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茵進門後,看了一眼弗朗西斯後便坐了下來,小心地用衣角擦拭著“夜月”。其他三人同樣是默不作聲,萊茵在等,等到什麽時候麵前的這位偽裝大師喚醒自己的本心,萊茵才能確保他們接下來的行動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旅館的大廳陷入了沉默,直到弗朗西斯最先開了口:“說吧,我要怎麽做,你們才肯放過我?”


    “好了,讓我們繼續吧!”


    看到此時的弗朗西斯沒了現前的恐懼和癲狂,萊茵沒多想,讓埃斯特解開了捆綁他的繩子。自己則是收起“夜月”,搬起椅子便坐在了他的麵前,甚至還沒來得及擦去身上的血汙就直接繼續先前的話題。


    “弗朗西斯,先前我答應你的,不殺你,而且我現在還可以給你兩個選擇:一、直接離開,不向蘭徹透露任何消息。反正他派來殺我們的人都已經全死了,沒有人知道你的下落,隻要能變形,換個地方你一樣能活下去……”


    “嗬嗬……”聽到這兒,弗朗西斯卻無奈地發出了一聲苦笑,“蘭徹早就掌握了你們的情報,要不然也不會讓我帶人來殺你們。而且你以為這麽多年,我就沒有想過逃跑嗎?每次當我找到機會逃出城,整個身體就會不受控製地停在原地,然後被他找到帶迴去。”


    “這……”


    弗朗西斯的話頓時讓萊茵有些說不出話。


    一出城身體就會不受控製,這tm是什麽情況?難道蘭徹手下還有人會邪術不成?


    “我倒是知道有一種情況和他現在很像。”聽到這兒威廉倒是有話說。


    “是什麽?”萊茵和弗朗西斯一齊問道。


    “是地縛詛咒,半人馬聖者用來關押犯人的一種巫術詛咒,我見過一些被半人馬俘虜過的士兵在戰爭結束後也會出現像他一樣的情況。”


    “那你們是怎麽處理的?”埃斯特問道。


    “一般來說,半人馬關押俘虜的營地裏都會有半人馬聖者留下來的祭器,那可能就是維持詛咒的關鍵。不過都藏的非常隱蔽,所以我們都會選擇直接找隨軍的術師來解除詛咒。”


    “這倒好,正好我們可以讓克裏斯幫一下忙。順便可以幫你出一口被蘭徹虐待的惡氣。”說著,萊茵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弗朗西斯。


    “什麽意思?”弗朗西斯有些後怕,眼前的這個人似乎是鐵了心要自己去和蘭徹作對。


    “你不知道嗎?被蘭徹‘請’去宴會的克裏斯伯爵正是王國北境最具天賦的術師,隻要把她救出來,那要你身上的詛咒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實際上也隻是“最具天賦”,要說真實實力比克裏斯高明的術師可是不在少數。不過為了提高說這話的可信度,說話時萊茵的臉上還掛上了難得一見的違心微笑。這要是讓林克和克裏斯這兩個話嘮給看見了免不得要被冷嘲熱諷一頓。


    而弗朗西斯聽著萊茵的說辭心中確實是有所波動,隻要能救出他們口中那位克裏斯伯爵,解除自己身上的詛咒,接下來憑借自己的偽裝離開休門,天高任鳥飛,他就不信蘭徹還有什麽手段能把他找出來。


    沒錯,這就是他要的東西!自由!


    “我可以幫你,不過你最好能先給我一個完善的計劃,要不然我大不了偽裝成什麽小貓小狗,這輩子就藏在這城的街尾。說真的,可不想再把自己白白送到蘭徹手裏,以前的那種操蛋日子我tm過夠了!”


    見弗朗西斯勉強答應,萊茵臉上的微笑頓時變得真實了起來:“放心,我萊茵做事從不坑人,不就是個計劃嗎?我們這兒這麽多人,商量商量不就有了!”


    話說的雖然輕巧,但聽在威廉和埃斯特耳朵裏總讓他們有一種不詳的預感,紛紛投去了懷疑的目光。倒是一旁的約克似乎是被現前萊茵戰鬥時的姿態迷惑了心智,此時的他看著萊茵就是一臉的崇拜和向往。


    “別在這幹看著啊?趕緊想辦法!”萊茵喊道。


    “我看先別急著想辦法,我們現在連克裏斯現在是個什麽情況都不知道,怎麽幫她!我們最好還是派個人先和克裏斯聯係上才是關鍵。”這時,威廉豐富的指揮經驗就派上了用場。


    “但我們沒有這麽多時間!”埃斯特緊接著說道,“別忘了,現在旅館外麵的巷子可是整整齊齊躺著一整支連隊的屍體,我想就以蘭徹對軍隊的掌控力,用不了一個小時這消息就會傳到他的耳朵裏去。”


    好嘛!討論才剛開始的第一個問題就難住了在場的所有人,這不禁讓萊茵有些撓頭,此時他突然想起來,自己身上好像還有克裏斯在出發前給自己施加的“心靈誡言”。


    “我想我能聯係上克裏斯,不對,準確的說是讓克裏斯聯係上我!”


    “怎麽說?”眾人齊聲問道。


    “離開岩城前,克裏斯在我身上施加了一個魔法,方便她能夠隨時聯係我,不過這個魔法是單向的,我們要做的就是派一個人去見她,讓她用這個魔法把她現在的情況告訴我們。”


    “可我們怎麽混進宴會去找克裏斯?”埃斯特問道。


    “我這有休門領主的黑日輪紋章,混進宴會應該不是問題。”威廉答道,“問題是……”


    “問題是,我們誰去比較合適?”弗朗西斯立刻明白了萊茵和威廉兩人話中的重點,“萊茵,你們三個是肯定不行的,蘭徹那有你們詳細的情報,要是你們去絕對是有去無迴。”


    “那你是自告奮勇咯?”威廉說道。


    “嗯,以我的變形偽裝能力,要混進去應該不成問題,那就決定了……”


    “不行!”三人對話間,萊茵的突然發言讓他們有些猝不及防。


    “又怎麽了?”三人再次齊聲問道。


    “弗朗西斯現在還沒有暴露,也就是說他是我們之中唯一能直接接觸到蘭徹的人。而克裏斯是術師,要離開休門可以說是輕而易舉,現在還沒離開肯定是有她的原因。要是到時候克裏斯那邊需要我們從蘭徹身上下手,這時候弗朗西斯再迴來組織行動,這其中耽誤的時間就有可能出現意外。”


    “確實有這個可能。”


    經萊茵這麽一說,威廉也覺得有理,而且現在他心中又有了一個極為合適的人選,說著他就把自己的目光轉移到此刻旅館內唯一沒有出聲的約克身上:“我看你就是那個完美的人選!”


    “啊?啊!”


    約克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這不是討論要怎麽去救克裏斯伯爵嗎?這事兒跟他又沒什麽關係,剛剛還在想自己的新詩有了創作靈感,怎麽突然他就變成什麽最佳人選了?


    “這裏就你沒有出現在蘭徹的情報裏,隻要有紋章,進出半山庭院就不成問題,而且還不會令蘭徹起疑。”


    “我……”


    “你不是一直想見那紋章的主人嗎?現在就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機會!也算是我之前應允你的承諾吧。”


    約克陷入了沉思,自己還沒來得及拒絕,威廉就給了自己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沒錯,這的確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機會,就看自己要不要把握住了。


    “沒問題!”


    當然,有機會怎麽能任其逃走?看來自己老爹說的話總是有著一些道理。


    “嗯,到時候等到克裏斯聯係上萊茵,我們那邊也開始同步行動。記住,一定要小心,行動一旦開始我們就沒有迴頭路可以走了!”


    “但是我也沒見過克裏斯伯爵啊!現在她的處境又很危險,我總不能到了宴會上就到處喊她的名字吧?”約克不由得有些擔心,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接觸上流社會,他可不想會因為這影響到行動。


    “這倒不是問題,就憑你手裏的紋章,侯爵宅邸上的侍從會盡可能滿足你的要求。”威廉說道。


    “可伯爵她哪會認得我這麽個無名小卒,萬一有什麽誤會……”


    “喏,”聽到約克的擔憂,萊茵從懷中掏出一枚嶄新的徽章拋給了他,“等你見到她就把這個給她看,她會願意聽你把話說完的。”


    約克收起徽章,像是給自己加油打氣似的大聲說道:“就這麽定了!大家先都準備一下,一刻鍾後出發!”


    說完眾人也不多話,便散了開來。


    萊茵把自己從狄度那采購的煉金藥劑從罐子裏取出了一部分,放進了能夠貼身攜帶的試管之中,到時候要是用得上,自己也能以最快的速度喝下藥劑。有時候生死就差這麽一點時間。


    埃斯特則是到門外街巷那一堆屍體中迴收起了箭矢,先前的戰鬥雖然不至於讓他把箭矢用完,但這東西在關鍵時刻就怕會少,不嫌太多。


    而弗朗西斯也直接使用變形再一次化作了格斯的模樣,不得不說如果不是萊茵認出了他的真實身份,他的偽裝絕對是能夠做到完全替代被模仿著。


    看著昔日的戰友以這樣的形式再次出現在自己麵前,威廉考慮了很久,最後還是問出了那句話:“弗朗西斯,格斯他本人是不是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


    被威廉這麽一問,弗朗西斯一時間有些難以迴答,在他通過變形從格斯那繼承的記憶中,最遲也隻是停留在了三年前,而自己變形所用到的血液都是蘭徹給他的。也就是說關於格斯本人,弗朗西斯隻獲得了一次血液。而且格斯身份蘭徹已經通過他了解到了,如果格斯的確是落在了蘭徹手裏,基本是沒有生還的可能性。


    見弗朗西斯不語,威廉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其實他自己心裏在該明白的,隻不過是一時不願接受罷了。


    至於約克,他就有的忙活了。這麽大一間旅館要收拾好的東西可多了去了。整整一刻鍾的時間,他就沒有停下來過,總算是把能藏的東西統統塞進了吧台下麵暗藏的地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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