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得著嗎你?小爺我的名號可不是像你這種人能知曉的!怎麽,別以為背著把劍裝能打的小爺我就怕了,有種的就來過過招!別站那傻杵著!”


    嗬,除去輕佻還很狂妄,兩個最討厭的性格出現在一個人身上,萊茵甚至有些好奇自己怎麽還沒動手。


    先前刻意避開兩人的凱莉等人聽到騷動,也是一路小跑地趕了迴來。而被克裏斯威脅的弗朗西斯也從車廂中探出了身子。


    “欸,我說他們倆鬧脾氣不會還真打起來了吧?”不用多想,這般唯恐天下不亂的話肯定是從約克的嘴裏出來的。


    “小子,少說兩句沒人把你當啞巴!”弗朗西斯笑罵著跳下了車廂,緊接著又問道,“萊茵,需要幫忙嗎?”


    對於萊茵,弗朗西斯是帶著敬意和感激的,若不是萊茵對他的信任,他可能還生活在蘭徹的奴役之下,而且要是接下來要是蘭徹倒台,知道秘密最多的他必然是沒有活路可言,再造之恩自然是舍命相報。


    萊茵倒是偏過頭嘴角一翹,反問道:“你覺得需要嗎?”


    而這話聽在裏奧耳裏,理所應當地被理解成挑釁。


    抽出腰間用布帛纏裹著的刺劍,細長的黑色劍身在斑斑點點的林蔭遮蔽下顯得若隱若現。裏奧原先眉目間的輕佻隨著刺劍出鞘也變得異常鋒利,雙眼微微一眯,沒有多說便是一劍刺出。


    整個人如同一隻黑鷹掠過,眾人除了能感受到劍尖散出的殺意便再也感受不到其他事物。


    而萊茵臉上的笑意也已收斂,右手繃帶下戰紋隱隱浮現,抽出“夜月”反手便狠狠地砸在了跟前的土地上,劍身所帶衝擊力掀起的氣流夾雜著飛濺的泥石在周身形成了一道若隱若現的屏障。


    當烏黑的劍鋒在刺到之時,屏障脆弱得就像是破裂的氣泡,但濺射而出的卻不是柔弱的水珠,而是棱角分明的碎石屑。這不得不讓裏奧停下突進的劍勢以躲避迸射的石屑。萊茵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其間露出的破綻,再次聚力揮劍,沒有給裏奧絲毫反應的時間。一劍揮去,蕩起周身湧動的氣流,而等裏奧掃清眼前的飛石時,劍刃反射出的寒芒已經直指他的咽喉。


    但就在萊茵認為勝券在握時,寬厚的劍身揮舞至半空中時卻再也沒有動過分毫。


    眾人定睛一看,一柄鏽跡斑駁的長刀正死死地架住了“夜月”,強按著將它壓下再次插進了泥土之中。


    這人是怎麽過來的?


    一個疑問在萊茵的心中浮現,讓萊茵感到驚訝的並不是眼前突然出現的這個人能夠擋住“夜月”,而是他究竟是怎麽在自己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悄無聲息地來到自己麵前的?


    上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還是在夏末莊園第一次遇見塞巴斯蒂安的時候。可那時是因為自己並沒有留心去注意,而且在覺醒了戰紋之後,萊茵能夠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感知能力比以往要強了不少,雖然不及埃斯特和林克那般準確,但也不至於這麽大一活人出現在他的身邊他都不知曉。


    再次發勁,原先若隱若現的戰紋在萊茵的軀體上迅速蔓延開來,雙臂上的肌肉驟然緊繃顯現出分明的棱角。而這一幕卻讓遮掩在鬥篷下的克羅心中一驚,立刻反轉刀刃以刀背格擋。


    沉悶的鐵器碰撞聲帶著一絲絲顫抖,而硬接下萊茵這一擊的克羅在倒飛出五碼之後便穩穩地站定,這樣不禁讓眾人感到錯愕。但真正感到震驚的卻是滿臉不可置信的萊茵本人。因為以他的感受來說,剛才的那一劍根本就沒有擊中克羅,那感覺就是用劍尖劃過流水,沒有絲毫的阻力,甚至自己揮劍的右手還因為用力過猛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撕扯感。


    可那碰撞聲卻是實實在在的聽在耳朵裏,萊茵明白眼前的這個人的實力完全不是和自己一個階級。萊茵沒有多想,直接將裝有“魔人”藥劑的試管叼在嘴裏,他怕,眼前的這個人要是出手絕對有能力讓他連喝藥劑的機會都沒有。


    看著萊茵這般如臨大敵的架勢,克羅並沒有動手,隻是將手中的長刀收迴鬥篷之中,然後便轉身拉拽著裏奧將他帶到了眾人麵前,強按著他的腦袋彎下腰。


    “這小子給你們添麻煩了!在下克羅替他在這兒先給你們賠個不是。”


    突如其來的態度轉變讓眾人有些無所適從。萊茵沒有接話,而是緊握著劍保持著高度警惕,他明白眼前的這個人的實力對付自己絕對是綽綽有餘,再加上旁邊那小子,真要動起手自己這邊是想跑都跑不了。


    克羅也看出了他的警惕,摘下遮掩麵容的鬥篷兜帽,略帶卷曲的黑發掛到肩膀,灰青的胡渣模糊了他的年齡看上去估摸著有四十歲,始終帶著微笑的麵容顯得頗為和善,不過最紮人眼球的是其右側臉上布滿了一道道細小發黑的疤痕,盡管不顯得過分猙獰,但這詭異的顏色卻看得人不禁發怵。


    “別這麽緊張,我們隻是在草原上繞了路,耗費了許多時日,現在想和商隊采購些食物。這小子第一次出遠門,家教不好,性子頗為急躁,難免失了禮數,還請各位能多多包涵!”


    這一番晦澀的異國禮話下來,更是聽得眾人有些懵,倒是克裏斯笑吟吟地細聲問道:“請問可是黑石堡的來客?”


    “正是。”


    “客人遠道而來,說起來失禮的該是我們才對,不過您身邊這位做事倒是略顯張狂了些。”以克裏斯對阿特留斯的了解,那邊的風氣向來非常注重禮節,今天能遇上這一奇葩也是難得一見。


    “小子在家給人慣的,行事乖戾,見諒見諒!”


    克羅出奇平和的態度讓眾人心中也沒了警惕之意。


    “誤會而已,不打緊。在外行走大家都不容易,我們正好也要準備午餐,不嫌棄就一起將就將就,算是我請客了。”


    身為商隊主人的斯蒂夫自然也是要客氣一番,克羅自然不會拒接這送上門的白食,毫不在意地幫著凱莉打起了下手。倒是裏奧在看到凱莉之後兩眼更是難以將視線從她的身上移開,身子就像是被牽引著一般向著凱莉走去。


    “誒,小子!你這馬不管了嗎?一會兒跑沒影了我們這可沒多餘的馬匹能賣給你!”


    “哼!小爺我從黑石堡出來,一路向北,怎麽也有兩個月了!這馬還是野的很,有句話說真不錯‘馴不熟的烈馬就是是劣馬’。”


    “籲~籲~”


    見裏奧這般嫌棄,萊茵隻能無奈地搖了搖頭,看著那勉強從地上爬起的黑馬,萊茵覺得它怪可憐便去安撫起了受了驚嚇的黑馬。但正如裏奧所說,這還真是一匹不折不扣的烈馬,就連受了傷脾氣還是依舊的剛烈。萊茵這剛要上手撫去,那馬便要撅起蹄子向萊茵踹去。當然萊茵可不是沒脾氣的泥人,原本手上就沒輕沒重的動作這下就徹底演變成一人一獸之間的角力了。


    隻見萊茵左手拉拽著韁繩,右手則是死死地壓在馬背上不讓馬有過大的動作,雖然看著簡單,但在萊茵的感受上,這一方法對於他而言可不是看著這麽輕鬆,畢竟他的力量再大,手底下壓著的也是一匹能夠馳騁草原的烈馬。不過好在先前克裏斯的魔法對它造成的傷害削減了它許多體力,沒一會兒,這匹原先不斷蹬踹著蹄子的烈馬便在萊茵麵前低下了腦袋。


    “唿,還是真是有勁!那誰?你叫裏奧是吧,這匹馬我要了,我之前騎的那匹就送你了。別一副吃了大虧的表情,這匹馬就是再讓你馴一年它都不一定能聽你話,還不如趁早換了。”


    撫了撫黑馬的鬃毛,柔順的毛皮下是滿負力量的肌肉,看了看它嘴裏還沒有徹底換好的乳門齒,萊茵微微一笑。成長期的幼駒野性最足,也難怪裏奧用了兩三個月的時間都沒有將它馴服,不過萊茵更加堅定了想要它的決心。


    “隨你,不過這馬可是我黑石堡最頂級的戰馬,用這麽一匹野馬就給換走,未免也太掉價了吧?”


    “那你說,想要什麽?”


    對於自己看上的東西,萊茵自然願意去付出點代價,當然前提是他得能拿出手才行。


    “放心,要求不高,等有空我要和你再較量一次,剛剛隻是我沒準備好才失的手!”裏奧拾起掉落在身旁的刺劍,小心翼翼地用布帛將其再次包好,就像是怕自己的孩子會受凍一般。


    而萊茵看到他這一舉動,也是嘴角一歪,看來這個和自己有著同樣紅發的家夥和自己是一類人。


    “沒問題,等你準備好了別反悔就行。”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嘞?”


    “萊茵!”


    “這名字我不喜歡,不過你這人我記住了,走,一起吃飯去!”聞著不遠處飄來的香氣,裏奧也是毫不客氣的招唿起了眾人,仿佛他才是這支商隊的主人似的。


    而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的弗朗西斯此時依舊眉頭緊鎖,不知在愁些什麽。而顯然,萊茵感受到了他的異樣,將他拉下馬車問道:“怎麽開飯了都沒反應,人類的食物不合胃口嗎,先些日子也沒見你有這毛病啊?”


    “萊茵,可能是多心了,但是我總覺得這個裏奧沒有看上去這麽簡單,而且我們這樣不存戒心真的沒有問題嗎?萬一......”


    “沒什麽好想的,至於這兩個人帶著什麽‘麵具’心裏有什麽想法,我倒是不在乎,那個用刀的克羅我可以保證沒有他惡意。如果之前他真有歹意,之前交手的時候我估計就嗝屁了。”萊茵拍了拍弗朗西斯的肩膀,臉上依舊是莫名自信的微笑,“好了,別疑神疑鬼的,我之前外出的三年裏見過很多實力比我強的人,但要是每遇上一個我就要小心翼翼地去提防,這樣過日子未免也太累了。倒不如自己以誠待之,反倒是交到不少的朋友,像你、約克,再早一點還有克裏斯,我又何曾對你們有所戒心?”


    “......但願是我多慮了吧,走,吃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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