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個相貌平平的男子被綁在架了個十字的柱子上。


    怎麽形容呢?


    就是被五花大綁了,然後白色單薄的衣服染上了從傷口上滲出的血,估計衣服下就是一片血肉模糊,臉上也被打出了傷口,真真可謂是慘!


    “啊——啊——”抽他的人還在一下接著一下地抽,絲毫沒有放過男子的意思。


    直到牢房外過道木桌旁慵懶坐著喝茶的男人淡淡出了聲,“停。”


    抽他的人才收了手裏的鞭子,出了牢房門走到男人身邊,恭敬地詢問:“副穀主,他死活不肯招,您看這……”


    男人麵容清秀,也頗有美男子的韻味,但語氣有點不屑:“既然他不肯招,那你就想辦法讓他招,或者打到他招為止,這種小事還需要我來教你?”


    那人:就怕再打人就沒氣了。


    “這……是。”那人猶豫一下,也隻能領命。


    男人見他還頷首握劍守在一旁,手支撐著腦袋,本就顯得漫不經心又多了幾分慵懶。


    忍不住抱怨:“我還真是任勞任怨,你們穀主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倒是落得個清閑,卻把事情就都丟給了我,還真是……苦了我一人!”


    那人依舊恭敬立在一旁,心下暗想:這事您跟我說能有什麽用?你倆一個是穀主,一個是副穀主,我誰都得罪不起呀!


    男人倒是也沒想著他能說啥,拿起茶杯抿了口茶,又放下,起身準備走。


    想著他這做了副穀主也得負點責任,腳步停了停,交代了一句:“對了,最近我要出穀,穀中的事情你們先處理著……”


    “……若實在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就送信給你們穀主,讓他決斷。”


    話落就留下一個把手背在身後的身影,轉身離去。


    “您也要走……”,那人都還沒來得及反應,待反應過來還能說啥,頷首答應:“是。”


    那人:那你們都不在,我也想休息,行不?


    ……


    到了晚上,柳筱苒也躺在床上準備休息了,隻是沒什麽睡意,睡不太著,一直翻身,翻來翻去,床都被震得受不了。


    “為啥老是想起他?”


    柳筱苒腦海中男人的身影一直揮之不去,仿佛是印在了她腦海裏一樣,這一年多來一直這樣,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得病了。


    看不到的正臉、從背後看他時腰間搖晃的玉佩、他說話的聲音、離去的背影……等等,都令她心煩皺眉。


    作者:你有沒有想過,可能真的是……你對人家帶著麵具的臉就已經一見鍾情了?


    “真的是我喜歡上他了?”


    “可……明明連他的臉我都沒看到,有什麽可喜歡還是不喜歡的?”


    柳筱苒又是一個翻身,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就被她自己否定了,搖搖頭。


    “不可能,不可能,怎麽可能呢?總不能就是因為他救了我吧?”


    腦中蹦出了兩個小人在吵架。


    “怎麽不可能?”


    “……反正……就是不可能!”


    作者默默吐槽:這是什麽迴答?


    “那為什麽老是夢到他?”


    “……肯定是他因為嫌我功夫差,我現在又變厲害了,所以就想找到他跟他打一架。”


    像是找到了合理解釋,柳筱苒讚同的點點頭。


    “這麽簡單?就隻是想證明證明自己?”


    “……”


    好像又陷進去了。


    柳筱苒實在是受不了了,被子一蒙頭,“管他那麽多?睡覺!”


    ……


    翌日一早。


    昨日還信誓旦旦,柳老頭好說歹說都死活不肯的苒丫頭自個想通了,主動提出要下山,可樂壞了柳老頭,都沒有顧上調侃她“打臉”之事,就把開心寫滿了臉上。


    完全沒在乎柳筱苒那張怒氣衝衝的臉,手裏握得更緊的鞭和出島時一副要殺人的模樣。


    畢竟是沒了柳筱苒的監督和管束,想吃啥就吃啥,想幹啥就幹啥!


    作者:呃,作為一個長輩,您還要小輩管著,是不是也太……沒威嚴了?


    柳老頭:……


    兩人肩並肩走,福叔在後頭跟著,柳老頭把手裏的那個醜麵具遞給她:“苒丫頭,呐,麵具。”


    柳筱苒看都沒看一眼,直接接過就徑直往前走。


    柳老頭揮手向她交代:“記得把麵具戴上啊!女娃娃出門在外要保護好自己。”


    柳筱苒迴頭看柳老頭:“知道了!”


    又扔給福叔一句:“福叔,照顧好老頭,少慣著他!”


    在柳老頭意味深長的目光注視下,福叔還是笑眯眯地朝柳筱苒的背影頷首:“是。”


    “我就不信了!我堂堂夜刹閣少閣主,還找不著你?”


    對著前方茫茫的湖麵,柳筱苒發出這一句對自己的靈魂拷問,就啟程出發了。


    留下島邊相送的兩人……


    福叔率先恭敬地開口:“島主,少閣主她已經走了,島邊風大,您先迴去吧。”


    柳老頭視線在海麵上又停留了會,轉身:“走,迴去。”


    像老朋友一樣搭上福叔的肩,“誒,老福,就上個月我吃的那個燒雞,你上哪買的來著?”


    福叔就知道這老頭肯定不會安生,拿柳筱苒的話懟他:“島主,少閣主才走,不如我現在就……”


    柳老頭:……


    柳老頭:我就想吃個燒雞怎麽這麽難?都走了還要管著我!那我還樂個啥?


    看著剛剛還搭著自己肩頭的柳老頭撇他一眼之後就自顧自的朝前走了,福叔知道他不開心了,隻得小步追上安慰他:“島主,少閣主她也是為了您好……”


    “你到底是哪邊的?”


    “我當然是您這邊的,但是少閣主的話有理,我……”


    也不能不聽啊!


    作者:唉,真是個任性的老頭。


    ……


    許是接二連三的夢裏都有那男人說她功夫差的一幕,柳筱苒實是氣極了。


    顧不上擔心柳老頭會說她搖擺不定,雖然她還是以最快的速度趁機逃了出來。


    可是上了船,坐在船艙裏,幾個時辰的時間下來,柳筱苒就又後悔自己一時衝動下做的決定了。


    因為十幾年前的事情,柳筱苒對官府的印象是真的不好。


    真的要插手朝廷的事嗎?


    朝廷的水那麽深,一旦進去了,恐難以抽身呀!


    不過,都出來了,也隻能既來之則安之,先把正事辦完。


    柳筱苒在心裏不停地糾結,但憂慮的思緒在臉上浮現,藏都藏不住。


    柳老頭在天心島的人辦事效率還挺高的,不出一日,就到了玢陽郡周邊。


    撐船的人將船靠岸停好後,向裏麵的人拱手行禮:“少閣主,到了。”


    因為昨夜又做了那個夢,柳筱苒自認沒有休息好,就放任自己在船裏睡了一天。


    感受到船靠岸的動靜、聽見外麵的聲音,方才如夢初醒地打著哈欠坐起身,又伸了伸懶腰,應了一聲:“知道了。”


    慢慢地走出來,一邊察看四周的環境,一邊交代:“撐了一天的船,你也累了,就先去休息吧,我去看看這周圍有沒有吃的。”


    撐船的人似是受到了很大的恩惠一般,連忙阻攔。


    “少閣主,這可使不得!再說了,您不是……”


    帶了幹糧嗎?


    “如何使不得?”柳筱苒先是疑惑了一瞬,後又明白了他的意思,往前走的同時衝他擺了擺手:“都喊我少閣主了,當然是我說了算……”


    撐船的人:……


    這脾氣,有點火爆啊!


    看著柳筱苒離去的身影,撐船的人也沒轍,老老實實找地休息去了。


    ……


    翌日。


    玢陽郡附近的郊外。


    “吱吱吱——”


    “呱呱呱——”


    “……”


    天還是蒙蒙亮的樣子,柳筱苒藏身的樹林裏沒什麽人聲,蟲魚鳥獸的聲音倒是不少。


    柳筱苒聽了覺得……


    若是柳浩瑾那小子在這,隻怕是會說“鳥兒都沒它叫的歡快”……


    遠在夜刹閣睡夢中的柳浩瑾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說著夢話:“嗯?誰想我了?”


    作者:做著夢呢!還真是自戀的一批……


    “一、二、三……十七、十八”,柳筱苒一雙清晰透亮的幹淨眼眸掃過刻有“洞口寨”這幾個字的牌匾。


    當看到那木頭做的牌匾時,柳筱苒挑眉,說出的話裏帶了幾分嫌棄和鄙夷:“好歹偷了那麽多錢,這臉麵,哦,不,這門麵……也忒不像樣了吧?”


    又掃過寨門、搭建的寨台、仔細觀察洞口寨的防守情況,在心裏默數著有幾個人頭。


    視線掃到寨門口又一路向上時,頓了頓,又看向寨門口,發現了異常。


    因昨日坐船身體不爽,再加上困擾了她一年的夢昨日竟然沒有做,柳筱苒震驚,也因此難得的睡了個好覺,今日早早就起了,現在……也不過卯時。


    這個時辰,還有人在往裏麵運送箱子,其中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持劍人警惕的左右看看,並囑咐搬運箱子的幾個手下手腳輕些,行動快點。


    見此情景,柳筱苒思索了一會兒,便用輕功從八、十米高的樹上躍下。


    下來的時候正巧單膝跪地,等她抬頭,卻隻能看到未被麵具遮到的半張臉……


    與在天心島跟柳老頭聊天時那副俏皮的樣子判若兩人,倒是能讓人想起她一年前戴著麵具“大言不慚”的那個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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