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城帶領鍾侯、陳準等人在敵陣中左衝右突,但無奈他手中沒有長兵器,十分不順手。忽然一名蠕蠕騎兵衝著他疾馳而來,狠狠刺出手中長矛。幹城順勢將敵騎手中長矛夾在腋下。他正與敵騎爭奪拉扯長矛之際,背後突遭一錘被砸落馬下。幹城並不驚慌,一骨碌滾到鍾侯的馬前一躍而起,掄起兩隻金鐧專打蠕蠕騎兵的馬腿。鍾侯跟在幹城身後,隻要對麵敵兵的馬腿被打斷,鍾侯就趁敵騎失去平衡時一槊挑死。兩人是從小光屁股長大的好朋友,配合起來自然十分默契。眼看著就又要殺出一條血路,衝透敵陣。忽然鍾侯在幹城背後大吼起來:“東麵有大軍來襲!”


    幹城激動的大吼一聲:“好!”隨即飛身躍起,掄倒兩名蠕蠕騎兵,跳上敵人的馬背後,再次飛身躍起,踩著對麵蠕蠕兵的肩膀衝了出去。其實幹城之所以敢隻帶十九人出來應戰,就是出戰前已經趴在地上聽到東麵有大量騎兵行進的聲音,估計再有不到一個時辰就可以趕到雲州城下。蠕蠕的主力都在北邊,所以從東麵來的軍隊肯定是京師派來的援軍。出城前,幹城告訴守備,自己帶人拖住蠕蠕具甲騎兵,讓守備派快馬前去通知援軍盡快趕到城下。然後出其不意重創蠕蠕主力。


    幹城跳出敵陣,直接撿起地上的狼牙棒,騎上胡裏延秀的寶馬踏雪烏騅。胡裏延秀的寶馬渾身烏黑,隻有四蹄雪白,所以被稱之為“踏雪烏騅”。幹城輪起狼牙大棒,砸出一條血路,與鍾侯等人匯合,繼續奮勇衝殺。


    此時援軍已經近在眼前。這次救援雲州的總兵官正是幹城的嶽丈鄭懷古。當今聖上是百年不遇的人精。他唯恐京軍畏縮不前、雲州有失,就先命幹城等人疾速馳援雲州,然後再派鄭懷古擔任總兵。當今陛下真是好算計,既然鄭懷古的兒子、女兒、女婿都在危城之中,鄭懷古又豈敢猶豫不前?果然鄭懷古的軍隊抵達玉州後,得知女兒、女婿和小兒子都去了雲州後,立刻命令所有騎兵脫離步兵火速馳援雲州。援軍這才提前了將近一天抵達戰場。此時援軍前鋒中的百戶鄭德先得知自己的妹夫就在敵軍具甲騎兵的包圍裏,也不等軍令就直接包抄到蠕蠕具甲騎兵背後。既然有鄭家二公子帶頭,前鋒部隊也不待將令猶如風卷殘雲般殺入敵陣。頃刻間蠕蠕可汗精心打造的具甲騎兵就被悉數殲滅。


    蠕蠕可汗催動主力火速前往救援,怎奈蠕蠕兵懼怕雲州城內的胭脂虎,又看到全軍精銳即將覆滅,都是慢慢吞吞畏縮不前。蠕蠕可汗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寶貝具甲騎兵被殲滅,頓時肝膽劇烈,一口鮮血吐出。再說鄭懷古此時已經率領騎兵主力抵達雲州城下。這些援軍一看蠕蠕騎兵精銳被前鋒殲滅,頓時士氣大漲。鄭懷古手下攏共隻有五萬騎兵,比對麵蠕蠕主力少了整整一半的兵力。但如果此時進城,蠕蠕騎兵趁亂殺過來,恐怕雲州城有失。索性趁著士氣大漲,鄭懷古催動全部騎兵向蠕蠕軍主力殺去。


    蠕蠕兵剛才看到對麵二十人都能把自己全軍精銳打得跟篩子似的,現在又看到對麵遮天蔽日的騎兵壓來,更不知胭脂虎殿下是不是也衝出來找點心,頓時無人戀戰隻顧逃命。蠕蠕可汗根本製止不了蠕蠕軍的崩潰,隻好在親兵的護衛下先行撤退。這下就打成了追擊戰。鄭懷古帥軍一直追到次日黃昏,斬殺敵首一萬五千餘級,俘虜一千多蠕蠕兵,繳獲牛羊二十多萬頭,還有最珍貴的戰馬一萬七千匹。幹城、鍾侯、鄭德賢自然跟著渾水摸魚,收繳了五百多匹上等蠕蠕駿馬。加上之前繳獲的,一共得到了九百多匹戰馬。


    幹城挑出二十匹分別送給雲州知府和守備。並請求二位大人把自己和鄭德音冒充天子外甥和西海郡王孫女一事寫清來龍去脈,再上奏給朝廷。雲州知府收到馬匹十分開心,便問道:“不知蕭公子要我等如何在奏表中措辭?”


    幹城想了想說道:“就麻煩您如實陳述當時事情經過。不過最後要加一句,情況危急,純屬權宜之計。”


    知府聽後點了點頭說道:“這樣最好。”


    鄭德音也連忙向知府央求道:“請知府和守備大人一定要為雲州守城婦女記功並上奏。當時你們也是同意給她們請功的。”


    知府聽後,笑道:“那是一定,多虧了二位和這些女子。要不然雲州城連一日都守不住,我和李守備現在都得腦袋搬家。”這幾日生死與共,知府與幹城等人說話也不再端著。


    幾個人說罷哈哈一笑,就此別過。幹城等人就迴到驛館,沐浴更衣好好睡了一覺。轉天一早,整個雲州城又恢複了生機,幹城摟著德音迷迷糊糊睡到了中午。幾個人吃過飯就開始收拾行李準備打道迴府。到了晚上,幹城、德音、鄭德賢、鍾侯和另外幾位好友出去遛彎。忽然衝出一群小孩圍著他們唱道:


    胭脂猛虎城頭嘯,十萬胡虜壁下愁。


    二十輕騎疾如風,一千鐵甲望風逃。


    幾個人聽後是哈哈大笑,十分開心。鄭德音掏出一把銅錢送給幾個孩子買糖吃。原來不知是哪位填詞“高”手寫下了一首《胭脂虎守城歌》,現已在全城傳唱。


    幹城等人並不知道,就在他們幾個公子哥睡覺的時候,當今聖上已經通過五百裏加急收到了雲州大捷的消息。緊接著又收到幾封奏報。第一封是雲州知府和守備聯名的奏報,詳細記述了鄭德音冒充西海郡王嫡長孫女,蕭幹城冒充陛下外甥,動員全城女子上城守備的事。以及幹城三次夜襲,鄭德音南城殺敵、北城假扮胭脂虎嚇退蠕蠕大軍的事跡。以及蕭幹城如何以二十騎纏住蠕蠕大軍主力,為京軍重創蠕蠕軍贏得時機的光輝事跡。


    另外詳細匯報雲州城百姓如何同仇敵愾守城的事跡,並列舉上百名守城有功者的事跡,既有守軍,又有百姓,當然也有女子,特別突出了九十裏堡死戰不降的王三郎。然後還有三百多名奮勇殺敵者的名單。


    最後提及蕭幹城與鄭德音冒充之事純係事情緊急,不得已而為之。最後附上了《胭脂虎守城歌》歌詞。


    皇帝看得眼圈都紅了,連寫三個“好”。並默默記下《胭脂虎守城歌》,倒是想有機會見見鄭德音這位奇女子。不過陛下並不著急,因為幹城早晚會入京為官,到時候趁皇後華誕之際就可以見到。


    第二封奏報是鄭懷古的請罪折,也是說鄭德音和蕭幹城冒充一事。又對次子不遵將令擅自圍攻蠕蠕具甲騎兵一事作自我檢討。最後乞請陛下嚴懲不貸……,雲雲。


    皇帝寫了一堆寬慰的話,最後對蕭幹城和鄭德音冒充事件定性為:情勢緊急,權變而已,下不為例。


    第三封奏報是廣聞寺的密折。廣聞寺都是人精,知道當今聖上都認幹城這個外甥,所以並不想搬弄是非。直接派人把玉州知府和守備的奏折偷來,描了一遍。各種事情顛來倒去,其實說的都是一迴事。


    隻是在奏折最後,為廣聞寺偵事司蕭忠請功。因為蕭忠誤導蠕蠕可汗將蠕蠕具甲軍的鎧甲換為鎖子甲,才使得蕭幹城等人有機可乘,重創蠕蠕精銳具甲軍。廣聞寺表麵是要求陛下褒獎蕭忠,實際是為廣聞寺邀功。


    不過皇上還是批閱了一個“甚好。”


    皇帝看完折子後,又命兵部下令,令鄭懷古以部分兵力繼續深入漠北牽製蠕蠕。同時令遼東諸軍趁蠕蠕主力在雲州方向,大舉抄掠蠕蠕境內的人口和牲畜。當今的陛下可是個不吃虧的主,既然損失了邱琪的部隊,就要想方設法找迴場子來。


    其實邱琪號稱十萬大軍,但真正作戰部隊隻有八個衛。一衛兵馬隻有五千六百人。除去吃空餉的,留守的,實際每衛隻有四千多人。八個衛也就三萬多人,另有保證軍需運輸的軍戶子弟和民夫三萬人。而雲州城下總計戰死和俘虜的蠕蠕人就有近兩萬,他們可都是蠕蠕的青壯年人口。蠕蠕本來就沒多少人,蠕蠕的十萬大軍基本是蠕蠕所有的青壯年。所以殺的越多越好。還有牲畜,也是掠奪的越多越好,現在已經快要入冬。一旦入冬沒有牲口,蠕蠕還要死人。


    到了這天晚上,兵部庫部司郎中閻一諾寫了一份譴責金川伯、河陽侯教子不嚴的奏折。奏折中痛斥蕭幹城、鄭德音冒充皇族子弟,招搖撞騙等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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