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倒是不用太多心思,一鍋鮮美的魚湯配上足夠的幹糧也足夠讓饑腸轆轆的眾人垂涎三尺,對於自己的在“劣人酒館”練出來的手藝,凱莉還是相當自信的,隻是看著站在河邊早早開始清洗餐具的萊茵,她始終有些擔心。


    “怎麽,不合胃口嗎?”凱莉問道


    “咕~”萊茵咽了咽口水,訕笑道,“哪會,隻是一會還要騎馬,吃太飽肚子會受不了。”


    “跟克裏斯和好了?”


    “本來就沒想過和她鬧,是她自己在鬧別扭。”


    “你知道嗎,其實一開始我也同意克裏斯的想法。”


    “那……”


    “走之前,有位老熟人來找我談過,讓我不要管你。”


    “……嘖,還真是親姐啊!”萊茵不用猜都知道那人就是莉萊,“話說,克裏斯應該沒有看過後麵那車上放的是什麽吧?”


    聽到萊茵提起這個,凱莉又不免擔心道:“還是別了吧,要是真要讓她知道你接的是什麽任務,恐怕就不是你道歉就能解決的了。”說著她的視線還不自覺的瞟向了不遠處那包裹著防水油布的車子。


    “但願吧,但是我真的想試試,以我現在的能力到底能夠做到什麽地步。有些東西不親身去體會是很難靠自己的感覺去估量的。”


    萊茵說到這兒,不禁低頭看了看自己那雙長滿繭子的手掌,從七歲起他拿起那柄比那時的他還要高出半個頭頂的大劍時,他並不知道那死沉的鐵杆子對於自己到底意味著什麽。可直到十二歲他在榮耀大廳裏接到第一個任務後,他明白那劍是他最值得信任的夥伴。而在半年後小有名氣的他在領取中級傭兵的徽章後帶領團隊的第一次任務,也是他最後一次多人任務裏,明白了這劍也是別人信任他的原因,但正是那一次任務很多人“死”在了他的劍刃之下。


    盡管事出有因,但在事後傭兵工會的人問起來時,萊茵還是把這其中的罪責攬在了自己的身上,因此傭兵工會便要永久撤迴他的團徽。


    最後還是在魯爾出麵調解下,萊茵才得以保住了他那枚滿是鏽跡的獅麵徽章。代價則是在沒有得到傭兵工會的許可前不得以團隊的身份去接手任何一件任務,而萊茵也不願再因自己的原因而拖累別人。


    這也是為什麽之前的三年裏他始終獨自一人的原因。


    而萊茵已經下定決心,這一次再迴神佑城,這事必須要解決。首要的便是完成手上這件b級任務,當然這並不是要向傭兵工會裏的那些人展現自己如今的能力,而是證明給另一個人看,讓她知道自己就算是一個人也能行。


    “放心吧,獅鷲獸的習性我了解,這種異獸往往都是成對生活,如果失去了孩子那就會結伴出行追迴幼崽,不死不休,不過這都過了這麽久了都沒有半點獅鷲獸的影子,想必在之前奪取幼崽的時候已經了結了。”


    想到這兒,萊茵也是好奇這個斯蒂夫是怎麽弄到這麽些稀罕東西的,那可是一窩活生生的獅鷲幼獸,這要是送到神佑城邊上已經消失的“dc區”裏怎麽的也值個萬把金幣。要知道獅鷲是出了名的猛禽型異獸,而且還是能夠馴養的那種,在之前那些年旅途裏他可是見過被馴化的獅鷲,不過是在哪位土豪的領地上卻是記不得了。


    “我還是擔心,萬一有意外呢?這些幼獸太小你一時也辨不出它們的品種,要知道就是最低等的獅鷲獸任務也至少要三人以上的低級傭兵小隊才能接手的,還記得我家酒館牆上原本掛著的那隻皇家獅鷲的頭部標本嗎?那可是“燃手”團精銳盡出,用了半個月時間才拿下來的。”


    魯爾這個做父親的往事在凱莉這兒則是最好的經驗。


    而這也正是讓萊茵始終感到隱隱的不安的真正原因,凡事都不能往絕對了說,要是等到了城鎮中再出現狀況,那麻煩可就大了。雖說城鎮中會有駐守的士兵,但是大多都是隸屬當地的貴族。先不說他們的戰鬥力如何,能不添亂就算是謝天謝地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從岩城出來前,能用上的東西我都已經準備好了。有多少把握,我自己心裏有數。”


    “恩,先不說了,弗朗西斯已經把東西收拾好了。該動身了。”


    說罷,兩人收拾好東西迴到隊伍之中,車轍滾動,馬蹄輕踏,原本不大的隊伍現在又多了兩人。


    ……………………………………………


    車隊的行進速度並不算快,抵擋草原邊境的牧邊鎮也已經是傍晚時分,西沉的陽光把眾人的影子拉的細長,而原本天邊的雙月卻沒有準時的露頭。


    有克裏斯的伯爵身份在,自然是不會在入城時的檢查上耽誤太多時間。等到了落腳的旅館時,天色已經徹底暗沉,隻剩下漫天的繁星閃耀。這是一年中唯一一個沒有月光的夜晚,小鎮中的人們也是早早的就結束了工作迴到家中。


    而麵前的旅館即使關著門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喧鬧。旅人們自然也不會在這樣的夜晚出行,今夜的旅館必然是個熱鬧的地方。


    推開掛著“客滿”牌子的大門,清脆的門鈴在頭頂響起。領頭的萊茵則是放肆的大聲喊道:“老板!空四個房間出來,有一個要大一點的!”


    一袋鼓囊的錢袋砸在吧台上,引得擁擠的廳中不少人為之側目。而萊茵也沒有在意,隻是坐上吧台默默地等著裏麵的人忙完自己手上的工作。


    等待的時間並不長,不一會兒一個身型精瘦,看上去四十出頭的男人便站在了吧台的另一邊,一雙沒睡醒疲態盡顯的雙眼再加上一臉稀拉的胡渣子讓人不禁感到有些頹喪。可等他一開口,渾厚的低音又讓人精神為之一震,頗有年輕時尚未褪去的豪氣。


    “怎麽又是你這小子,這兩三年你都來過我這兒幾次了!”


    “這不是你家生意好,看著放心嘛!”


    “價格還是一樣的,不過客滿了。”


    說到這,萊茵身後的眾人也是一懵,克裏斯則是眉頭一皺,現在這情況一看就知道萊茵這小子要搞事情。隻有凱莉的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意,因為這家旅館在王國北境的傭兵圈子裏可是和她家的“劣人酒館”齊名的。


    “不打緊,怎的?現在還是老規矩吧!”


    “當然,我還在,規矩就不會變!”男人將手邊的馬克杯倒滿麥酒,濃厚的味道聞得在萊茵身後的克裏斯都有些犯暈,“小妹妹看來是第一次來這兒啊!這是第一次出任務嗎?這酒可是咱店的寶貝,頭一次來不喝上一杯那就可惜了!”


    “哦?來讓我嚐嚐……”


    “別!”


    克裏斯倒是沒多推讓,倒是凱莉連忙喊道。


    可話音未落,隻見萊茵搶過酒杯一飲而盡,濃烈的酒氣帶著血液衝上臉頰,這不禁讓萊茵拍了拍自己漲紅的臉,笑道:“老板,您這眼力不行啊!這位可不是什麽傭兵,堂堂王國的伯爵要是被你這酒給放倒,名聲是出去了,隻怕是失了的麵子您可賠不起。”


    這話一出,酒館裏的喧鬧頓時降下了幾分。


    “唉,就知道你小子一來就準沒好事!罷了,既然是伯爵大人親臨,在下賣個臉麵也算不上什麽事。”


    “這不好吧……”


    隻見旅館老板垂著腦袋擺了擺手,隨後提氣放聲喊道,“在場的,哪幾位弟兄給我托米爾一個麵空出四間房來?房價我兩倍退還!”


    此時已再無喧嘩聲,大廳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吧台上,準確的說是聚焦在了萊茵那不以為然的背影之上,很快人群中就傳來了質問的聲音。循聲望去,一魁梧男子正用著他那惡狠狠的目光直視著萊茵。


    “小子,別以為拿個貴族的名頭就能為所欲為!這旅館的規矩你不清楚?”


    “我可沒拿權勢壓人,人家老板都沒開口你就來找茬這才叫沒有規矩,既然你說要按規矩辦事!來!你手底下有幾個,一起上好了!”


    這話一出,整個酒館裏瞬間就炸開了鍋。這些當傭兵的別說是讓他們退讓,就是從十個人裏麵找出一個和善脾氣都難,更別說是萊茵現在這樣明目張膽的挑釁。


    “哼!你不是要四間空房嗎?我現在就隻帶四個人,到時候輸了別說是我瑪洛欺負人!”


    萊茵也沒多說什麽,對付這些人隻有夠硬的拳頭才有說服力。卸去綁著“夜月”的肩帶,就連上身的皮甲也一同卸了下來,交到身旁弗朗西斯的手上,隻穿著一身被洗到褪色的襯衣便走向了大廳人群中讓出的空地上,等待著對手來到他的麵前。


    “走吧,我們也別在這傻站著了,好戲馬上就開場了。”托米爾沒有多做勸解,離開吧台將眾人引向了二樓的雅座。對於自己旅館裏接下來要發生的打鬥似乎並不在意,反倒是突如其來的興奮。


    眾人上座,感受著腳底正下方傳來的陣陣唿聲,引得約克的心跳不斷的加快。


    “現在是個什麽情況?怎麽住個旅館還要動手了?老板你這店裏的噱頭比我那家還不厚道!”


    “小子!這個辦法一開始可不是我提出來的。十年前我這旅館剛剛開業,以我在傭兵圈子裏的門路哪還用得著這樣的噱頭。你是不知道那時候我這裏夜夜笙歌的盛景!”


    說著,托米爾取出腰間別著的小煙杆,點上火便是深深地嘬上了一口,鼻間唿出濃厚的煙雲縈繞在他的眉頭久久沒能散去。他接著說道:“其實我現在也記不清那天是什麽日子,就曉得當時整個牧邊鎮來了好多不熟路的生麵孔,整個旅館那是被擠的水泄不通,但我這的地方也就這麽大,滿足不了這麽多人的需求。”


    “所以你就想了這麽個辦法,讓那些人自己去爭?”弗朗西斯接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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