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子河,一條風景秀麗的邊關大河。


    禦女湖,兩岸三國的壯麗大湖。


    夏季的梳子河與禦女湖是最美麗的——


    黃昏,夕陽漫天,長庚星在西天極正悄悄地放射出煜煜的光輝,映照著一片蒼藍、杏黃與霞紅繽紛雜糅的蒼穹。


    一隊不知名的水鳥,排成了長長的“一”字,正在那萬般旖旎的落霞之中,在自由自在的翱翔。它們時而振翅徐徐向上,時而低空娓娓徘徊,隻在那無盡的晚暉之中,在那迤邐的鉛雲之下,把自己染成了一片栗色。


    “你看——”


    高高的了望塔上,韋瀾達碰了碰身邊的海斯卡隸,指著遠方說道——


    玉帶般的梳子河,夕陽之下,宛若一位嬌羞的少女,正款款地由遠及近而來,直至融進那一汪海天一色的湖泊,融進那顆大地上的巨大明珠之中,藍幽幽的湖水波光瀅瀅,此一刻,也被鍍上了萬頃金黃,一陣晚風吹過,湖麵頓時蕩起了千重錦繡,生生地留下了滿湖碎錦。


    野鴨,鷺鷥,鵜鶘,沙鷗……難以計數的水鳥在河麵與湖麵上穿梭遊弋,追逐,踏水,嬉戲,覓食,群飛,降落,嘎嘎嘎的叫聲迴蕩在湖光山色之中,訴說著它們的無極歡樂,化作了這邊關一道靚麗的風景線,直把這兩岸三國的邊關重地,變成了它們溫馨的天堂。


    緩緩的湖岸山坡,長長的河口濕地,一望無際的原野,姹紫嫣紅的野花恍若難以計數的星辰,在越來越濃的夜色中向著天穹恣意地傾吐著無盡的芬芳,也把那難以描述的傲岸與瑰麗,一股腦地潑灑在了清清晚風裏——


    “好一個自由自在的生靈世界,好一幅秀美邊關的壯闊圖景啊!”


    海斯卡隸望著眼前的一切,深深地慨歎著說道。


    “是啊!”


    韋瀾達也迴答道。


    短暫的寂靜,一時之間,兩個人隻顧著欣賞眼前的美景,誰也沒有再說話。


    “韋將軍,您在這裏戍守邊關,已經多少年了?”


    少頃,還是副將海斯卡隸打破沉默,率先發問道。


    “嗬嗬,算來,從和裕九年到如今,已經是整整十三年了!”


    “這十三年來一直是在這梳關驛這一個驛站,從來沒有去往過邊關其它地方麽?”


    “沒有沒有,一直都在這裏。這裏是兩岸三國,是邊關上一塊極為重要的戰略要地,自從我來到這裏戍邊並擔任這梳關驛主將以來,從來也沒有離開過,也一直都是這梳關驛主將。不過副將倒是換了好幾個,你前年來到這裏,已經是我身邊的第六位副將了!嗬嗬!”


    韋瀾達一邊說著,一邊淡淡的笑了笑。


    “嗬嗬,看來朝廷對於您是相當的信任,彭大將軍對於您更是相當的器重,把這麽重要的關隘交給您把守,這一晃就是十三年啊!”


    “是啊!這十三年來,邊關一直是相安無事,三國從沒有發生任何的摩擦與戰事,即便偶有小的民間紛爭,也是三國驛站的守將坐在一起而予以研討,當即便解決了。三國之間沒有任何明顯的矛盾發生,這也是我在這裏戍邊十三年來,最為滿意的一件事情。”


    韋瀾達望著遠方,眯起了自己的眼睛,現出了極為得意的樣子,說道。


    “是啊是啊!誰也不願意打仗。老百姓更不願意,這一河一湖兩岸三國,能夠確保長治久安,能夠相安無事這麽久,實在是不容易啊!”


    “嗯嗯,是啊!”


    兩個人便沒有再說話,隻是站在高高的了望木塔上,向著遠方望去——


    梳子河的對岸,就是蓋德哈國。這雖然是一個不算太大的高原國家,但是在周邊的番邦小國之中,卻是最富庶最強大最“不安分”的一個,當然,他們至少是在表麵上臣服於中原天恩已經很久很久了。


    兩國的國界沿著梳子河一直到禦女湖邊,湖岸的西南側,仍然是蓋德哈國的地界,但是整個湖岸的東側、北側以及西側的大部分,則全部是大沅興國的土地——那是整個大陸上除了中原天恩以外的最為強大的一個國家。


    三個國家在國界線附近都有自己的驛站哨卡,共同守護著這塊兩岸三國的特殊地域。


    太陽已經徹底的落山了,蒼穹變成了鉛灰色。涼絲絲的晚風吹在站在高高的了望塔上的他們身上,使得他們感到分外的舒爽。


    “對了,將軍,我聽過往的商隊說,好像帝京之中發生了劇變,具體的,他們也不太清楚,隻是聽說娘娘被廢,太子因罪被處死,現在,大權在新的娘娘,也就是茯菱娘娘手裏。不知道這都是真的還是假的,不過我相信,無風不起浪……帝京中一定是發生了什麽變故。”


    少頃,海斯卡隸開口說道。


    “唉!”韋瀾達歎了口氣,說道,“我也聽說了,我估計,這即便不是整個的事實真相,但最起碼也是事實的絕大部分。至於具體發生了什麽,我們當然無法知道。至少到目前,我們並沒有接到朝廷發來的聖旨或者兵部的堂諭,所以,我們的任務依舊是守好邊關。”


    “嗯嗯,是啊是啊,將軍,”海斯卡隸說道,“戍邊衛國就是我們的職責和任務,這個自然是毋庸置疑。不過,這茯菱娘娘事實上就是當年蓋德哈國的昭鈴宮主,如今由她來掌握皇權號令朝堂——我恐怕,這邊境持久以來的和平局麵,有可能就要被打破了啊!”


    “唉,我——也有同樣的感覺!”韋瀾達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我也總是有一種預感,覺得當下的和平局麵就要結束了。當下帝京劇變,天恩皇朝正是多事之秋,如此,戍邊護境就顯得更加的重要。一旦邊境有變,海副將,你,一定要想辦法把緊急堂報送到朝廷!”


    “是,將軍!我用生命作擔保,一旦邊關有變,我一定不息一切代價把消息送到帝京!”


    “好,好!我們這裏隻是一個驛站哨卡,駐兵有限,我們的邊防大軍在五十裏以外的五格關,但是由於多年和平,駐軍事實上也隻有一萬人。一旦真的發生戰事,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駐防大軍,然後,就是要把緊急堂報以最高速度送往帝京,萬萬馬虎不得啊!”


    “將軍,我雖然僅僅是一個戍邊副將,但也深知家國之大任,深知軍人之職責,深知己任之重大,將軍放心,一旦發生戰況,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帝京,也要死在把堂報送到兵部之後!”


    “好!一旦突起戰事,你的任務就是如此。事實上我們有專職軍士負責傳遞堂報,但是我估計,敵人極有可能會對於我們的堂報傳遞予以破壞。如此,我將率人做在這裏做殊死抵抗,而你,必須第一時間離開這裏,避開常規路徑,想盡一切辦法避開敵人,送堂報進京!”


    “是,將軍!屬下明白!”


    海斯卡隸抱拳施禮,躬身說道——語氣鏗鏘,絕對的不容置疑。


    “嗯嗯,好,好!”


    韋瀾達看著自己的這位得力的副將,滿意地點頭說道。


    “唿——唿——”


    夜風吹來,他們站在高高的了望塔上,此一刻,不禁感到了些許涼意。


    “一定要仔細了望,一旦發生軍情,立即發出緊急信號!”


    韋瀾達對著旁邊的士兵高聲說道。


    “是,將軍!”


    那士兵雙腿一並,當即立正迴答道。


    子夜,一輪彎月掛在黝黑的蒼穹之上,旁邊是百十顆略顯寂寥的星鬥。


    盡管隻是半輪殘月,但那月光依舊是異常的皎潔,直把大地照得灰蒙蒙的一片明亮。


    月光下的梳子河依舊在靜靜地流淌,與白天唯一不同的就是,此一刻,周圍是一片素寂,幾乎所有的生靈都在熟睡中。


    梳子河的對岸,也是一個哨卡驛站,那就是蓋德哈國麵對中原天恩的“第一哨”——恩東驛。


    此一刻,那哨卡高高的了望塔上,兩名中下級軍官模樣的人,也正在站在那裏,不斷的朝著河對岸了望著。


    一邊了望,他們一邊對著河對岸指指點點,在不斷的說著什麽。


    事實上,他們正在為一項極為重大的軍事行動做著準備——


    就在他們身後大約四五十裏開外的山地之中,便是巨大的“豪淩關”——那是中原天恩進入到蓋德哈國的第一道山隘關口,是兩國交通的咽喉要地,也是蓋德哈國的重兵駐防之所。


    此一刻,關城內,蓋德哈國十三萬大軍正在那裏集結——那幾乎是蓋德哈國全國兵力的百分之八十以上,茯璦大太子也正在那裏,他,將親自擔任這支軍隊的最高統帥——


    明天拂曉時分,大軍就將躍過這梳子河,對於天恩皇朝展開數十年來的最大的一次軍事行動,開始那毫無預警的最兇猛的進攻。


    這場聖戰的代號就是:“颶風”。


    這場聖戰,不僅僅是要一雪當年的滅國之恥,不僅僅是為了當年恥辱至極的城下之盟,更是要裏應外合徹底滅掉天恩上邦,吞並整個中原,進而成為大陸上最為強大的國家,為將來徹底稱霸整個大陸打下一個最為雄厚的基礎。


    普天之下,何人不想號令環宇?何人不想雄霸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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