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編,編花籃,編個花籃上南山,南山開滿紅牡丹,朵朵花兒開的豔......”大老遠的就聽見朗朗上口的童謠在傳唱。


    活潑好動的孩子們跟群潑猴似的,三五人作一堆,在那兒跳房子,跳皮筋,滾鐵環,單腳編花籃。你攆我,我扯你,推的推,拉的拉,跑的跑,跳的跳。大槐樹下任他們玩鬧。西灣村頭特熱鬧。


    白英和子玉來到大槐樹下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大夥看到白英他們倆,手上的遊戲也不香了,停下來,紛紛跑上前,圍了過來。接過兩人手上的東西,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白英打眼掃了一下,來的人還真不少,就連小叔家的兩個平時不怎麽合群的堂妹都來了。不過都是以小孩子為主。


    十四五歲左右的孩子,在場的除了白英和子玉,基本上沒有。少年人都到了愛美的歲數,比較講究衛生,都不認為自己肚子裏還會有寄生蟲,要是還和這些穿開襠褲的小屁孩混一起,臉都沒地擱,也就白英還覺得做個孩子是件快樂的事。絲毫不覺得和小孩子打成一片是什麽難為情的事。


    莫天明一想起那藥黑漆漆的湯子,嘴裏就發苦。他哭喪著臉對白英說:“白英姐,我爸媽也不在,我不喝藥行不行?你看我長的壯壯的,肚子裏肯定沒有蟲子。”小胖子把肚皮拍的啪啪作響,為了不喝驅蟲水也算是拚了。


    白英指指他有泥垢的指甲縫,又刮刮他臉上的白斑,道:“行呀,你肚子裏是可能沒有,可是你臉上有啊,你照鏡子看看這個白點,蟲子早就在你的肉肉裏鑽洞洞了,你這指裏甲縫都不知道有多少蟲卵了,你真不想喝那就算了。就讓蟲子在你的身體裏鑽成馬蜂窩唄。”


    白英說的漫不經心,小胖子卻聽得隻打冷顫,越想越覺得有蟲子在身體鑽來鑽去。似乎每一塊肉都被鑽出了幾個洞洞,再想起每年喝完藥自己上茅廁拉出來的長蟲,更覺得難受了。


    他急忙道:“白英姐,我喝還不成?可真的好難喝呀。膽汁都能苦出來了。”其它的娃兒紛紛點頭表示小胖子說的太對了。味難聞不說,關鍵是捏著鼻子都隻能做到喝一半吐一半。


    竊衣本身就有一種奇特的香氣,再加入一些其它味道的驅蟲藥,熬製的藥水黑乎乎的不說,味道類似於十滴水,確實難以下咽。


    可良藥苦口利於病,見不得人家效果杠杠的呀,一天一碗。灌兩天就見效。肚子裏的蟲子十有八九都能打下來,所以哪怕再難喝,大人們也會強製自家孩子一年灌上兩碗。難喝怕什麽,能治病才是關鍵。


    白英似是早就知道夥伴們的難處,她從隨身的布袋裏,掏出一個密封的玻璃瓶,還未打開,一股香甜的味道飄散開了。大夥的眼睛刷的一下子亮了起來。個個伸長量脖子,眼睛恨不得粘在瓶子上。


    上次吃到她做的糖,還是端午節那段時間,那香甜的味道差點饞哭半個村裏的男女老少,多少孩子後來迴去撒潑打滾,讓父母去街上買點迴去嚐嚐。結果發現都不是那個味。可也不好再去她的家裏吃白食。誰家的食物不珍貴呢?所以他們都忍著饞意,等待白英下次再跟他們交換什麽東西。


    可整個暑假都快過完了,也沒見白英提過啥要求。


    如今,大家可算是盼星星盼月亮,又盼來了。要不是都知道各家的糧食珍貴,他們早就厚著臉皮央求白英給大夥做糖了。


    這迴再聞到這股甜味,好懷念呀,好幸福的感覺呀,果然跟著白英姐,有肉吃。


    大夥肚子裏的饞蟲瞬間蘇醒,就連子玉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歲數小的孩子饞的又開始嗦手指了。


    白英看到那個含著手指的小子,趕緊啪的一巴掌打下去:不許吃手指,再不改,吃啥都沒你的份。


    那孩子憋著眼淚,揉搓著被打紅的手背,可憐兮兮的望著白英道:白英姑姑,我再也不敢了。


    那可憐的樣,搞得白英跟個夜煞似的。


    子玉卻覺得白英哄孩子的成本太高了,怕她是私下拿出這些東西,怕她迴去沒法跟家裏交代,連忙阻止道:’白英,用不著這個吧,村裏的孩子哪有這麽嬌貴。 你這一罐可值不少錢呢。”


    “沒事的子玉姐,我早上跟家裏人都商量好了。這就是預留給大家吃的。一會我還有事請大夥幫忙的。”


    看到白英有自己的成算,子玉也就不再多說什麽了。


    “老規矩哈,先幫忙幹活,都先去洗手,年齡大的去倆人打水,彩霞把鍋刷好,子玉姐,幫忙燒火吧。\\\"白英有條不紊的安排大夥幹活,大點的孩子,打水,遞柴火;小點的孩子去洗好自己帶來的碗,排排坐著不添亂就行,白英自己則用帶來的剪子,把藥材剪短,然後投入鍋裏,好方便熬煮。


    不大一會,村西頭就升起了嫋嫋炊煙。有白英帶來的糖果在前麵吊著,這次吃藥,出奇的順利,直到活動結束也沒有一個娃兒叫苦。


    圍城一堆的孩子們小心翼翼的舔著手上的麥芽糖,還不忘問白英還有啥事要幫忙,能不能多換點糖。


    得,幫忙是假的,換糖才是最終的目的吧。


    白英順勢從布袋裏掏出早已畫好的圖紙和草藥新鮮樣品。然後一一的說給大夥聽,哪些藥材要葉子,哪些藥材要挖根,哪些藥材隻要果子,哪些藥材又隻要花.....


    這些跟白英混熟的孩子,一個個都豎起耳朵認真的聽著,生怕漏掉了哪一點,就連平時上課都沒這麽認真過。


    再聽見白英說,還跟上次一樣,不僅可以換糖吃,還給錢收。那一個個就跟打雞血了似的一下子精神抖擻起來。恨不得,現在就抄起家夥往山上跑。


    要不是白英再三強調:不許獨自去河邊;不許在沒有大人的陪同下去山上;更不許耽誤自家的正事,否則開除隊籍。這才止住大夥那顆騷動的心。


    白英是想讓這些假期閑著的小夥伴幫忙收集藥材,可不代表,她願意看見這些無法無天的家夥胡來而出事。


    帶著白英布置的任務而迴家的孩子們,自是無心向自家的大人訴說藥難不難喝了,有更美好的目標在前方等著自己,誰還在乎這點小痛苦。


    晚上沒聽到自家娃訴苦的大人反而感到稀奇,啥時候自家的調皮蛋這麽乖巧了。一個個的都在心裏認定,還是白英有辦法收拾這幫臭小子。


    於是村長那裏紛紛收到村民明裏暗裏的反饋,大致意思就是以後有 管娃這樣的事,隻管招唿,讓白英來搞搞,他們舉雙手讚成,搞得村長一頭霧水。


    這還用你們說,除了白英他們還服誰,有那麽一兩個刺頭,為了口吃的也得少數服從多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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