”


    “是是!還能這麽著……”


    不得不說,這群紈絝別的主意沒有,這等上不得台麵的蒙家裏老太太、糊塗婦人掏錢的法子倒是一流。


    說了一氣,韓笵自覺得了主意,這才算是鬆了口氣,笑道:“等銀子到手時,到時必要謝謝眾位了。”


    眾人都笑了起來:“有酒有曲子聽就好,你可小心些,別跟那白安珹似的,讓他老子給關家裏就好!”


    雖然知道白家二房太太小產了,可上迴那主意眾人都是酒後出的,酒醒就忘,誰也沒想到白安珹竟真敢去推他母親——擱誰誰也沒這麽大的膽子。


    後 頭聽說他家母親小產,白家消息又捂的掩飾,眾人就都沒敢往那上頭想,這會兒也隻當白安珹是被他老子、大伯給關在家裏,不許他出來胡混——畢竟自從那陣不就 傳出白安珹要娶將軍府千金的事了麽?眾人還以為因為這個,白家怕將軍府知道他出來胡混,才管得嚴了起來呢——果然,之後兩家的親事不就成了?


    ————————


    日子一天天過去,順哥兒從能勉強坐上一會兒,到這陣能爬能鬧,眼見就要到抓周日了。


    白安珩這幾日心中高興,又跟皇上那裏報過假,兒子抓周那日,他跟他家老子都不必去宮裏頭應卯了。這天人一迴到家中時,就讓丫頭們把預備著讓給兒子抓周的東西都擺了出來。


    韓筃先是在屋裏梳洗,等沐浴更衣一出來,就見他叫人支起了大八仙桌子,上頭到處擺著東西,正叫人把順哥兒抱過來準備讓他抓呢。


    韓筃失笑道:“這是要做什麽?”


    白安珩見她出來,忙過來跟她笑道:“不是要學抓周麽?我是想瞧瞧,他第一個抓的到底是什麽?”


    孩子抓周,雖說每件擺出來的東西都有吉利話兒,可為了讓抓周好看,提前還是要讓孩子“學”著去抓“應該”抓的東西。


    眼見再過半個月就要抓了,韓筃這幾日已經讓人準備著,拿蜂蜜等東西抹在書啊、本啊、紙啊、筆啊的東西上頭,讓順哥兒先學著去抓這些。


    白安珩知道這些,他也不過是想早些知道自家兒子頭一迴抓的到底是什麽東西——是真抓,不是學迴來的那個。


    “爺小時候抓的是什麽?”韓筃見他興衝衝的,便也沒攔著,讓人進屋去抱兒子出來。


    白安珩一愣,臉上一紅,掃了她一眼:“弓。”


    “弓?!”韓筃一愣,又連忙問道,“那你大哥呢?”


    “……筆。”


    抓筆的哥哥這會兒從軍當了武將,抓了弓的弟弟卻是文職,還是狀元,這可真是……


    韓筃拿扇子擋著嘴,連連點頭:“讓順哥兒抓,到時咱們反著看就是了。”


    胖 小子這會兒更胖了,韓筃抱他沉手的不行,把他往桌子上頭一放,見了那一桌子古怪東西,胖小子左看、右看,隨即“咯咯”笑了起來,朝著當中一個花裏胡哨的東 西爬了過去,就想往懷裏摟,可那東西有點兒重,摟不動,於是,幹脆一屁股坐在桌兒上,雙手抱著那東西,頭就往下湊,要拿嘴去嚐嚐那東西是什麽味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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