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軒轅靖很幹脆的承認。


    他安靜的站在那,歪仰著頭看她,比他的小小胸膛還要大的銀色平安鎖閃著光亮,一身織金藍色綢緞長衫,矜貴的臉已初初長開,眉眼銳利,唇色薄淡。


    “你才七歲,為什麽這麽心狠手辣。”


    舒晚月拉著他到一旁敲打。


    原本他性格如何,是跟她沒關係的,畢竟他是太子的親弟弟,時刻威脅著林錦言和她四個孩子的生命,也就是她的敵人。


    眼下她收了他的錢,答應教他武功,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離開,他再這樣任意行事下去,對她百害無一利。


    她自然想先把這瘟神送走,但是她又不能打,打的是七皇子?不,打的是大虞朝皇室的臉麵。


    試問她武功高強,也不可能和整個大虞朝為敵。


    她又不是殺人的機器。


    隻能罵了。


    軒轅靖不解,眉皺起,似乎在思考:“你為何不開心,她冒犯了你。”


    以前在京城,舒姐姐不喜歡哪個人,必定會明裏暗裏的告訴他,讓他教訓那人,如若不做,就會生悶氣,所以他已經習慣了。


    京城那些世家子弟都傳他囂張跋扈,可,他就是有這個資本。


    皇帝的老來子,當今皇後的嫡次子,太子殿下的親弟弟,無數寵愛聚集一身,想要一個婦人的舌頭,有何之難,又需要什麽理由?


    “你有沒有問過我需不需要你做這些。”


    舒晚月無語,最討厭別人打著為她好的名義去做事,出了事之後還要怪在她頭上,美曰其名:我這是為了你啊。


    這不純純道德綁架嗎?


    就好比她喜歡路邊香氣撲鼻的野花,一個追求者,非要去摘懸崖那朵,掉下山穀粉身碎骨後又怪她,明明都是為了她才會變成這樣。


    “為何不需要,她自己以次充好,卻去跟別人說你們舒家賣藥不公道,我不許她汙蔑你的名聲。”


    軒轅靖低垂下頭,嘴還倔強的撅著。


    舒晚月直接給了他腦殼一個爆栗。


    “嗚,痛。”


    軒轅靖捂著頭淚眼汪汪。


    黑衣侍衛麵色嚴肅起來,直接上來對舒晚月動手。


    保護主子是他們的天職,不管打不打得過,隻要有人對主子動手,他們拚上命也要護住他。


    舒晚月這次接招一點也沒留情麵,五人打的你來我往,在院子裏幾乎鬥出殘影。


    “暗一,暗二,暗三,暗四,住手,不要傷害晚月姐姐。”軒轅靖淚眼汪汪的喊著自家侍衛。


    可惜這五人酣戰淋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根本聽不見他的叫喊。


    在房裏看戲的傅逸軒嘖嘖歎奇。


    “錦言,你這小娘子可真是厲害。”


    這舒家四娘子,真是一次又一次刷新他的三觀。


    他這皇侄的侍衛,可是由隸屬於皇室的暗衛閣裏挑出來的,這些無情的殺人機器,從小就被培養,千挑萬選,現在一打五都打不過一個看起來瘦弱的女子。


    四個孩子聽了他的話,驕傲的抬頭,他們可是一點都不擔心娘親會落下風。


    林萬康更是洋洋自得道:“那可是,娘親的武功是最厲害的。”


    林錦言靜靜的看著,捏著文書的修長手指用力到發白,看向軒轅靖時目光冷的嚇人,就好像……在看一個死人。


    廚房裏製藥的眾人也扒著門框看戲。


    舒老太沉著臉想上來阻止,被舒二嫂和舒三嫂攔著。


    院子裏的勝負很快見了分曉,最終黑衣侍衛一個個倒在地上吐血,方臉黑衣侍衛更是,肋骨被打斷了三根。


    舒晚月自己一打五也受了傷,手在最後一刻還被拉的脫了臼,被她麵不改色的接了迴去,隻有頭上不停冒著的冷汗宣誓著她的痛。


    “月兒!”


    舒老太顛著小腳出來,看向軒轅靖一派人的目光冷的能凝冰。


    軒轅靖也想上前去看她的傷勢。


    舒晚月給自己喂了一粒藥,又扔給方臉黑衣侍衛一瓶:“拿去吧。”


    她活動著自己的關節,溫聲對舒老太道:“娘,你先進去,我自己能處理好。”


    舒老太不放心,被她哄了幾句,這才半推半就的迴了廚房製藥。


    舒晚月又視線放迴軒轅靖身上:“你覺得我厲害嗎?”


    軒轅靖哭著點頭,又抖著手想碰她,卻被她躲了過去。


    “割舌很疼,削指很疼,比我剛剛打你疼上幾百倍。”她語氣平淡:“就因為別人排編我,你就讓人把她舌頭割了,害的她瘋癲,害的她孩兒癡傻,被家裏人趕出家門,流落街頭,你的行為,令人發指,讓我感到惡心。”


    軒轅靖被這一番話數落的臉色蒼白,淚珠子也不掉了,鼻涕落在臉上,帶著難得的傻氣。


    他語氣弱弱:“可是,我讓暗一給了她相公一百兩銀子。”


    “給她相公一百兩銀子?”舒晚月氣笑了:“你這是在問她相公賣她的命嗎?她隻是嫁給他,不是給他簽了賣身契!”


    她知道這是封建王朝,從來沒有試圖去改變什麽,也沒有自命不凡,想去做改變曆史洪流的人。


    可是現在,她開始痛恨,女子沒有地位,女子始終低人一等,女子不能決定自己的去處,丈夫想休棄便休棄,迴了娘家的人甚至會被歧視輕視。


    就像現在,被割舌的女子帶著孩子被相公趕出家門,孤苦無依,她的相公卻可以心安理得花著她舌頭換來的一百兩,什麽痛苦都不用受,還能納年輕貌美的續弦。


    舒晚月看他的眼神更加失望。


    軒轅靖被她眼底的情緒刺痛,更加慌亂了:“我隻是想讓你多看我幾眼,你總是有很多事要做,我隻能紮著馬步等你,也不能像你的孩兒一樣向你撒嬌,我隻是想著,這樣做,你就能多看我幾眼……哪怕一眼。”


    舒晚月語氣冰冷嚴厲:“那你就能用這種方式了嗎?你父親母親沒有教過你,什麽事能做,什麽事不能做嗎?”


    軒轅靖背著手,頭低的更深。


    “父皇和母後一月餘才會見我一麵,母後跟我說,我是世上除哥哥之外最尊貴的人,不想念書便不念書,想殺人便殺人,想讓誰陪我玩就讓誰陪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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