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郎中一走,狗蛋娘麵色不善的在一旁跟舒老太吵了起來。


    舒老太臉都被氣成了蘋果核,就要讓兩個兒媳拉住這個潑婦動手教訓教訓她,被舒晚月攔了下來。


    “狗蛋娘,你拿著藥吧。”


    舒晚月拉住狗蛋娘,要把三七膏強塞給她。


    狗蛋娘臉色更加不好,舉起藥瓶就要摔地上去。


    “哎呦,舒四娘,這藥不是三七膏嗎?一瓶要500個銅板呢,鎮上濟世堂有錢都搶不到,狗蛋娘,你不要就給我!”


    旁邊的人連忙出聲製止了她。


    狗蛋娘沒想到手裏這個藥這麽值錢,將信將疑的打開木塞子,聞到一股藥材的清香味。


    舒晚月笑著,剛剛被喊出來的四個孩子非常主動,一臉誠懇的跟狗蛋道歉。


    “狗蛋,對不起,我們不該咬你的。”


    “狗蛋哥哥,對不起。”


    狗蛋早就不哭了,憨憨的撓頭:“我也不對,我不應該帶著牛蛋他們罵你們爹,那我們以後還能一起玩嘛?”


    “嗯嗯!”林秋梨用力點頭。


    狗蛋瞬間喜笑顏開,五個孩子找了同村的娃玩去了。


    “這皮猴子!”狗蛋娘見兒子都這樣了,舒家賠償又這麽有心意,也別扭的對舒晚月說了一句:“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我還帶著人來你們家鬧。”


    說完,她就要走,走到一半又迴頭對著舒晚月大喊:“那我以後還能來你家賣藥材嗎?”


    得到舒晚月肯定的答複之後,她才心滿意足的迴家了。


    事解決之後,陸陸續續有人來舒家賣藥材。


    馬嬸子這件事很快就被人傳遍了東陽村,連隔壁村都有人口口相傳,都是說王大壯嫌棄馬嬸子年老色衰,又總是她長舌,一怒之下就割了她的舌頭。


    來舒家賣藥的說起這件事都嘖嘖歎奇:“這馬嬸子,好歹給王大壯生兒育女,結果落得這個下場,聽說迴去之後王大壯就卷了她的鋪蓋,把她休了,孩子也趕出去了,轉頭就找了媒婆要續弦。”


    此時舒晚月也沒有迴房,帶著錢錦雲和劉春雨還有劉嬸子收藥材,舒老太和舒老頭則是在屋裏忙活著製藥,三個兒媳在一旁裝藥,三個哥哥則是搬了藥材去河邊漿洗。


    劉嬸子一向混的開,聽見這話,連忙追問:“那馬嬸子最後帶著孩子去哪了?”


    剛剛馬嬸子瘋癲還有她孩兒癡傻的過程,她也是全程看完的,隻是感歎憐惜,馬嬸子也是個苦命人啊。


    “就在村裏遊蕩著呢,我路過她時,她拽著她兒子的胳膊,還不停比劃著要找黑衣裳的人報仇,鄉下人愛穿黑衣裳的多了去了,見到一個就拉著嗷嗷的叫,誰知道是誰割了她舌頭。”


    賣藥的擺了擺手神神秘秘道。


    “嬸子,一共369個銅板。”


    那邊錢錦雲算好了銀子,招唿她過去,賣藥的連忙跑過去。


    一旁搬藥的舒晚月眸色越來越沉,心裏有個答案幾乎唿之欲出。


    正巧,飯點還沒到,軒轅靖過來了。


    黑衣侍衛後邊還牽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女人,她手掌上的五指盡數被削去,一雙手變成了黑乎乎血稠稠又帶著雜質的血饅頭,這人正是海棠。


    她連著幾日發了高燒,又被勒令不準喂藥和營養,此時眼窩深陷,雙目呆滯,全憑意誌力撐著。


    “晚月姐姐,這個婢子醒了,我就把她帶來了。”軒轅靖白淨的臉蛋掛著笑,明亮的黑瞳一眨不眨的盯著舒晚月看,好似在求誇獎。


    那些賣藥的嬸子阿叔一見他一個貴氣的公子過來,身後又跟著幾個長得兇神惡煞的侍衛,連忙哆嗦著讓路。


    錢錦雲沒辦法,隻能讓他們下午再來。


    她下意識覺得軒轅靖不好惹,也起身往廚房躲去。


    她生在錢府,錢員外雖然沒有續弦,但是小妾無數,也是你死我活的鬥,爾虞我詐是常態,所以養就一番敏感警惕的性子。


    院子就剩下舒晚月和軒轅靖的人了。


    舒晚月再看這個通身富貴,蠻橫驕縱的公子哥,已經沒辦法把他當成正常孩子看待了。


    她移開目光,看向海棠。


    海棠正死死盯著她,見她看過來,嘴角咧開一抹笑,張口無聲說話:“你,死定了。”


    舒晚月心情更差,冷冷看著她。


    黑衣侍衛上道的一推海棠,直接把她推到舒晚月身邊。


    海棠這些天脫了力,被這一推,隻能失重的跌在地上。


    她不肯向舒晚月一個鄉野村婦低頭,使勁用自己隻剩下掌心的手撐著地麵,想要站起來。


    舒晚月蹲下,湊到她耳邊,輕聲道:“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還有機會迴去。”


    這海棠也是個醫學奇跡。


    明明已經傷口感染了,整個人發了四十度的高燒,居然還能撿迴一條命。


    海棠慌亂的後退,咬著嘴唇,臉上再無初見時的盛氣淩人。


    她在顧忌。


    至始至終她都不怕舒晚月。


    打得過暗衛又怎麽樣,京城裏打得過暗衛的人多了去了,最後還不是變成一捧枯骨,權勢才是通天的鑰匙。


    四個武功高強的暗衛她打的過,四十個呢?四百個呢?她一個小小村婦,還敢跟整個郡主府作對嗎?


    隻要她能活著迴去,不怕不能弄死舒晚月。


    發燒時,她便是靠著這個想法,硬撐過來的。


    還有那林錦言。


    不是說他中毒之後被送去邊緣小鎮的人伢行,戳上奴籍,一輩子都不能翻身嗎?


    不是說他被窮苦之家賣走,許配給一個幾百斤的肥婆,日日遭受虐打嗎?


    不是說他為了四個孩子身體虧虛,大限將至,這幾年就要咽氣嗎?


    海棠百思不得其解,但,現在最重要的事,留著這條命迴京城。


    軒轅靖不會再手軟。


    他這人頑劣驕橫,想用她來討好舒晚月,就絕不會再幫她迴去,哪怕她是郡主身邊的人。


    海棠想明白,做低附小的低下頭:“奴婢不懂您說什麽。”


    舒晚月冷笑:“剛剛不是還說我死定了?現在又不懂我說什麽了。”


    海棠隻是垂著頭,不言不語。


    軒轅靖走到她旁邊,語氣軟軟:“晚月姐姐,不過一介小小婢女,不要為了她動氣傷了嬸子,我讓暗一在郊湖打了一艘船,你跟我一起去遊船好不好。”


    舒晚月交叉著手,好整以暇的看著這個披著漂亮皮囊的小惡魔:“我剛剛沒說,馬嬸子的舌頭,是你讓人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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