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字元直。潁川郡長社縣(今河南許昌長葛東)人。東漢末年劉備帳下謀士,後歸曹操,並仕於曹魏。


    與三國演義不同,徐庶雖然遇到劉備,並且與之出謀劃策許久,但因老母被抓的原因,迴到許都後,並沒有一言不發,相反,他說了很多話。


    《三國誌》中記載,徐庶在魏國最後官至禦史中丞,並且很得曹操歡心,這絕對不是一言不發就可以得到的待遇。


    在許都,徐庶的身份不是曹操謀士,也不是劉備舊臣,他隻有一個身份,曹操幼子衝的老師。


    “衝兒拜見夫子!”見到徐庶,曹衝下意識拱手彎腰,重重的對徐庶作輯,行了師道大禮。


    古代有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說法,雖然誇張了些,但足以證明尊師重道的重要性,尊師重道,同樣也是德行體現的一方麵。


    “聽說衝兒大病初愈,特來看看你,不過看你此番氣色,倒還真是看不出生病的樣子!”


    徐庶對這位學生也是喜歡的緊,如此天資加之內心仁德,有徒如此,夫複何求?所以徐庶每次看著曹衝,眼睛都是帶著笑意的。


    “嘿嘿,學生也不知,可能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吧!”曹衝強忍著憋屈,右手撫後顱,做出了一個很憨厚的樣子。


    “那便好,今日之事,你做的不錯,心中既要有聖賢之心,卻也要明禮儀哲論。”


    “謝老師誇獎,衝兒隻不過是做了我該做的事情!”


    “好好好!”徐庶連說三個好,顯然是心情不錯,他拍打著手上竹簡,腦袋輕轉,本來俊俏的麵容更是灑脫無比。


    “你我師徒二人,已有十日未見,走,隨為師去學堂,為師要好好考校你最近溫書所得。”


    考校?納尼?你沒說錯?


    曹衝現在急命搜尋腦中關於蒙學有關的書籍,一邊亦步亦趨的跟上徐庶的步伐。


    徐庶,三國名士水鏡先生的學生,而在這個時代,能被稱為先生的,除了朝廷冊封的五經博士之外,就隻有當世大儒有此殊榮。


    水鏡先生,太中大夫孔融,還有尚書崔琰,皆有此殊榮。


    徐庶師傳水鏡,傳道受業自然也是嚴厲無比的,曹衝此刻冷汗都有了。


    徐庶所說的學堂其實就在司空府內,離下人小院也不過千步腳程,穿過涼亭荷花池,再經過一段豔花奇樹,流觴曲水,假山遍地之所在,便到了學堂。


    學堂學堂,門前柳樹茵茵,一條小溪貫穿而過,在柳林之中的一處草屋裏,便是學堂。


    此學堂雖是草屋,卻也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門前一塊匾牌,上書曰:重遠堂。


    取自《論語-泰伯》:“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中的重遠二字,其實也蘊含著徐庶對曹衝的期盼。


    沒錯,整個重遠堂,隻有曹衝一個學生,而曹衝也隻有徐庶一個老師。


    吱丫~


    徐庶推開大堂門,迎麵而來的是孔子畫像,其高掛於堂牆,下方有一座青黑色三足小鼎置放在朱紅色祭桌上,放置著些許沙石,上麵殘留著香灰和香杆。


    徐庶從格子中取出五根香,取火石燃之,遞給曹衝兩根香,就對孔聖畫像行尊師禮。


    禮畢。


    徐庶與曹衝才到內室學堂,裏麵除了一桌之外,就隻有夫子的坐台,格局倒有點像後世的教室。


    曹衝懷著忐忑的心情,老老實實的跪坐在地上。


    見到曆史名人,曹衝除了剛開始的激動之外,現在留下的,全是忐忑。


    “近來溫書受益如何?”跪坐在坐台上,徐庶也進入了老師的角色,話語抑揚頓挫,卻也不失嚴厲。


    “學生大致學習了一些,還請夫子考校!”


    屁!我tm的就不知道溫書要溫什麽?不過……我就不信以我後世大學生的水平,高中六十四篇古詩詞都過來了,還會怕你的考校?


    “嗯,很好!《蒼頡篇》、《凡將篇》、《急就篇》、《元尚篇》等,此外還有《廣倉》、《無尚》等書,你背與吾聽。”


    納……納尼!全部背給你聽,我去,別說這些書我隻有曹衝腦子裏一點點印象,就算知道,要倒背如流得多大的功夫,不好意思,臣妾做不到!


    “怎麽?”徐庶眉頭一皺,顯然心裏已經開始醞釀他的小情緒了。“不是說溫書溫好了嗎?怎麽連一些蒙學之作都背不出來了?”


    曹衝在三國可是有名的神童,不僅看書可以一目十行,還可以做到過目不忘,小小年紀,還稱過象,除了一個四歲讓梨的孔融,三國無人能與他比。


    但徐庶的要求弄到曹衝身上,就不行了,我可不是什麽神童,我隻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靈魂,哪有這麽多bug?


    難道自己不是在老子曹操麵前露陷,而是要在夫子徐庶麵前露陷了嗎?


    不行!得想個辦法!


    突然!曹衝身體刹那間繃直,忽而又舒展起來,曹衝端正跪姿,對徐庶拱手道:“夫子,非是倉舒無法背誦蒙學諸書,隻是學生感懷久矣,忽而有靈感於胸,願高書一文,待夫子考校!”


    徐庶眼睛一亮,明顯是相信了曹衝的話,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曹衝早有神童之名,徐庶倒想看看曹衝大作。


    “快快寫來!莫要為師久等。”徐庶放下手中竹簡,趕忙在學堂角落的箱子裏給曹衝拿出空白的竹簡以及筆墨硯台。


    “待為師為你潤筆!”徐庶倒些清水在方形硯台上,用塊墨研磨出墨色,將毛筆略微沾了些墨水,便交由曹衝手中。


    曹衝持筆,雖說二十一世紀毛筆不經常用,但曹衝也是知曉毛筆的拿法,至於書寫的隸書字體,都在曹衝腦中。


    曹衝站立,在竹簡之上書寫四個大字——《阿房宮賦》!


    阿房宮?徐庶眉頭一皺,難道自己這個未及冠的學生要悼念秦朝?


    曹衝沒有注意徐庶的表情,實際上,他已經深陷於抄書大業之中,思緒遠揚。


    《阿房宮賦》是唐代杜牧的諫諷之作,目的是提醒當朝統治者不忘秦亡教訓,不要廣修宮室,需愛惜民力。


    同樣,在三國時期,《阿房宮賦》依然有它的價值,這不僅是曹衝為了刷一刷自己的才名,同樣也在提醒父親曹操,莫要修建宮室,驕傲自滿。


    後世有一種說法,說如果不是曹操修建銅雀台,欲“銅雀春深鎖二喬”的話,東吳也不會如此強烈反抗,自然沒有赤壁之敗。


    當然,這隻是後世戲說,當不得真,但赤壁之戰,除了曹軍不適水戰,還有瘟疫橫行之外,敗得更多的,是曹軍的驕傲與輕敵。


    自官渡之戰後,曹軍已經有十年未逢大敗,自然將士們各個驕傲自滿。


    一篇《阿房宮賦》,曹衝希望對即將出征的曹軍,有些許幫助。


    毛筆穩健,曹衝手中握著的,是紫毫筆,筆鋒野山兔項背之毫製成,因色呈黑紫而得名,其硬度比羊毫硬,而規製為小楷。


    曹衝落筆生風,開始在竹簡上書寫,而徐庶則在一旁專心致誌的觀看。


    六王畢,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壓三百餘裏,隔離天日……


    曹衝鬆了口氣,要不是有曹衝的腦中記憶和手上的條件反射,曹衝真還寫不出隸書這種東西。


    隻是他沒注意,一旁的徐庶早已是驚呆了,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曹衝下筆,仿佛一豎一撇一捺之間,蘊涵著世間上所有的美妙。


    此子,此文,妙哉,妙哉,一個隻經曆十三載春秋的稚子,怎有如此雄厚闊達的文筆?


    開篇先用四個三字短句領起,音節緊湊,氣勢不凡,達到了先聲奪人的效果。這十二個字,既寫出了秦始皇一統天下的豪邁氣概,也寫出了阿房宮興建營造的非同凡響,語言簡練到不能刪削分毫的程度,筆力千鈞。


    尤其是最後一句,簡直寫出了秦亡症結所在這對曆史的理解,得要有多深厚,才能有這樣的感歎!


    待曹衝最後一筆落下,徐庶已經是拿著竹簡望天長歎了。


    徐庶剛開始還以為曹衝是抄寫別人的作品,可這詩詞嚴謹,卻又不同於當世任何大家的作品,而無名之輩,若是能寫出這樣的文章,那早就名揚天下了,哪會是無名之輩?


    徐庶放下竹簡,隻是曹衝仔細看之下,還能看到徐庶眼角的淚水。


    額,徐庶,你好歹也是曆史名人啊!至於為了一篇文章而流淚嗎?


    “倉舒,這真是你親自撰寫的?”徐庶話裏尤有不信。


    “自然是,真真是在夫子眼皮底下撰寫而成,夫子何出此言?”曹衝語氣已經有些不滿了。


    其實這不能怪徐庶,同為一個文人,徐庶也有文青病,《阿房宮賦》可不是阿貓阿狗寫的東西,那是杜牧,而當時的杜牧已經是文壇泰鬥了,寫出來的《阿房宮賦》,幾乎是他一生的巔峰。


    如此文人,如此巔峰之作,出現在一個幼子身上,由不得徐庶不相信。


    “為師不是不信,隻是你這文章,格式別樣不拘,天馬行空,卻行雲流水,抑揚頓挫,思維深遠,靜水流深,沒有一些閱曆,哪有可能寫出來!”


    曹衝嘴角一癟,這句話明擺著不相信,看來自己還得加些猛藥。


    “夫子有所不知,學生經此大難,早已是在生死之間徘徊過一迴了,生死之間,有大恐怖,自然也有大機遇,此番生死相交,學生領悟頗多,偶然翻閱秦史,此文大概,便在學生胸中孕育幾日,此刻終於潑墨出來了!”


    徐庶點頭,表示願意相信曹衝的一席話。


    “子曰:未知生,焉知死?汝即已在生死間徘徊過,想必生死皆知,你本聰慧,有此體悟,當是大幸!”


    曹衝表麵鎮靜,其實心裏早就忐忑不安,後背儒服上,已經留有汗漬了,果然,抄書這種東西,是不可取的,這種事不能做的太多,不然,後世杜牧的棺材板估計已經壓不住了。


    不過還好,還好算是讓徐庶相信了,那這次考校,也算是過去了!


    曹衝心中緩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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