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正好。


    挽月山上,玉沉璧把君子鬆端出屋曬太陽,針葉蒼翠綠華流轉,君子鬆生機茁壯。


    這棵君子鬆養人,玉仙尊的精神狀態一日比一日好,已經恢複至當初風采奕奕的模樣。


    後來臨時有事,殷柳把玉沉璧叫走了。


    玉沉璧離開籬笆小院的時間不長,等他再迴來的時候,君子鬆的旁邊圍了一圈挽月山的弟子。


    “這就是景師叔啊。”


    “別碰,若是讓師祖看見該生氣了。”


    “景師叔,你會開花嗎?”


    小兔崽子們一個個好奇心甚強,圍著君子鬆嘰嘰喳喳的討論,玉沉璧從他們人影重疊的縫隙間看見,君子鬆此時的葉子正蔫蔫的耷拉著。


    玉沉璧忍俊不禁,鬆鬆之前還說想養個孩子,如今被這麽多孩子圍著,估計也是覺得煩了。


    “這是君子鬆,不會開花。”玉沉璧的聲音,從一群弟子身後傳來。


    眾弟子紛紛肅然行拜,“見過師祖。”


    在看見玉沉璧後,君子鬆本來蔫耷的針葉,此刻也都豎了起來。


    “你們快看,景師叔動了!”


    “景師叔也知道是師祖來了!”


    一個個的小兔崽子甚是興奮,他們是殷柳的新收的一批弟子,年紀還小玩心正大,在玉沉璧麵前,也不像是殷柳他們一眾長輩那般拘束。


    “景師叔,你會開花嗎?”某個小弟子當著玉沉璧又問了一遍。


    君子鬆的枝葉晃了晃,良久後在某個枝條上憋出一個花苞,花瓣徐徐展開,是一朵很小的花,黃色的花瓣橙紅的花蕊。


    “快看,景師叔開花了!”


    “師祖怎麽還說景師叔不會開花。”


    小兔崽子們很高興,玉沉璧卻是臉色一變,皺著眉驅趕他們:“別在這裏玩了,你們師尊正在找你。”


    “是。”小兔崽子不諳世事,聽了玉沉璧的話就走了。


    玉沉璧走到君子鬆前,緊張的看向他,“你是君子鬆!不會開花!鬆鬆,你這花是哪來的?”


    君子鬆的枝葉晃了晃,又從另一根枝條上擠出一朵小花,似是在討玉沉璧的歡心。


    玉沉璧見此卻是嚇得不輕,君子鬆開花聞所未聞,不知會對景鬆有什麽影響。玉沉璧慌張不敢再有過多停留,端著君子鬆就朝月岐山去。


    月岐山上。


    中了木僵術的某人依舊一動不動,維持著當時的姿勢,仿若活死人一般。


    夏炎陽好奇這道咒術,也日日在月岐山上盯著。


    看見玉沉璧匆匆而來,夏炎陽問:“玉師叔,您是來看他的嗎?”


    這個他,指的是自然是那個木頭人。


    “君子鬆開花了。”玉沉璧擔憂不安,那兩朵黃色小花,在一片翠綠中甚是惹眼,“君子鬆怎麽會開花?”


    “書上說,君子鬆本身不會開花的。但極少一部分的君子鬆,受到外界影響也會開花,極其罕見。”


    夏炎陽看玉沉璧這般緊張的模樣,不由得露出一聲輕笑,帶著幾分調侃的語氣道:“君子鬆雖然好養活,但要求的繁育環境極其嚴苛,這種植物本身就是長壽,一般不會有繁衍後代的需求,若是開花意味著認可,想在此地落地生根,書上也把君子鬆開花稱為‘仙人求偶’。”


    木月白聽見此,更是直接笑出聲,“玉師叔您不必擔心,景師弟這是喜歡您。”


    君子鬆的枝葉晃了晃,算是認同這話。


    “沒事就好。”玉沉璧鬆了口氣。


    那個木頭人突然摔下了床,發出重重一聲悶響。


    幾人循聲看去,木月白把他拖迴榻上,夏炎陽不甚在意道:“他雖然動不了,但是對外界有感知,知道您來受到刺激了。”


    玉沉璧問:“他怎麽樣了?”


    夏炎陽道:“再養一段時間就能完全康複,除了木僵術外不影響您移魂景師弟。”


    玉沉璧點頭,“你們好好看著他吧。”


    ——


    知道君子鬆開花沒有影響,玉沉璧也就沒在理會那兩朵花。


    哪成想,君子鬆卻越來越放肆……


    殷柳來籬笆小院看他,看見了玉沉璧手邊陌生的花樹,卻沒有看見君子鬆的影子,不由得問道:“師尊,您怎麽換了一株植物養,不養景師弟了?”


    “鬆鬆不就在這……”玉沉璧抬頭看見那株開滿花的君子鬆,已經看不出半分原來的模樣,詭異的沉默了。


    “你開這麽多花做什麽?”玉沉璧的語氣甚是無奈,“君子鬆隻是你的暫時寄體,你終究還是得迴到你的身體裏去。”


    君子鬆的枝條綴滿花蕊花苞,有些沉,已經壓彎了君子鬆,很難像往常那般晃動起來,有一種好笑的笨拙感。


    得知這花樹就是君子鬆,殷柳忍不住露出一聲笑。


    玉沉璧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淩厲。


    殷柳當即噤了聲,端正了神色恭謹道:“師尊,晚輩剛從掌門師兄那裏迴來,這幾日總有其他門派的仙師來信,向掌門師兄打聽您是如何處置那魔頭的,掌門師兄也讓晚輩來問問您。”


    玉沉璧略有沉思片刻,道:“五日後,為師將公開處置那白眼狼,屆時修真界都可前來觀禮。”


    “還有一事,”殷柳麵露難色,“關於景師弟是魔界尊主、以及您掌控魔族政權一事,修真界要……找您討個說法。”


    討個說法還是說得好聽了,玉沉璧聽殷柳的語氣裏有停頓,大抵也都明白了,修真界這是要討伐他。


    玉沉璧道:“為師同樣會做出解釋,讓他們等到那一天吧。”


    “是。”殷柳拜了一禮,“晚輩去找掌門師兄迴話了。”


    殷柳離開了。


    君子鬆正式嚐試晃動枝條,可是花苞太多太沉,君子鬆的枝條紋絲不動。


    玉沉璧看出他的意圖,幫他摘掉累累花苞,有些好笑道:“知道沉就別胡亂開花,靜影沉璧府的君子鬆長了快兩百年了,為師可是一次也沒見過它開花。”


    剝去重重花苞後,君子鬆的枝條終於直起來了,可是針葉的邊緣卻已經泛黃了。


    “這棵君子鬆快枯萎了,這就是你胡亂開花的後果。”


    玉沉璧捏著他的針葉,一本正經的教訓他,同時也有點心疼他,“再撐五天吧,五天後為師送你迴你原來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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