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的風景,溫潤如棉,隻待了短短的兩天時間,李應就感覺整個人都有些頹廢。


    這也讓生活在凜冽寒風中的孩子,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做安逸。在沒有一個詞語能夠更精確地描繪這種讓人留戀的感覺。


    不過,這裏終究不是他的家,所以,李應整整了有些潮濕的衣服,用內烘出侵入體內的絲絲寒氣。向遠處疾步而去。


    這個時節,春節在即,但由於戰爭的原因,本應人來人往的官道,此時變得十分蕭條。


    李應走在官道,靠兩條腿達到目的需要很長的時間,而且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就要過年了,李應期望著能迴到故鄉過個年。即使那裏已經淪為日本人的掌控區。


    遠處,幾輛馬車從身後行來,清脆的鈴鐺聲迴蕩在路上,讓寂靜的旅途多了一絲喧囂。


    迴頭細看,這是一個小型的商隊,五六輛馬車載著一包包的商品,上麵用油布覆蓋。看不真切是什麽貨物。


    想來也是想到就近的城市換一些山城沒有的物資,賺上筆豐厚的辛苦費。


    不過是小商小販,弄不來汽車那種高端玩意,隻能靠牲畜的四條腿,換一家老小的吃喝。


    見李應身縛刀劍,這些普通的小商人沒敢搭言,而是沉默地從李應身邊小心走過。


    生活在這個時代的百姓,已經習慣了對陌生人保持一定的警惕性。尤其是李應這種身縛刀劍,獨身行走在寂靜路上的獨行客。


    見沒有人搭理自己,而且還保持著相當高的警惕,李應感覺即使自己開口請求搭車趕路,對方也極有可能婉拒自己。


    索性就不開口求助,避免弄得兩方尷尬。


    就在車隊越過自己朝前走去的時候,車隊的最後一輛車上,一個穿著圓領長袍,留著滿清斷辨,花白胡子的老人開口道:


    “年輕後生,看你衣衫緊身,可是要遠行?”


    李應見老人搭話,嘴角微微翹起,朗聲迴應道:


    “本就是異鄉之客,快過年了,心裏想著迴到家鄉,一時心血來潮,便想著說走就走,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或許能來得及。”


    老人聞言,朝著身邊的年輕人揮揮手,那年輕人知道老人的意思,連忙跑下車,追到最前帶路的車前,要求車隊減緩速度,便於李應跟行。


    老人朝李應招招手,車上的人也十分配合地往一起擠了擠,給李應讓出一塊地方。


    李應拱手向老人致謝,輕輕一躍,便準確地躍到了上車,坐到老人的身旁。


    “看後生身姿矯健,又身縛兵刃,想來也是有武藝在身,藝高人膽大,才敢走這幾無人煙的大路,不知後生在何處高就。”


    有順路搭車之情,李應也願意與老人攀談幾句,隻是自己經曆過於驚世駭俗,冒然說出對自己不利,同樣別人也不會信,弄不好還會給人家留下一個愛吹牛,誇誇其談的印象。


    所以拱手朝老人致謝後,才輕聲迴答道:


    “就是練過幾天鄉下把式,給大戶人家當個護院,師父給了兩把刀,耍的不好,也不敢遺棄,隻好隨身背著,被人當過壞人,也嚇走過壞人,倒也有喜有憂。”


    老人哈哈大笑,這個謙遜的小夥子溫潤模樣正討老人家的歡欣。於是就誇了一句:


    “小後生一看就是做大事之人,將來一定會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


    本是客套之言,說得順嘴,聽的開心,卻引起了同車小夥子的不爽。


    都是同齡人,自己粗枝大葉,膚黑毛硬,感覺天然就低人一頭。


    自己是這個隊伍的頂尖勞力與戰鬥力,平時也被人誇為好後生,現在被人奪了風頭,心裏自然不舒服。


    雖然他也知道老人隻是對陌生人的客套,但老人可沒有像這麽直爽地當麵誇過自己。


    礙於老人在前,他不敢直接挑釁李應,隻好假裝伸腳,膝蓋“不小心”重重地撞了李應的後腰一下。


    李應嘴角含笑,側頭看了一眼那個跟自己歲數不相上下的年輕人一眼,笑著拱拱手,然後很自然地將身體往前挪了一挪。


    那青年卻麵無表情地看了李應一眼,然後扭過頭看向一邊。


    江湖打滾這麽多年,李應馬上就理解了少年人的心理。


    所以李應並沒有計較少年人的無理,如果少年人繼續針對,那大不了自己就不坐這輛車就好了,沒必要與人起衝突。


    這個時代的大部分年輕人,沒有上過學,雖然心地純樸,但也多了一些爭強好勝,鋒芒畢露。


    老人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切,瞪了一眼小夥,然後坦然地對李應說道:


    “這是族中後輩,名叫小黑,初出茅廬,倒也有膀子力氣,借著外出帶出來見見世麵,小友莫怪莫怪。”


    這話不好接,說沒關係就是與老人平輩論交,不接老人話又顯得自己小肚雞腸。隻好搖頭擺手,示意老人多心了。


    馬車滿載商品,同樣也坐滿了人,速度比李應正常行走也沒快多少,但好在自己節省力氣,慢點也能接受,與老人一路攀談,互相打聽,沿途也不寂寞。


    老人自詡行商一輩子,太平年月那會,最遠還去過北平,對各地風土人情都有所了解。


    李應自小逃亡,浪跡江湖,也看遍各地風土人情,與老人聊天倒也有來有往。小黑聽得心裏不是滋味,想插言卻也無處下口,又不想李應專美於前。


    於是借著假寐和馬車過坎顛簸,猛然伸腳,就想把李應踹下車,讓李應丟個大醜,看他是否還有臉賴在車上。


    隻是他嚴重低估了李應,也高看了自己,一腳踢出,瞄準的就是李應的腰間,一旦踹中,很容易失去平衡從車上跌落。


    當然,就算被那小黑踹中,李應也不見得有事,但被小黑爭風吃醋踹上一腳,李應也是不願。


    所以留意到小黑縮腿蓄力後,便心裏做好準備。待小黑一腳踹出的瞬間,李應假意調整身姿,十分巧合地讓開了這一腳。


    卻不想,那小黑出腳便用了全力,這一腳踹空,自身先失去了平衡,驚叫一聲,翻身從車上滾落,周邊的人想伸手去接,隻是車上擁擠,有力也是使不上,眼看著年輕人撲通一聲跌落在地。


    好在眾人雖然沒有接住他,但也阻止了他跌落的勢頭,沒有受傷,但也避免不了一身泥土,丟人現眼。


    正是年輕要臉的年紀,偷機不成,惱羞成怒也很正常,被人扶起後,指著李應的鼻子吼道: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山匪,出身不正,還在這吹牛扯謊,害得小爺還得給你這個敗類騰地方,真是氣死我了。”


    見小黑偷襲不成,反而倒打一耙,李應還愣了一下,但也沒有與他一般計較。而是衝老人拱拱手道:


    “小子感謝老人家的好心,剩下的路小子能夠獨自前往,就不給大家添麻煩了。”


    說完又是拱手致謝,老人想挽留,李應也隻是含笑婉拒。


    小黑雖然摔了一跤,但成功趕走那個假模假樣,惺惺作態的家夥,心裏也痛快了不少。嘴上哼了一聲,得意洋洋地爬上了車,看不也看李應,傲嬌得很。


    正在老人也朝李應拱手告別之際,突然一聲槍響驚動了眾人。臉上含笑的李應也瞬間眼角帶煞。


    經曆過大風大浪的李應,自是一下便聽出了槍聲有異,並非鳥槍土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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