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客,用山上修士之間的話來說,即是墨家的外門弟子。


    這個身份,算是被墨家巨子承認他們和墨家有點關係,但關係究竟能有多大,那就要看什麽時候能夠晉身成為內門弟子了。


    內門弟子有二,一為墨俠,二為墨士,墨子尚在世時,無論善戰的墨俠一脈,還是善辯的墨士一脈,都沒表現出任何不合的跡象,但自墨子魂歸九泉後,兩脈徹底勢同水火,若非陰陽、縱橫兩家突然插手墨家“家事”,今日有無墨家還當兩說。


    當年墨俠墨士兩脈執牛耳者反目成仇,不惜以墨家大業為代價也要做掉對方,原因早已消逝在曆史長河當中,真相如何,如今好像也不重要了,因為當代的墨家巨子太能打,自三代巨子後重新統合了墨家兩脈,據說當代巨子踏上陰陽山,兩劍砍翻了陰陽家某個輩分極大的老不死的後,墨士那一脈二話沒說,改邪歸正,從善如流,存著半分猶豫都是對巨子的大不敬。


    隻不過這群待在山巔上習慣的眼高墨士後來日子不太好過,因為當初鼎盛時號稱三千墨士,被當代巨子掌控後,隻剩下一百餘人,剩下的三千多人,據山上流傳的小道消息,都被墨家巨子一一問道又問劍,最後活者不知幾人,此事當年在墨家鬧得極大,墨俠一脈數位有大功於墨家的老人曾出麵攔阻,結果墨家巨子甚至沒說一句話,幾個老頭非死即傷,那道小小的身影走過他們麵前時,似乎在用拳頭告訴所有墨家修士,何為巨子。


    有意思的是,雖然墨客不被山上修士認為是墨家門生,但無論墨家巨子,還是墨家內門弟子,待其無兩樣,大概一句聞道有先後罷了,山頂上眼高於天的大修士們自然不懂此理,不然怎麽會傳出一個修仙不修心的說法。


    每名墨客初次進入墨家機關穀時,都會被賜予一柄短劍,殺人不夠長,自殺倒是剛好,這柄短劍品相一般般,放在山上,路過的野狗都不會看一眼,可就是這樣一柄短劍,偏成為了墨家子弟心頭好,就像儒家學子獨好青衫,就像道家修士喜戴巾冠。


    曹昂知道這是墨家巨子給出最大誠意的“押注”了,但他仍然搖了搖頭,反問了一句:


    “你們墨家,會同意儒家學宮聖人帶著五百學子在墨家機關穀裏講經傳業?”


    “五百個儒家學子由著你們墨家供吃供喝,能不能指揮得動五百儒家學子,就要看巨子大人學問學識夠不夠紮實了,巨子以為如何?”


    重點是我曹氏不想要墨家的幫助?誰知道這份幫助,最後會不會成為刺向曹氏的尖刀?許攸之於袁紹,陳宮之於曹操,張昭之於孫權,張鬆之於劉璋,哪個不是心腹密臣,結果呢?


    袁紹慘敗於官渡,曹操瀕死於袞州,孫權幾亡於柴桑,劉璋心死於成都,這可不是什麽以史為鑒,而是將來注定會發生的事情。


    所以曹昂覺得他和這群墨家門人完全沒得聊,浪費時間不說,擔心自己會被人打一頓,有這功夫不如找找胭脂榜上的美人,帶去銅雀台聊聊風花雪月多好。


    背巨劍的徐弱又有了些笑意,不愧是能寫出那些詩句的人,言語風趣得很,雖然那些個好句子自己怎麽也琢磨不懂,但不妨礙句子好就是了。


    花顏眸光流轉,笑容難以抑製,對嘛,使勁懟去,什麽巨子不巨子的,怎麽敢動你這位名滿天下的貴公子,可勁了折騰。


    突然有人碰了碰她的手臂,花顏側過腦袋,笑眯眯問道:


    “幹嘛?”


    一個字,兩個讀法,什麽意思,各懷心思。


    韶香有些無奈,怎麽這麽好看的女子,腦袋裏盡是些男女情事,不對,哪裏有男人的事,一想到曾經有人瞞過法術警戒,趁夜翻上床榻,順著她的腳心不斷往上摸去,若非那夜戴著的手鐲忘了摘去,不知道光著身子的自己會以何種方式失去那抹守宮砂。


    韶香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實在是怕了身旁的女子,躲開身子,隻以眼睛示意,控製好笑容,巨子不是看不見。


    花顏朝她吐了吐舌頭,極為輕聲說道:


    “好的,韶香娘子。”


    韶香臉頰瞬間紅若晚霞,不會理這個花言巧語的女人。


    哪有女子會這樣,天底下就算男子再不好,那也是男子啊,若是模樣周正些,心思別那麽多,最好再懂禮數,如果再是個書生,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瞄了眼那個竟然敢同巨子爭鋒相對的公子哥,果真是在那溫柔富貴鄉裏長大,哪裏能知道一位上了文武榜的大修士,真要動了殺心,可不是哪一方諸侯能夠隨意擋的下,雖然不同意,那便不同意好了,話


    那頭毛色黑白相間,古名貔貅瑞獸腦袋上,一襲雪白衣裳的小女孩突然站起身,氣唿唿說道:


    “我不是說過了,能不能讓五百墨客聽從號令,是你們的事情,這還不夠?非要再說什麽儒家道家,聽不懂話是不是?”


    “可以啊,那你們墨家直接帶人去曹操那裏,能不能讓曹操允許你們隨軍而不受軍令,是你們的事,夠了嗎?”曹昂笑了笑。


    墨家巨子臉色陰沉,立在巨獸燈籠大小的腦袋上,一動不動。


    “好了,我想我們已經談得足夠清楚了,墨家不肯交出任何實質性幫助,隨便一個墨家門生都不願送走,而我曹氏無法接受一股不可掌控的力量待在身邊,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巨子可還有其他問題?”


    “你說,如何才肯接受?”巨子氣得炸毛。


    曹昂想了想,懶得做什麽掩飾,直接說道:


    “墨家想要的無非就是拿迴曾經的榮耀,世間顯學,非儒即墨,現在想要學著陰陽家的扶龍術幫助曹氏問鼎天下,日後更好做‘罷黜百家’的事,可你們不想想,什麽都不願付出,就想著千秋萬世大夢,你當天下人都跟巨子這般威武雄壯?”


    “想要日後千秋萬世名,今天墨家必須要出點血本,怎麽出,你們墨家自己商量去,最後一句話,就算我曹氏沒有墨家,照樣可以拿下這座天下。”


    一直站在黑白巨獸頭頂的墨家巨子耐心等著曹昂說完,十分滿意地對著貴公子點點頭,然後嗬了口氣,往拳頭上。


    忍你老久了!


    隨後閨閣裏突然出現一輪大日,比那海上生殘日更為大氣壯觀,因為此刻出現在巨子身後的,是一輪新出大日。


    片刻過後,春香閣床塌上,躺著個昏迷不醒的年輕人。


    墨家巨子做了個氣沉丹田的收招動作,煩躁心情頓時一掃而空,真是神清氣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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