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陽村發生的一切舒晚月等人無從得知,馬車比牛車快了不是一星兩點,隻是一刻鍾幾人就到了東陽鎮。


    車子一路行駛,直到到了鎮上最大的藥堂——德善堂。


    “小心點小心點。”


    舒晚月把四個崽子從車上提下來,又從車上拿了幾瓶三七膏下來,跟舒大頭打了個招唿,讓他先在門口等著。


    這才雄赳赳氣昂昂的帶著四個小保鏢進了德善堂。


    “呦……這位小娘子,來抓藥還是看病?”還不到來客的時間,門口閑的撅屁股數螞蟻的小藥童被她這氣勢嚇一跳,慌忙問道。


    仔細一看,這不就是一個長相秀美的豐腴女人帶了四個孩子嗎?


    “小子,你們管事的在哪?我來賣藥。”舒晚月一臉和善道。


    她經常上山摘藥,也會製一些美容膏,臉已經被治的七七八八,雖然臉上還有疤痕,但是讓人下意識忽略,整張臉秀美靈氣,帶著一絲平和,讓人不自覺想要親近。


    小藥童看她穿著青綠色的幹淨棉衣,長相白嫩肥胖,旁邊卻帶著四個麵黃肌瘦的枯槁孩子,斷定她不是什麽好人,有板有眼道:“師父交代了,德善堂的藥源都是過官府明麵的,不收不三不四的人送的藥材或者藥。”


    舒晚月惋惜的歎口氣,又牽著四個孩子出來。


    “娘親,對麵還有一家藥店。”


    林杏雨見她神色平淡,一時間琢磨不透她的想法,又下意識不想看她難過,指了指對麵冷冷清清的店。


    “對呀娘親,不要泄氣,爹說過,做事要循序漸進,不要想著一步登天。”


    林秋梨也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撓了撓她的手心。


    舒晚月被兩個貼心的小棉襖一口一句娘親叫的心軟,她眉目溫婉,順著林杏雨的話望去。


    “濟世坊。”


    舒晚月念出聲,總感覺這個名字很耳熟。


    “小妹,藥沒賣出去嗎?”


    一直在門口等著的舒大頭一臉擔憂的迎了上來,這三七膏的藥效他是知道的,活能生肌,死能化骨,沒想到這德善堂這麽不識好貨。


    “大哥,駕著馬車去對麵看看。”


    舒晚月搖了搖頭,輕聲道,率先帶著四個孩子往對麵的濟世坊走去。


    此時此刻,濟世坊的門口也守著十幾個個粗布麻衣的男人,看準時機晃晃悠悠的走進去。


    “掌櫃的,我買點藥。”


    “掌櫃的,按我的藥方子給我抓藥。”


    “掌櫃的……”


    濟世坊瞬間熱鬧起來,比起對麵德善堂的門可羅雀好了不止一倍多。


    舒大頭欣喜道:“小妹,看來這濟世坊更得人心啊,那德善堂看不上你的藥,活該沒人去。”


    舒晚月也被迷糊住了。


    等到人散去,他們才又走進去。


    隻是沒想到剛剛走遠的粗布男人們轉了個角就脫了衣服,露出裏麵的統一的黃色棉衣。


    其中一個男人擦了把汗:“可算是結束了,都快熱死了,你說老爺也真是的,想捧傅公子的場,偏偏要折磨我們這些下人。”


    “就是,還讓我們早中晚都要來買藥材,要不是來一次有一百蚊的銅板,打死我也不來。”


    “那傅公子也是奇葩,做什麽不好,偏偏要在德善堂對麵開藥店,誰會去買他的藥啊……”


    “哎,未諳世事的少公子都是這樣的,栽了跟頭才會學乖,走了走了,喝茶去。”


    ——


    此時濟世坊的掌櫃的正撥著算盤,一臉苦澀。


    對麵的德善堂是整個東陽鎮最大的藥館,聽說是京城太子未婚妻開遍整個大虞朝的其中一家分店,背後勢力強大,連裏麵的大夫都是京城來的,醫術高超,他們公子偏偏要在人家對麵開藥店,恐怕這店很快就要入不敷出了。


    “掌櫃的,你們這收藥嗎?”


    舒晚月抱著林秋梨進來,手上拿著粗糙的木瓶子。


    掌櫃的苦笑:“這位夫人,不是我們濟世坊不收,是……這情況你也看見了,我們這店,恐怕開不了多久了。”


    “無妨,你可以先看看這個藥,這藥名叫三七膏,是我們家禦醫世家祖傳百年的配方,唉,可惜祖上犯了事,現在隻能多製點出來賣錢了。”


    舒晚月笑的比老板還苦,淚水嘩一下就掉了出來。


    “噗。”


    旁邊的林萬康和林寒木一口口水差點噎住。


    這藥不是這女人去山上摘了藥迴來隨便製的嗎?怎麽就變成禦醫祖傳藥方了,說大話都不打草稿的嗎?


    偏偏林秋梨和林杏雨兩人跟人精一樣,一個眼神,兩女紛紛嚶嚶嚶的哭起來。


    “娘,我好餓,為什麽沒人信我們,以前在京城,曾祖父一百兩一瓶的三七膏,在這裏三百個銅板都賣不出去。”林杏雨可憐的抓著舒晚月的袖子,用身上的衣服擦了擦眼淚。


    “娘,梨兒想吃蜜漬豆腐,麻飲小雞頭,白炸春鵝,銀魚脯,螃蟹清羹,你快點賣藥給梨兒換好吃的。”林秋梨也哭著道。


    聞者落淚聽者傷心。


    掌櫃的聽得鼻頭一酸,心生同情,又聽林秋梨報的一連串菜名分明是大戶人家才吃的起的,又看這幾人粗布麻衣,好像真的是落魄的禦醫世家,心裏不免少了一個心眼,多了一份同情。


    “掌櫃的,三七膏的藥效立竿見影,你隻要找個人用一下就知道了,我也不是哄騙你。”


    舒晚月歎了口氣道,秀美的臉上帶著一絲幽怨,不知道在怪自己不爭氣的老祖宗,還是在感歎這幾天沒吃飽飯。


    “這樣吧,我先買一瓶給我家主子過過眼,如果他同意了,我就把你們的藥都買下來。”


    掌櫃的抹了抹眼角的淚水道,反正300百錢也不算貴,他可以自掏腰包讓傅公子先看看。


    舒晚月哽咽點頭:“一瓶500錢。”


    “……”掌櫃的瞪大眼睛:“剛剛這女娃子不是說一瓶才300錢嗎?”


    “好餓,娘親,我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如果這個好心又俊朗的掌櫃可以多給我們一點錢就好了,梨兒想吃米飯,不想喝清水飽腹。”


    林秋梨又奶聲奶氣道,可憐兮兮的撲在舒晚月懷裏。


    “……”


    掌櫃的一臉肉疼的從袖子裏拿出500個銅板,遞給了舒晚月。


    舒晚月接過,美滋滋的放進腰包裏:“掌櫃的,等你好消息,我們下午再來。”


    說罷,兩個孩子也不哭了,齊聲道:“多謝掌櫃的。”


    掌櫃的:“……感覺被詐騙。”


    ——


    出了濟世堂,林萬康還久久不能迴神。


    這……這500銅錢就到手了?


    “喂,女人,你這不是騙那個掌櫃嗎?”剛走遠,林萬康忍不住跳出來,黑皮的小臉上帶著一絲不悅。


    林寒木沉默了片刻,也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舒晚月把懷裏的林秋梨放下,好笑的捏了捏這兩人的臉蛋:“行行行,我是無恥的市儈小人,君子就該是你們爹那樣的,不懂柴米油鹽貴。”


    她無所謂的聳肩道,這些小屁孩就是沒經曆過世俗的拷打,你不騙別人,別人就會騙你。


    她在前世成為醫毒雙全的鬼醫之前就嚐遍了人世間的冷暖,有一些還是這些小孩體會不到的痛苦。


    不過沒關係,她本來就是個奸商。


    不遠處看馬車的舒大頭見他們出來,連忙迎了上來:“怎麽樣,小妹。”


    “賣出去一瓶,濟世堂的掌櫃的說還要考慮一下。”舒晚月笑道。


    “好吧。”舒大頭有點失望的歎氣。


    “咕嚕咕嚕。”


    一陣肚子叫的聲音響起。


    “咳咳,早上沒吃多少……”舒大頭捂著肚子,一臉羞赧。


    “走,帶你們下館子去!”


    舒晚月笑道,她空間裏可是有千兩銀子,該省省該花花!


    鎮上最大的酒樓,全福酒樓裏,此時一隊穿著華衣錦服的人正在一樓吃飯,桌上美味佳肴無數,吃的人卻皺著眉頭。


    “……我不想吃這些東西,該死的奴才,我不吃!我就要吃舒姐姐煮的咕咾肉!”


    一位年僅七歲的小公子坐在上首,重重的把筷子甩了出去,直直的甩在了剛進門的舒晚月腳下。


    舒晚月眼睛危險的眯起,看向那群人。


    那小公子還在鬧騰,一旁穿著水藍色廣袖衣裙的女人無奈的抬手:“七公子,郡主早就不讓你來了,要不我們現在送你迴去。”


    被稱為靖公子的小孩癟嘴,粉雕玉琢的臉上都是不滿:“舒姐姐和太子哥哥這麽討厭那個林錦言,我倒要看看他是個什麽人,休想半路把我送迴去!”


    女人無奈的扶額,卻又不得不哄他。


    誰讓這位年僅七歲的小孩是這大禦朝皇後的嫡次子,當今太子同父同母且最寵愛的弟弟軒轅靖。


    正在被小二迎著去座位的舒晚月敏銳的聽見了太子、舒姐姐、林錦言二字,心裏警鍾敲響。


    來了,太子派來時不時監視林錦言的人來了!沒想到來的這麽快。


    四個小蘿卜聽到自家爹爹的名字也是麵麵相覷,眼裏都帶上了一絲警惕。


    “客官,吃點什麽。”


    小二揮了揮手,叫迴舒晚月看向那群貴人的目光。


    這群貴人可了不得,是東家點名照顧的,尤其是那小公子,一條黃金瓔珞項圈,手腳各有幾個銀鐲,身上的衣服是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銀絲綢,頭上戴的玉冠最便宜,卻也要三百兩銀子。


    舒晚月望著菜單發呆,心裏想的卻是林錦言,他被她解了大半毒,氣色好的一眼就能看出來。


    不行,這不是告訴太子和穿越女,他林錦言馬上就要旭日東升了嗎?


    “娘親,娘親,梨兒要吃東玟醋鴨和辣椒炒肉,還有蒸蛋和花糕。”


    林秋梨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


    “好。”舒晚月低頭寵愛的看著她,又看向舒大頭和其他崽子豪橫道:“大哥,兒砸,女兒,你們也點幾個菜,盡管點,今天我買單!”


    “哼,我要醬豬肘子,三個!”


    林萬康一點也不客氣道。


    “我要清蒸鱸魚。”


    林寒木冷聲道。


    “我,我想要蟹粉酥。”


    林杏雨看了一眼牌子,這才輕聲道。


    舒大頭不識字,撓了撓頭:“我要大米飯就行了。”


    說完,他又責怪的看向四個孩子:“一點也不知道為你們娘省錢。”


    四個孩子裝作聽不見的左顧右盼。


    看著舒老太附身一樣的舒大頭,舒晚月咳嗽,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天底下哪裏有不想為孩子好的父母,你別老是怪孩子。”


    舒大頭這才歇氣,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了一樣不遠處還在鬧騰的軒轅靖,突然直起身子:“小妹,咱們家是平民百姓,記住千萬不要跟那些貴人有牽扯,我聽說他們殺人不眨眼,殺人跟殺雞一樣簡單。”


    舒晚月聽他語氣嚴厲起來,忍不住又想軒轅靖看去。


    這小屁孩這會消停了一些,眼珠子亂轉,好像在打什麽壞主意。


    菜一個接一個端上來,眾人被香氣勾了魂,也就沒再注意他。


    “好吃,梨兒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林秋梨嘴裏塞的鼓鼓囊囊,手裏的筷子卻極有規矩的不亂夾。


    不止是她,其他三個孩子也有板有眼的吃飯,雖然從來沒有吃過這種美味,卻也不會狼吞虎咽,餓虎搶食。


    “喂。”


    一聲帶著三分浪蕩不羈四分漫不經心三分饒有興趣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軒轅靖站在他們桌子旁邊,身後跟著一個一看就不好惹的水藍色廣袖衣裙女人,女人身後還有四個穿著黑衣的練家子。


    舒晚月目光平淡的抬眼看去,寬大的衣袖下,纖細的手掌並攏,胳膊上粗壯的肌肉凸顯,充滿爆發力。


    她發誓,隻要這小屁孩說出一句對他們家不利的話,她就一拳送他上西天。


    軒轅靖沒有講話,隻是盯著她的臉,良久眼裏透出一絲疑惑道:“我怎麽感覺在哪裏見過你?我想起來了!海棠,你看看,她是不是跟舒姐姐長的有點像。”


    他自顧自的說著,又看向一旁水藍色廣袖衣裙的婢女海棠。


    海棠看了舒晚月一眼,壓下心裏的疑惑,耐心的對軒轅靖道:“靖公子,你看錯了吧,郡主國色天香,天人之資,怎麽可能跟這種鄉野的粗鄙女人長的相似。”


    軒轅靖抿嘴,粉嫩的臉上帶著一絲疑惑。


    舒晚月聽他念叨了幾句舒姐姐,腦海裏突然閃過幾個片段。


    穿著錦衣華服,一臉端莊之色的女人溫柔的牽著她,卻被另一個穿著紅色衣裙的女人推倒在地,緊接著,一個男人抱著和她一樣大的女孩出現,用力的扇了牽著她的女人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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