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還不快說!”田大鳴也捂著打腫的臉蛋湊到前邊,喝道:“為什麽假裝馬隊夥計過來討錢!為什麽永祥當鋪不給我爹兌錢,還來逼我爹賣地賣房子!”


    “好好好,哎呦……我說,我說……”獨眼龍慢慢撐起了身子,疼得齜牙咧嘴的慘聲說道:“這都是永祥當鋪的老東家瑞祥瑞老爺的主意,哎呦……他想把這武夷山從種茶到製茶、販茶的買賣全都攏到他瑞家名下,到時候這武夷山的茶葉他想賣多少錢就賣多少錢,武夷山的佃農他想收多少租就收多少租,設計收那許家的茶園和這田家的茶園,也都是瑞老爺吩咐的,我們就是跑腿辦事,哎呦……大俠饒命啊……”


    “這瑞扒皮真是太可恨啦!”許荷花氣的直跳腳,罵道:“閻王殿的大鬼小鬼怎麽還不來收了這樣的壞人!讓他下十八層地獄,下油鍋,滾針板!”


    “決不能讓這瑞扒皮得逞!”吳雲牛同樣氣憤的說道:“否則,咱武夷山的百姓就沒好日子過了!”


    “對!不能讓他們得逞!”田大鳴也是一臉怒色的附和道。


    這時,那刺青大漢已扶起了獨眼龍,一瘸一拐的繞開吳雲牛等三人向外走去,眼見已走到了院門口。田大鳴見狀,揉了揉自己被踢的青一塊紫一塊的屁股,衝過去飛起一腳正蹬在那獨眼龍屁股上,那兩人便是哎呦一聲連滾帶爬的跌了出去,田大鳴站在門口,指著那撲在地上嗷嗷亂叫的獨眼龍,喝道:“你這獨眼龍……你這瘸腿的獨眼龍,要再敢來我田家鬧事,便再打斷你那條腿,戳瞎你那隻眼,讓你變成無腿大瞎子!看你還怎麽害人!”


    那刺青大漢和刀疤大漢趕緊過來扶起了獨眼龍,便是一瘸一拐的連頭都不敢迴的一溜煙向山下跑去。


    “雲牛哥,”許荷花用驚詫的眼神看著吳雲牛,問道:“你那法術是跟誰學的,怎麽那麽厲害,以前從沒見你用過。”


    吳雲牛撓了撓頭,皺著眉仔細想了又想,看著自己的雙手,道:“我也不知道,突然就變得……變得這麽有力氣了。”


    “不願說就算了,”田大鳴陰陽怪氣的說道:“我還不願意聽,不願意學那,正宗的高深武學一定要打好基礎,”說著便要擺個騎馬蹲襠的架勢,可屁股剛一往下就疼得哎呦了一聲,又站直了身子,揉著屁股接著說道:“歪門邪道的法術初時用得方便,可到了以後,怕是會要走火入魔呦!”


    “我真的沒學什麽……歪門邪道的法術!”吳雲牛急道:“我這些日子一直都在讀數,別的什麽也沒幹!”


    許荷花見吳雲牛就是不說,也有些不開心的說道:“雲牛哥,你要是不想說,那我們也不問了。”


    “對對對,”田大鳴趕緊幫腔道:“荷花妹妹,咱們不問了,我練的這高深武功可不像他這般藏著掖著,我教你一起練好不好?”


    許荷花點了點頭,又猶豫的說道:“可是我手腳笨,怕學不好。”


    “誒呀!”田大鳴拉過許荷花,含沙射影、指桑罵槐的說道:“高深武功不怕笨,就是要一點一點打好基礎,不像那些歪門邪道的法術,會害死人的,咱們可不能學啊!”


    吳雲牛見田大鳴和許荷花對自己頗有怨言,竟是要疏遠自己,心中起急,想要解釋,卻連他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便是幹著急,什麽也說不出,抬頭一看日頭,已是升的老高,心中一驚,暗道:“不好,怕是要誤了讀書的時辰!”便趕緊向院外跑去,剛跑出院子,又迴過身,衝田大鳴和許荷花喊道:“大鳴、荷花,我得去上課了,剛才的事等我弄明白了,一定告訴你們!”說罷便向那觀音岩跑去。


    眼看已到正午,吳雲牛才氣喘籲籲的跑到觀音岩下,平日裏都是他和藍孝悌先在岩下集合,讀書時辰到了,大爺爺或二爺爺便會下來接他們上去,可此刻岩下空蕩蕩的哪有一人,吳雲牛站在那裏,心中是又氣又急,氣的是大爺爺剛跟他講過讀書人最講誠信守時,自己便讀書來遲,豈不是失信於人,急的是大爺爺、二爺爺若認為他是不守信之人不再教他,自己便白白丟了這讀書明理的機會,在這又氣又急間,竟是忍不住流下淚水,恨恨的用手錘起自己的腦袋。


    “阿牛哥!”突然從觀音岩下的一塊大石後邊閃出一人輕聲唿道。


    吳雲牛急忙轉身望去,見竟是藍孝悌,仿若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幾步衝上前去,本想握住藍孝悌的手,卻是伸到一半又縮了迴來,激動的問道:“小藍,你怎麽在這!”


    藍孝悌看著吳雲牛哭紅的眼睛,道:“本想……本想躲起來嚇你一跳,卻見你哭了,還打自己……就……出來了。”


    吳雲牛將頭扭向一側,悔恨的說道:“我……我遲到了。”


    藍孝悌趕忙安慰道:“一定是家裏有事,以前每次都是你第一個到,一會兒我跟大爺爺和二爺爺說。”


    “哎……”吳雲牛轉頭看向藍孝悌,道:“還是別說了,總之是我來晚了,大爺爺、二爺爺要罵就讓他們罵我兩句,我心裏還好受些。”


    藍孝悌嘻嘻一笑,道:“沒事的,今天是二爺爺下來接我們,剛才他等久了,無精打采的便要迴去睡覺,肯定是沒精神想喝那好茶了,你今天帶那菜茶沒有?我這二爺爺不知為何,最喜歡喝你帶的菜茶,一會兒拿出茶葉,他一高興,準保就不罵你了!”


    “帶了帶了!”吳雲牛趕忙掏出一包茶葉,高興的遞給藍孝悌。


    藍孝悌接過茶葉,衝吳雲牛笑著點了點頭,便抬頭喊道:“二爺爺,別睡了,接我們上去啦!”


    不一會兒,觀音岩上便現出一人影,在那岩壁上斜走如飛,直飄落到二人麵前,口中念叨著:“這都什麽時辰了,還來此作甚!”說著便兩手分別抓了藍孝悌和吳雲牛後脖領,腳上發力,貼著岩壁,直飛進那岩洞之中。


    剛一進洞,藍孝悌便在二爺爺麵前揮舞著那包茶葉,鬼笑著說道:“二爺爺,你看這是什麽?你最喜歡的菜茶!”


    那頭戴儒巾的老者藍智見孫女藍孝悌手中晃著茶包,心癢難耐,笑著便要去奪,可剛伸出手又急忙縮了迴來,麵色嚴肅的說道:“你們大爺爺可還在裏邊生氣呢,還不趕緊過去賠不是!”


    吳雲牛低著頭應了一聲,趕忙來到在岩洞內側斜坐著的頭戴方帽的老者藍仁近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說道:“大爺爺,我來晚了,你責罰我吧。”


    “哎……”藍仁看了一眼吳雲牛,淡淡的說道:“我也不必問你來遲的理由,隻道這是第一次遲到,也是最後一次,若下次再遲,便今後都不用來了。讀書人要有骨氣,要有毅力!即便千難萬難,說好的事情,定好的時日,就必會履約而至,誠心守約是讀書人之本,否則將來麵向那花花世界,便會失了方向,丟了初心,墜入那萬劫不複的深淵,與其這樣,便還不如不讀書不識字。”


    吳雲牛使勁磕了個頭,嗯了一聲,抬起頭時已是淚流滿麵。


    “好了,”藍仁看了一眼吳雲牛,點了點頭,道:“今日你和孝悌就隨你們二爺爺學那書法去吧。哎……這個女娃子也是不省心,他爹都來了三封信,催我差人送她迴京城,可這孩子非要跟著我們這兩個老頭子學什麽詩文,其實是想跟你這小子在這山路玩耍罷了,哎……去吧去吧。”


    這時,突從洞口處傳來藍孝悌的喊聲:“二爺爺,水燒開了,我放茶葉了。”


    藍智正忙著在一旁將一小塊菜茶茶餅搗碎,見藍孝悌竟拿著一大塊菜茶茶餅要往那燒開的鐵壺中直扔進去,驚得直跳起一人多高,喊道:“住手!丫頭,快住手!”


    藍孝悌被二爺爺這麽一喊,愣在那裏,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二爺爺,不解的問道:“二爺爺你不是要煮茶嗎?我便來幫你。”


    藍智幾步趕過去從藍孝悌手裏將那茶餅一把奪下,才算舒了口氣,念叨著:“這麽好的茶,還好沒讓你這丫頭糟蹋了。”抬頭看了一眼藍孝悌,見她一臉懵懂的樣子,便笑著解釋道:“這武夷山的菜茶,多是長於這紅砂岩土之上,故又叫岩茶,喝這岩茶,直接放入壺中煮,無疑是明珠暗投,不僅茶的濃淡無法掌控,還失去了細品那武夷山紅砂岩特有的岩骨味道的機會,故喝這岩茶,定要將其搗碎,蓋碗衝泡,可要用這蓋碗泡茶,最是講究手法,注水之後,便是合蓋出湯,一定要細注水,快出湯,若是出得慢了,泡出來的湯水,茶味便會過濃,掩蓋了岩骨的味道。出湯時,這蓋碗合蓋開口大小和傾倒的角度都有講究,大了則碎茶沫出得多,小了則影響出湯速度,注水、合蓋、出湯、瀝幹整個衝泡過程全憑手感一氣嗬成,高手泡出來的岩茶,不僅能喝到茶香,還能品到此茶生長之地的岩骨之味。”講到此處,那藍智情不自禁的閉上雙眼,竟是自顧自的陶醉起來,嘴角還流出了些許口水,讓人看著便都心醉,直想著如能喝上這麽一碗茶,便是死了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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