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樓。


    六樓春香閣裏間,韶香閨臥處。


    小閨閣中隻有四人,墨家遊俠徐弱,胭脂榜第九位美人韶香,六樓樓主花顏,以及拿著把玉骨折扇,看起來挺像那麽一迴事的的曹昂。


    隨著這幾日的刻意休養,曹昂的身子稍恢複了些,不會再讓人一眼便看出那股子沉溺女色的蒼白,但十數年來的貪圖享樂,骨子裏磨不掉,如今更像是一個大病初愈的藥膏子。


    唐二幾名親衛同著杜襲處理書院那撥學子,春香樓的主事王儀待在樓下作偽證,需要親筆寫些證明文書,今日閨閣裏代表墨家的隻有背劍青年徐弱,和美豔大氣的六樓樓主,挺嘰嘰喳喳的一個女子,韶香更多像是雙方之間的某種潤滑劑。


    此時這位胭脂榜上第九位的大美人非常識趣地煮起茶水,清香淡淡,很有君子之交的意思。


    長相頗為美豔的花顏左瞧瞧右看看,韶香姑娘向來是個硬骨頭,摸不得碰不得,猶記得前些年第一次來到春香樓中,見到韶香真可謂是一見傾心,半夜好不容易才爬上春香閣床榻,手都沒來得及摸兩下,結果就被韶香一腳踹到大街上,幸好當時三更半夜的,沒什麽人見到她這副窘態。


    “墨家千秋大業,我一個小女子怎麽可能扛得起來……”無聲咕噥一句,花顏使勁揉了揉臉頰,真是白白耽誤自己調戲姑娘的時間。


    因為剛剛在春香樓大堂裏麵,花顏打算偷摸溜出去時候,徐弱淡淡來上的來上一句,巨子的意思是,你也要在。


    花顏煩躁不已,狠狠瞪了眼那個卯足勁打量自己的年輕人,忿忿無聲說道:看什麽看,沒看我姐姐我這麽漂亮的臉蛋啊!


    曹昂故作沒有看懂女子的口型,移開視線,打量起這座細香滿室的閨房。


    不像尋常青樓女子在房間裏堆滿琴棋書畫,彰顯著雅致,韶香姑娘這一閨房沒有半本書籍,隻牡丹一般國色無雙的顏色,一色的玩器全都沒有,案上有一個花瓶,裏麵插著朵梅花,懨懨的,沒什麽生氣。


    收迴視線,曹昂打開玉骨折扇,扇扇風笑道:


    “愣著作甚,諸位不是處心積慮想要見到我?說說看,墨家打算如何?”


    “公子言語風趣,不是墨家想要如何,而是曹氏想要如何。”


    徐弱先是告罪一聲,從身後巨大劍鞘中取出一把長刀,長三尺三寸,刀名雁翎,傳說是鑄劍大師莫邪死前最後的手筆,然後緩緩說道:


    “長刀雁翎,春秋鑄劍大師幹將莫邪耗費畢生精力打磨出來,機緣巧合之下被我先生得到,珍藏至今,傳聞長刀雁翎剛一出世便通人性,曉心意,如稚童一般,我想公子應當知道這意味什麽,今日冒昧之舉,以此刀賠罪。”


    意味著什麽?這把長刀的品質相當於神兵,初具人性,不過應該算半神兵那一類,這把長刀遠未幻化出人形……拿一把半神兵道歉,墨家不愧是我想的那個墨家,重義輕才……曹昂接過長刀,不料長刀極重,一下子沒拿穩,身子直直向前倒去。


    徐弱仿佛早有預料般及時伸出雙手,用了些巧勁,將這位貴公子按了迴去。


    花顏冷冷一笑,這麽好的寶物算不算遇人不淑?要是長刀會說話,估計打死也不會選擇一個紈絝子弟,埋沒終身都算好的,要是被拿去當成男女雲雨器物,都要後悔來到世界上。


    “此刀入手極沉,煞意極重,公子日後使用雁翎,定要小心再三。”


    曹昂點點頭,抽刀出鞘,雁翎長刀金光流溢不定,甚至煞意太重,重得攪亂了周邊天地之間的靈氣,使得曹昂胸口沉悶不已,如置身於當年古戰場中,入眼皆是死人。


    片息之後,雁翎長刀的刀身金光仍然沒有褪去,似乎是想要同日月爭輝。


    “好刀。”曹昂將質感極好的刀身推了迴去,滿室金光頓時消散一空,“名字叫雁翎?撐不起這把長刀的意思……”


    摩挲著長刀刀柄處的金環,曹昂想了想道:


    “不如就叫‘斬名’好了。”


    長刀輕輕顫動了兩下,在曹昂看來,顯然對這個名字非常極為讚同。


    徐弱沒去說“斬名”這個名字的好與壞,已贈之物,有何好說的,他言歸正題道:


    “如今曹氏逐鹿中原,北有袁紹百萬大軍虎視眈眈,南有劉表袁術藏兵沃野,兵糧備足,西麵河內數地,羌胡對於曹氏毫無好感,東麵徐州處呂布劉備秣馬厲兵,呂布,人之豪傑,劉備麾下關羽張飛二人,皆萬人敵,雖曹氏處袞州四戰之地,說是四麵楚歌亦不為過,我墨家子弟願助曹氏,他日如若曹氏問鼎中原,開帝業千載,望公子別忘了今朝墨家子弟之助力。”


    曹昂將“斬名”長刀收入腰間平安無事牌裏,接過韶香遞來的清茗,嗅了嗅卻沒喝下。


    清香入鼻,安寧心思,曹昂幹脆閉上眼睛,手指輕輕敲起桌案。


    聽起來,墨家之助,如同施舍……


    這和他的本意完全相反,今日墨家子弟千人投身曹氏,助其奪鹿,可要是真拿下了九州,墨家的胃口肯定要比潁川士族更大。


    曹操尚且容不下一個心向漢室的荀令君,曹昂又如何能接受手底下一支勢力聽調不聽宣?


    就憑著墨家現如今十不存一的殘存兩脈?


    這個時候,曹昂瞬間弄清楚為何墨家不去找曹操商討此事,而是大費周章想見他一麵,因為墨家根本沒有打算將全部賭注押在曹氏上。


    今日找到曹昂,不過是探探曹氏二代口風,如果曹昂同意此事,那麽墨家隻需要稍稍下點注,將來便能收獲意想不到的結果,以一花籽得到滿園春色。


    如若墨家兩脈去找曹操商論此事,那麽最終隻有一個可能,墨家將悉數被曹操收編,但會保留一些獨立性,僅僅是一些。


    無論是泰山軍團、青州軍團,還是徐州本土勢力,曹操對待這些個外姓將領說不上什麽信任與否,今大漢司空曹孟德遭受到的背叛太多了。


    這也是士族無法根除掉的原因之一,幾百年前尚能夠扶起漢之光武,你一個小小曹操,哪來的資格站在台前?不過是推舉出來的領袖而已,膽敢殺害士族子弟,要廢掉便立刻廢掉,君不見袞州皆叛之事乎?


    所以曹昂的想法很明確,你墨家可以不將全部身家壓上曹氏,但拿到曹氏的賭注必須由曹氏自己人掌握。


    閨臥之中,一片安靜。


    韶香以目光示意徐弱,自己要不要叫醒案前不知怎的閉上眼睛的曹昂,得到不要的答案後,她拿起茶杯,輕輕嗬了一下,然後動作輕柔地將茶杯放在曹昂身前。


    花顏連喝了三杯茶水,心下極為無語。


    她狠狠吐出一口氣,柳眉倒豎,拍案怒道:


    “曹昂,同意不同意,一句話的事情,磨嘰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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