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花兒眼對丈夫把卦攤讓給賈南鎮的事極為不滿,狠狠訓斥了丈夫一通,說他天生敗家的相,跟著他,注定過不了幾天安生日子,這剛吃了幾頓飽飯,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好端端的把一個買賣送給了外人,早晚有一天,得再到街上討飯去,實足的一個活荒料。


    甄永信已經對這種潑罵有了相當強的免疫力,沉著應對,方寸不亂,仍像過去一樣食欲良好,睡眠沉實,白天忙著自己該忙的事。


    直等過了幾天,玻璃花兒眼發現,窩囊廢丈夫雖說不再上街坐攤兒,可交給她的錢數,卻並沒見少,隻是把過去每天的幾個銅板,換成了現在的小銀子,折價一下,和過去坐街時相比,家裏的進項,甚至有了增加的傾向。再看看每天家裏往來的人,雖非冠蓋之輩,卻也都是衣著體麵之流。丈夫成天被轎接車送的,迴到家裏,身上常常帶著酒氣。玻璃花兒眼是個善於體察丈夫的妻子,見丈夫眼下明顯比早先風光了,往日的罵聲,也就漸漸消停下來,日常也對丈夫溫存了。


    頭伏將近,天氣日漸變熱,一天傍晚,賈南鎮收攤後,買了些涼粉,一包醬豬耳,一包糖果和一壇金府老燒,提著到了甄家大院,說是來討口酒吃。


    甄永信吩咐玻璃花兒眼再做幾個菜,自己先和賈南鎮坐到炕上喝起來。


    趁玻璃花兒眼在灶上忙著,賈南鎮把嘴湊到甄永信耳邊,說道,“哥,這兩天,老有一個女人到攤兒上找你呢。”


    “找我?”甄永信警覺起來,問道,“什麽事?”


    “她不說,隻說要找你。”賈南鎮說道。


    “你怎麽答複她的?”


    “我讓她明兒個一早再來。”


    “唔,行,明天我去看看。”


    二人在酒桌上一推一讓,直吃到玻璃花兒眼把菜上全,賈南鎮才推說醉了,帶著酒氣,起身告辭。


    送出賈南鎮,醉意中想了想那個到卦攤上找他的女人,甄永信就迷迷糊糊睡下了。


    第二天早起,洗漱後,胡亂吃了碗粥,甄永信匆匆出了門,直往卦攤那邊去了。


    甄永信到時,賈南鎮已擺好卦攤,一個女人正在卦攤前跟他閑聊.甄永信瞄了那女人一眼,約摸就是賈南鎮昨天提到的那個女人。


    見甄永信走來,賈南鎮趕忙起身,給甄永信和那女人相互作了介紹。


    那女人聽完賈南鎮的介紹,衝甄永信嫣然一笑,順勢做了個萬福。


    甄永信正眼看時,見眼前的女子二十多歲,不出三十,中高身材,和自己的身高相當,麵色白皙,白中泛紅,眉梢稍向上翹起,眼角偏長,雙眼皮,眼珠黑白分明,潤澤閃光,一顧一盼,神色含情,難以言喻;微笑時朱唇開啟,露出羊脂玉一樣的牙齒;著一身綠錦紅邊兒旗袍,旗袍垂到腳麵,遮住了三寸金蓮。


    甄永信隻大略看一眼,渾身就開始發軟。木木地站在那女人身前,過了一會兒,才笨嘴拙舌地問她有何事.


    那女人就衝他嫣然一笑,說道,“此處不便說話,先生能換個地方說話嗎?”


    那女人說罷,不待甄永信開口,就自信眼前這位男神不會拒絕她,蠻有把握地轉身離去了。


    甄永信這會兒像丟了魂兒,真 個兒就跟小鬼兒見了閻王爺似的跟了過去。


    “聽夫人口音,不像是本地人。”甄永信跟在那女人身後走了一會兒,沒話找話,開口問道。


    “夫人?”那女人笑了一聲,轉過身又衝甄永信莞爾一笑,略帶自嘲地說道,“先生可折殺奴身了。不過先生說的對,我老家在哈爾濱,年後才隨丈夫來這裏營生。”


    聽這女人言語不俗,甄永信心裏越發覺著和自己有幾分投緣,跟著問道,“你當家的,眼下在哪兒發財?”


    “發財?”這女人聽甄永信這樣說,又自嘲地笑了一下,略帶嬌羞地對甄永信說道,“羞煞人了,一個給人做幫工的,發啥財呀?”


    “在何處幫工?”甄永信跟著問道。


    “聽說是一個姓邵的人家,是一個開藥鋪的掌櫃的。”


    甄永信聽到這話,心裏“咯噔”一下,兩腳立住,剛要想一想這究竟是怎麽迴事?無奈前麵擺動的旗袍,就像亂軍中的一麵旌旗,招引他毅無反顧地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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