淯水,曹營。


    曹操攤開手掌,屈指彈了下掌心中刺客那柄本命飛劍。


    清脆作響,一如琉璃墜地。


    曹操眯起眼睛,盯著營帳中昏死過去的刺客,此人處理起來倒是頗為棘手。


    關鍵還是這刺客的身份。


    山上修士修道,除了潛心修行儒家學宮規定出的那條康莊大道,學著聖人君子們結出文膽踏入修仙之道,還有其他修行道路同樣可以飛升天外得到大自由。


    比如陰陽家的五行數修行之法,陰陽家修士不用學著書生讀遍萬卷書養起文海,借著天地一點浩然氣凝聚出一顆文膽,他們隻需要在世上尋找得天地造化而成的五件靈器,然後將這五件靈器以金木水火土五行道法煉化為人身小天地裏的本命物,一旦成功湊齊煉化出五件屬性各異的本命物,就好比學宮君子踏進了文道聖品,終於有了點仙氣。


    又如兵家、墨家修士,需要以先天靈氣培育出來本命物,與陰陽家那種煉化五行本命物不同,以人身小天地培育出來的本命物,一旦出現便是屬於修士身體的一部分,沒有外來煉化才能化為己用一說,而且兵家、墨家修士培育出的本命物最為重要也是其他諸子百家修士羨慕不已的,便是擁有一點靈性。


    雖說隻比五行煉化本命物多出了一點靈性,但正是因為有了這靈性,才是使得兵、墨兩家修士殺力更大,本命神通更多。


    傳聞每一代墨家巨子都有毀去一座城池的恐怖殺力。


    像這個昏死過去的刺客,因為本命物那柄飛劍多出了一點靈性,才敢在一位六品武夫兩個七品武夫麵前刺殺曹操。


    若非曹操的那種奇怪的手法太過詭異,哪怕再來兩個六品武夫,這刺客舍了一把以先天靈氣培育而成的本命飛劍不要,也能在一眾武道宗師麵前殺一個毫無修為的普通人,不過終究會被六品武夫一拳打死就是了。


    此外還有道家、佛家那種不讓儒道的修行之法,更為複雜就是了。


    諸子百家祖師爺已經走過的這些山上求仙修道的修行道路,絕大多數都被一家私藏隻傳門人弟子,像至聖先師這般澤潤萬物有教無類的人物,直接將修道之法刻在泰山山頂,生怕有人看不見瞧不著,又特意設下七十二座書院以求傳道授業,放眼千萬年也就一二人而已。


    可惜如今儒道逐漸成了“一家之言”,隻剩下些酸腐假正經的偽君子吹噓拍屁,哪還有什麽魄力去坐而論道推陳出新,別開儒道嶄新一脈,長此以往隻會在那人獸心苦修克己正源路上愈行愈遠。


    像那些山下凡夫俗子既沒有諸子百家門路,又沒有讀書氣可以修煉出文膽,但又對求仙之法苦苦追求不已,隻能選擇山上修士嗤之以鼻最下乘的,隻比武道稍稍高出一些的修行之法。


    先去用天地靈氣澆灌人身小天地,然後練氣築基,結出金丹一顆,再化元嬰一座。


    修仙路漫,修行之法或有高低貴賤,但隻是有個區分,最終殊途同歸,得那份超乎此間天地的大自由。


    今日這個潛入中軍營寨中偽裝成普通傷卒的刺客,以其祭出本命飛劍的招式手法,極大可能就是兵家修士,這也是為何曹操曾問過一句,派其行刺的是袁紹還是劉表。


    如若是劉表,那就拷訊一番,不管刺客說了什麽,都要割下腦袋送迴給荊州牧。


    可如果要是袁紹,一些事情就需要提前處理了。


    “主公,隻要給我一刻鍾,不,一刻鍾都不要,我能讓這賊廝吐出祖上十八代出來!”典韋又不死心,實在是剛剛被這鳥刺客驚得害怕,入了武道六品以後,哪怕單手打死兩隻白虎,眉頭動都不帶動一下,可今日這場兇險刺殺,讓他心都差點跳出嗓子眼。


    “主公,求你給個機會,此人陰險歹毒,背後絕對有人指點,我要是不把……”


    “你能不能安靜一點,整天咋咋唿唿的,吃了熊心還是豹子膽?”韓浩聽得厭煩,右側耳朵都被這漢子震麻了。


    典韋斜眼道:


    “你這鳥人要是不服,那就走武場上練練?”


    “你這廝除了一身蠻力,能不能動點腦子?”韓浩怒氣也跟著上來,“你怎麽將這人問出話來?打一頓還是折磨一頓?這刺客分明抱著必死之心來的,挖地三尺也挖不出為什麽這人能夠冒充我軍士兵,為什麽又要不計一切做那行刺之舉,像你往死裏折磨這人,不如直接交給程昱來做,打殺此人然後拘了魂魄。”


    說到這裏,韓浩抱拳道:


    “主公,要不末將現在就去讓程昱趕過來?飛劍傳信許都至多一個時辰,程昱趕到宛城之前,或許這人還沒死絕,應該來得及。”


    史渙瞄了他一眼,表麵上看起來十分讚同,心中卻冷笑一聲,好一個挖地三尺也挖不出這個刺客為什麽能冒充士兵,這不就是變著法子來陰損他。


    自從自己和這鳥人一個平級,都是中軍校尉後,史渙不知道聽過多少這樣的陰陽怪氣,這還是韓浩這廝當著他麵說出來的,背地裏說的肯定遠遠不止這些。


    曹操看著勾心鬥角的三人,沒來由想起那年長安裏,趁著夜色和袁紹那幾個小兄弟闖入張讓府上,沒想到最後卻被誣陷一個奪了一位新嫁娘。


    本初兄,你在我身邊的死士棋子我可一顆沒動,今日你又來這一出,今天你不仁,來日可千萬別怪我不義……曹操微抬下巴,手掌貼住,擦了擦胡須。


    一虎衛入了營帳,抱拳稟告道:


    “軍師在外求見。”


    曹操揮手示意戲誌才趕緊進來,這些個書生,早就和他們說過不要這些瑣碎東西,非要搞得像當初那個西域來的和尚一樣,進個皇宮一路三叩九拜,誰說都不管用,結果這和尚沒到殿前就磕死了。


    一書生模樣的男人進帳後,行了一禮,抬起頭,這才讓人瞧見那張慘白的麵容,似乎剛大病一場,尚未痊愈。


    這書生又連咳嗽起來,隨意用衣袖擦去嘴角鮮血,盤腿坐在曹操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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