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招之間,郭靖已試出武修文深淺。


    “很好。”


    郭靖甚是高興的拉著武修文朝大廳走去,道:“你的武功已絲毫不遜色於我。如此我便可以放心的把重擔交給你了。”


    武修文問道:“不知是何事?”


    郭靖道:“咱們不能坐以待斃。若蒙古大軍攻城之際,歐陽鋒率高手在城中各處縱火,咱們難免顧此失彼。”


    武修文道:“師父的意思是讓弟子去阻截歐陽鋒?”


    郭靖道:“正是。原本為師打算親自前往的,隻是襄陽還需人鎮守,是以我實在抽身不得。”


    說著他拍拍武修文肩頭道:“讓你去對付西毒那等陰狠毒辣之輩,委實難為你了。”


    武修文道:“正所謂師父有事,弟子服其勞。此正是我這做弟子的應該做的事。”


    郭靖先讓丘處機等人坐了,又示意武修文坐下,這才跟黃蓉一起坐了。


    他歎息道:“可惜嶽丈與周大哥行蹤不定,不然我等也無需如此被動。”


    “不過魯幫主已傳下令去,丐幫弟子均會留意,但有消息,他們必會趕來支援。”


    武修文道:“此事牽扯如此之廣,說不得他們已得了消息,已在趕來的路上也說不定。”


    郭靖笑道:“但願如此。”


    武修文道:“我何時動身?”


    郭靖道:“不急。現下還有許多武林同道並未趕到,還需等待三日再行出發。”


    當下,幾人又商議了許多細節。


    武修文這才知曉,並非是讓他一人前往對付歐陽鋒便罷。


    幾人的打算是,由丘處機率隊,帶領各路好手前往阻截。


    武修文的任務便是對付歐陽鋒,其餘人等則由丘處機帶領的群雄應對。


    幾人商議直到傍晚時分,丘處機等人這才告辭。


    郭靖挽留幾人在此用飯,幾人均知師徒間還有許多話要說,便識趣的告辭了。


    隨後武修文程英便隨著郭靖夫婦去內院用飯。


    郭府內院,郭芙與張世傑二人早已等候多時。


    張世傑見了武修文,自是好一陣親熱,接著又向程英見禮,口稱師娘。


    程英麵色緋紅,將隨身配劍贈給張世傑做見麵禮。


    這配劍雖非名劍神兵,卻也是黃藥師贈與,吹毛斷發不在話下。


    張世傑得了利器,很是高興。


    武修文念及向來未教導過弟子什麽,心下甚是歉疚,便直言明日將新近領悟的靈犀指傳於張世傑。


    郭靖聞言想起方才試招時的景象,便隨口問了一句。


    武修文也不隱瞞,將自己融合數門神功悟出靈犀指一事說了。


    張世傑聞聽這靈犀指來頭如此之大,直樂得抓耳撓腮,恨不能立刻便學。


    五人坐下用餐,郭靖黃蓉向來沒有食不言的規矩,幾人便閑聊起來。


    大多時候,都是黃蓉在誇讚張世傑機靈聰慧。


    武修文這才知曉,張世傑加入了呂文德麾下,如今已是校尉。


    其武功精進不算太快,但於兵法一道卻進步神速。


    郭靖將武穆遺書上的兵法韜略傳於他,他每每有驚人見解,黃蓉誇他為不世出的將才。


    聊完張世傑,武修文忽的想起一事,問道:“去歲師娘正懷有身孕,誕下的是師弟還是師妹?”


    黃蓉笑道:“既有師弟又有師妹。”


    武修文故作驚喜道:“竟是龍鳳胎麽,恭喜師娘,恭喜師父。”


    郭靖笑嗬嗬的並不言語,正事聊完,他便少有說話。


    黃蓉道:“大的是個閨女,單名一個襄字,小的名破虜。”


    武修文道:“我這做師兄的可要瞧瞧小師妹和小師弟。”


    黃蓉道:“莫看他們快一歲了,卻都嗜睡的緊,明日必讓你瞧瞧。”


    武修文點頭稱是。


    飯罷,黃蓉要去照顧郭襄郭破虜,便讓郭芙帶程英去客房歇息。


    張世傑有心向師父請教,卻被郭靖阻止了,讓其先去歇息。


    武修文則隨著郭靖來到了書房。


    二人相對坐了,郭靖不禁輕輕歎了口氣。


    武修文道:“師父為何歎息?”


    郭靖道:“你此番迴來,可有發現芙兒有何不同?”


    武修文道:“芙妹好似成熟了許多,笑得少了,話也變少了。”


    郭靖又是歎息一聲,道:“你可知她為何會如此?”


    武修文道:“正要相詢。”


    郭靖道:“你也知曉,我與你師娘對芙兒甚是溺愛,以致其養成了刁蠻任性的性子。”


    武修文道:“雖任性了些,心地還是好的。”


    郭靖道:“這十幾年來,我們將她保護的委實太好,以至於她長大成人,卻也未經曆過什麽風雨。”


    武修文道:“師父說哪裏話?有師傅師娘,還有我這師兄,有什麽風雨咱們不能幫芙妹擋了?”


    郭靖道:“可畢竟咱們不能真的擋下所有風雨。”


    武修文不禁默然。


    郭靖又道:“你們兄弟二人自幼與芙兒一同長大。”


    武修文聞言急忙道:“師父,弟子向來隻當芙妹是親妹子一般!”


    郭靖擺擺手,笑道:“莫急。先前我的確未看出你與芙兒的心思,可大勝關英雄宴後,你師娘可是跟我說的清清楚楚。”


    說著,他又歎息道:“當初你師娘跟我說,芙兒對你情根深種,而你對芙兒無意,我隻道你與當年的我一般還未開竅,心中還想著找個機會點破,將芙兒許配給你。”


    眼見武修文欲待說些什麽,他擺擺手製止了,又道:“待嶽丈自你那裏返迴襄陽,告知我們,你與英兒走到了一起,我才知道自己錯了。”


    郭靖說著,眼中湧起一抹心疼。


    “當時芙兒很不開心,整日將自己關在房間裏。”


    武修文聞言心中一沉,歉然道:“師父,對不起。”


    郭靖搖搖頭,道:“其實並不怨你。芙兒那段時間那般消沉,倒並非是因你喜歡英兒之事。當時我們還瞞著芙兒,芙兒尚以為你不知所蹤。”


    武修文一怔,道:“那是何原因?”


    郭靖道:“我也是經你師娘提醒,方才明白。”


    “先前便已說過,芙兒與你們兄弟二人一同長大,其中感情自不必說。”


    “可先是儒兒叛逃,並刺了我一刀。”


    “其後是你失蹤,兩個幼時玩伴突然全都不見了,而且其中之一還將是仇敵。”


    “這對於未經世事的芙兒來說,便已是極大的刺激。”


    武修文道:“便是因此,芙妹才性情大變嗎?”


    郭靖搖搖頭,苦笑道:“其實還是要怨我。”


    武修文不禁詫異,隻是卻沒有著急問,因為他知道,郭靖自會將話說明說透。


    果然,就聽郭靖道:“眼看著芙兒悶悶不樂,恰好過兒來了襄陽。”


    武修文問道:“是了,當初說好的,楊大哥與龍姊姊先行來襄陽,怎的卻不見他們?”


    郭靖神色很是複雜,道:“據過兒後來說,他與龍姑娘一起迴了終南山活死人墓。”


    武修文道:“那楊大哥又怎的來襄陽了?”


    郭靖道:“此事卻是說來話長。”


    接著郭靖便將郭楊兩家的淵源,以及與楊康之事全都說了。


    武修文雖看過射雕,可自郭靖嘴中說出,卻又比射雕感情充沛許多。


    郭靖歎息道:“過兒不知自何處聽說其父死於我與你師娘之手,假作探望,刺殺於我。”


    武修文不禁聳然。


    原著中,楊過來刺殺,見郭靖為國為民被其俠義折服,最終並未動手。


    可郭靖的意思,顯然是楊過已經動手了。


    神雕的劇情,因他的存在竟已變得麵目全非。


    郭靖道:“當時我傷重未愈,與過兒同榻而眠。夜裏過兒驟下殺手,以利劍刺我胸口。我夢中遇襲,未及多想便即反擊,一掌便將過兒打得重傷。”


    說著郭靖搖頭不已,竟是十分懊悔的模樣。


    “其實以過兒的武功,若真心想殺我,大可割了我腦袋了事,哪裏還會偏離心髒兩寸之多。”


    “我失手將其打成重傷已然不對,芙兒聞訊趕來時,見我胸口插著利劍,憤怒之下揮劍斬斷了過兒左臂。”


    武修文聞聽也自歎息,楊過的左臂,依舊還是斷於郭芙之手。


    隻是此番郭芙出手,卻是情有可原。


    武修文道:“芙妹殺了楊大哥嗎?”


    郭靖搖搖頭,道:“芙兒本想下殺手,卻被我阻止了。過兒拿著斷臂出了襄陽,也不知去了何方。”


    武修文默然良久,道:“如此也不致令芙妹性情大變才是。”


    郭靖苦笑道:“所以我說還要怨我。”


    “我知道你對芙兒無意後,正好過兒來了襄陽。我便在席間宣布,讓過兒與芙兒定親,芙兒憤然離席而去。”


    郭靖臉上的苦澀濃鬱非常。


    “便在當夜,過兒刺殺於我。芙兒便覺得過兒是因她拒絕,惱羞成怒才對我下殺手。”


    “無論我與你師娘如何解釋,她就是不聽。十分確信我與你師娘不可能害我義弟,那些關於過兒父親之事,全都是我與你師娘胡編的。”


    武修文頓時了然。


    以郭芙的性子,的確容易鑽牛角尖。


    郭靖道:“之所以與你說這些,一來是想你有機會多多開解芙兒,二來卻是告訴你實情,讓你有個準備,以防過兒對你出手。”


    武修文點點頭。


    郭靖道:“夜深了,你去休息罷。”


    武修文答應一聲,向郭靖告辭,往自己所居的小院行去。


    他隻覺腦中亂糟糟的。


    一日間,聽聞了許多令他意外之事。


    西毒歐陽鋒轉土重來。


    洪七公身死。


    楊過刺殺郭靖失敗,被砍斷左臂。


    如此種種,令他仿若夢中。


    轉過幾處廊道,武修文忽聞破空聲響。


    目光掃去,便見一柄彎刀急射而來。


    武修文探出兩根手指,便已將其夾住。


    凝目一看,卻是陸無雙的銀弧刀!


    武修文不禁一怔,急忙朝銀弧刀射來的方向瞧去,便見月色下一道黑影自屋脊一閃而逝。


    武修文不及多想,身子一縱便朝黑影消失處追去。


    便見那黑影輕功很是不俗,幾個縱躍便已上了襄陽城牆。


    武修文踏月逐花身法全開,一時間竟也未能追上。


    待他追上城牆,便見那黑影如一隻大鳥般落在城外。


    城牆上還有守衛兵士,已唿喝著朝武修文這邊撲來。


    武修文顧不得與這些兵士解釋,同樣縱身躍下城牆,直朝那黑影追去。


    如此追了盞茶工夫,武修文到了城外林中,那黑影卻已站在一棵樹下靜靜等待。


    武修文隻見這人背著柄黑黝黝的劍,背影很是熟悉,正自猜測間,目光掃到那人左臂處,便見其左臂空空蕩蕩,衣袖隨風擺蕩。


    武修文心頭一跳,已猜出了此人是誰。


    不待他叫破,那人已迴過身,笑道:“二弟,許久未見,恭喜你武功大進。”


    此人正是楊過。


    武修文見了楊過,卻不覺歡喜。


    他已自郭靖處得知楊過行事,方才其又以銀弧刀誘自己出城。


    或許是心有芥蒂,他怎麽看都覺楊過不似以往那般磊落。


    武修文道:“大哥,許久未見,何以用銀弧刀喚我?”


    楊過道:“為兄想與二弟商議一事,不知二弟肯不肯?”


    武修文心中微沉,道:“何事?”


    楊過道:“請二弟助我除了郭靖夫婦!”


    武修文臉色劇變,沉聲道:“大哥,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麽?”


    楊過道:“我自然知道。二弟,你敢說,你不知郭靖夫婦害死我父親麽?”


    武修文道:“那是有原因的。”


    楊過冷笑道:“好好好,你果真知道!”


    武修文道:“大哥,你父親認賊作……”


    楊過暴喝道:“住口!你若辱我父親,休怪我無情!”


    武修文道:“大哥……”


    楊過喝道:“你還有臉叫我大哥?你一直都知道我爹是被郭靖夫婦害死的,卻始終隱瞞不說。還假惺惺的說什麽郭靖夫婦對我如何如何想念。如今想來,你分明是耍我!”


    武修文亦是暗暗生怒,道:“我耍你?我在尹誌平魔爪下救了龍姊姊,是為了耍你?我將正逆九陰這等蓋世功法傳你,是為了耍你?我一片真心,在你心中便成了耍你?”


    楊過冷哼道:“誰知你是如何算計的?”


    武修文早知楊過偏激,卻未曾想到會偏激到這等地步,心中不禁一陣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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