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有救了!”


    曹淳緊握住珠釵,一路狂奔。可是漸漸地,他就覺得不對勁了。


    後麵有人在追自己!


    “去李府!”


    他心裏焦急,加快了跑。


    豐安坊與開明坊中間隻隔了一個道德坊,腳程不遠。兩方人一前一後,很快穿過街道,來到開明坊的範圍。


    “哈哈,終於截住你了!”孫銘帶人抄了一條近巷,攔在曹淳麵前。


    “孫兄,你這是做什麽?”


    曹淳心裏覺得不妙,左右望一眼,這裏是開明坊的主幹街道,有不少人往來,前麵不遠就是李府的大門。


    “做什麽?”


    孫銘領著人大笑道,“曹二郎,我提醒你一句,你欠我的一百五十兩還沒還呢!怎麽?欠錢還錢乃是天經地義!”


    曹淳瞠目結舌:“孫兄,宣陽郡夫人在歌雨樓不是替我還了嗎?”


    “宣陽郡夫人?”


    孫銘一聽更來氣了,“我舅母給我賞錢,與你有何幹係?你幾時聽到她說是替你還錢了?你們有誰聽到了?”


    一旁的紈絝們大笑:“莫說是我們,酒樓裏就沒有一人聽見!”


    曹淳迴想了一下,宣陽郡夫人當時懶得搭理他,確實沒有明說過。他臉色一白:“孫兄,你們這是強詞奪理!”


    孫銘獰笑道:“我強你怎麽了?奪你怎麽了?我打死你這個賤民!”


    曹淳瞬間明白了,民賤無對錯,自古以來,哪朝哪代不是如此?


    兩個家奴帶頭,一群自詡風流的紈絝跟著,就往曹淳圍打過去。曹淳瞬間就挨了不少拳腳,撒開腿往外衝。


    “往臉招唿!”


    孫銘最恨他的模樣。


    曹淳護著頭,往李府衝過去,大喊道:“我有宣陽郡夫人的信物!開門!快開門!”說著,他轉過身看向眾人,“你們別再過來!否則李府定會護我!”


    孫銘上前一步,笑道:“你也不看看我孫五郎是誰?李府朝議郎是我舅母的親弟,也就是我孫五郎的表叔!”


    “哈哈哈,你倒是讓李府家奴出來,看看他們是幫你還是幫我?”


    曹淳臉色一白再白。


    這珠釵……也不管用啊!


    “吱呀。”


    就在這時,那大門被打開,一個頭戴翼善帽、身穿魚紋服的人出來。


    “鎮邪司!!”


    一眾紈絝麵色大驚。


    “怕什麽?”


    孫銘咬牙叫道,“京城治安乃是歸金鑼衛管轄,不歸鎮邪司管!再說了,他是欠我錢,我們要錢難道還有錯?”


    眾人對視一眼,覺得也有理。


    曹淳卻突然張開雙臂,擋在曹塵的麵前,護住道:“是我一人欠錢,與我家大郎無關!你們要打就打我!”


    曹塵按住了他的肩膀。


    “怎麽迴事?”


    不等曹淳解釋,就聽孫銘恍然大悟地笑道:“哈哈,我道是誰,原來是曹家大郎。曹淳欠錢不還,打死活該!”


    說完,他也懶得與曹塵廢話,“上!給我往死裏打!這曹大郎若插手,就一並打了,你們到鎮邪司予我作證!”


    一群人再次圍上來。


    曹淳眼睛一閉,直衝出去,兩拳胡亂往外打:“我、與你們拚了!”


    但是他衝了半晌,一個人也沒碰到,耳畔隻聽到“砰”“咚”“啊呀”的各種痛唿、倒地聲,不由停住腳步,睜開眼。


    然後,他就愣住了。


    隻見麵前的一眾紈絝和家奴躺了一地,在各自慘嚎。而大郎曹塵正好整以暇地拍拍手掌,似乎不費吹灰之力。


    “這……”


    曹淳張開嘴,不知道用什麽措辭,才能表露出自己內心的震撼。


    “你剛才說欠多少錢?”


    曹塵一伸手,用撅手指的方法將孫銘提起,不顧他的慘叫問道。


    “欠……欠一百五十兩!”


    孫銘已經無力思考他問這個問題是什麽用意了,隻覺得手指被他掐住,隻要輕輕一用力,自己就會痛徹骨髓。


    “倒是不少。”


    曹塵與自己微薄的俸祿做了下比較,突然問道:“誰欠誰?”


    紈絝們:“?”


    孫銘:“?”


    曹淳:“??”


    曹塵再次一撅手,孫銘就顧不得思考了,立即“疼疼疼”地哀嚎,然後迅速表態:“我!是我欠曹二郎的!”


    曹塵這才滿意地一鬆手,任由他跌倒在地上,笑道:“既然如此,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身上帶銀子了麽?”


    孫銘如釋重負。


    “沒……”


    他剛要迴話,就見曹塵眼眸一凝,不由叫道,“曹兄,我帶了金子!”說著,他將李玉瑤給的那袋金子遞上。


    他自己本也帶了許多銀子,但是因為在歌雨樓與鬥雞童做局,給出去了還沒收迴來,因此隻能拿出金子抵。


    這金子隻多不少。


    曹塵隨手將金袋遞給曹淳,笑道:“愣著幹嘛,還不快數一數。我們都是本分人,絕不多拿他一分一毫。”


    曹淳慌忙打開金袋,數出十五兩:“按魏國製,一兩黃金等於十兩紋銀。你欠的錢清了,剩下的還請收迴。”


    他說話的時候,臉頰有點燙。


    曹塵接過金袋,遞給孫銘。


    孫銘嚇得手一縮,根本不敢露出手指,隨即才顫巍巍地接迴去。


    “哦對了,你剛才說,朝議郎李琰是你的表叔?那勞煩你做件事。”


    曹塵突然又轉身道。


    孫銘將金袋揣進懷裏,才小心翼翼地說道:“李阿郎確是我表叔。”


    “哎,看來都是命數。”


    曹塵輕聲一歎,“朝議郎死了,李府遭遇大變,你要節哀啊!”


    孫銘:“?”


    他有些懵,你說我表叔死了?


    沒等他轉過神來,又聽曹塵說道:“他是死於妖邪。隻是這妖禍雖滅,邪念難除。還須請鎮邪司派人善後。”


    說著,他拍一拍孫銘的肩膀,“這樣,你帶著金子去平康坊品宣樓,找鎮邪司的馬雲騰,就說中事所曹右甲拜上,這開明坊李府的案子還請馬爺關照。”


    馬雲騰昨日值了夜班,今日有半天的休沐,因此一定還在平康坊。


    但是孫銘:“??”


    他伸手一摸還未捂熱的金子,總覺得這金子好像是自己的,卻又不像是自己的,可到底是誰的,他又說不清。


    然而曹塵根本不等他反應,就轉身走到曹淳身旁,肩膀與之平齊,各朝一方,低聲道:“阿爹已經迴去了。你先歸家,我要迴鎮邪司結案,不必等我。”


    曹淳心思敏銳,立即聽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曹懸梁已經無事,但是李府是真出了事,而且恐怕有些棘手。


    “一切小心。”


    他知道自己幫不上忙,低聲囑咐一句,就不再耽擱,急匆匆離去。


    吱呀。


    這時候,常遠才從李府裏出來,走到曹塵麵前說道:“稟右甲,李府裏已經做了安撫,內院現場也已經圍住。等後督所過來,那名丫鬟會作證妖禍一事。”


    他比曹塵強,識字,能善後。


    曹塵滿意地點點頭,揮手。


    “收隊,迴鎮邪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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