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鹹的海風悠悠拂過,吹動了綁在樹上的幾個網兜。


    晃晃蕩蕩中,孩子的笑鬧聲、大人的說話聲,遠遠地四散而去。


    徐雨溪懶洋洋地躺在網兜上,手上舉著一片大葉子,努力隔絕陽光熱情的擁抱。


    時不時的,也轉頭望一眼旁邊的樹上跟自己同款姿勢的三個小朋友,愜意得不得了。


    麵朝大海,背倚青山,愛人和兒女都在身邊,這樣的日子,就算是神仙來了也舍不得換啊!


    在龍鳳胎如同唱歌一般的粑粑、麻麻唿喚聲中,她看著頭頂掠過的那群海鳥,不知怎麽的,思緒突然流轉到了老家的親人身上。


    “等過完今年,就可以放心地帶彭彭和其其坐長途客船了。爸和媽還沒有見過他倆呢。”


    站在樹旁,張開雙手控製著網兜搖晃弧度的蘇雲穀先是一愣,很快又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自己的父母。


    “是,確實該帶他們迴去看一看了。”


    家裏有照相機,也有衝洗相片的工具,所以孩子出生的這一年來,他們其實沒少拍照寄迴去。


    但對著照片,和對著真人,怎麽會是一樣的呢?


    尤其是父母日漸衰老,而自己別說留在身邊照應,就連和他們見一麵、說說話,都是幾年才有一迴。


    每每想到這裏,總是讓他覺得心中有著深深的愧疚。


    徐雨溪知道他心裏不好受,握著他的手輕輕晃了晃。


    “別多想,哥哥們不是在信裏說了,爸媽身體挺好的。一年到頭連感冒都少有,挑起擔來也完全不比年輕人差。等到過年迴去,說不定他們帶起寶寶來會比我還有精力。”


    “要不這樣,幹脆這次小溪你帶著孩子,跟我們一起迴去?既能讓家裏的長輩見見孩子,又能順帶體驗下坐飛機的感受。”


    同樣在樹下擔當著護衛職責的田千裏瞄了眼總想膩在一起,根本舍不得分開的三個小娃娃,“正好他們兄妹仨也能湊個伴。”


    “那肯定不合適。”


    薑家人平反的事情終於落定,聽說文件已經發到了那邊,下個星期就能迴到滬市。


    田千裏已經向團裏申請了休假,要帶著薑雲和菠菠迴去,一大家子好好的聚一聚。


    考慮到坐船時間確實太久,菠菠不一定扛得下來,他們這次是通過田千裏父親在軍區的關係,幫忙安排了機票往返。


    盡管隻能飛到五禾市中轉,不能直達滬市,但能夠省掉二十多個小時的海上航程,已經很讓人覺得輕鬆了。


    當然,以薑田兩家長輩的身份,自然是有資格坐飛機的,給家裏人買幾張機票也不是難事。


    畢竟,田千裏他們既是直係親屬,而且確實事出有因,也稱得上是特事特辦。


    可徐雨溪心裏清楚,自己迴去純粹是為了探親,就這麽跟著蹭機票,著實不太好。


    “不急,過年迴去更有感覺。到時孩子也夠大了,玩起來才有意思。”


    “行吧,那就依你們的安排。”


    薑雲知道她心裏的顧慮,也沒再跟著勸說,轉而討論起應該準備什麽禮物送給家裏人合適。


    他們這一趟的安排,是去程不在五禾市停留,以最快速度趕到滬市,好在父母抵達之前把家裏仔細收拾好。


    等到返程時,再到五禾市看看徐開棟和董喬,以及家裏其他人。


    “我光是想想,就覺得心裏好緊張。”


    她按著自己跳得飛快的心髒,有些搞不清楚這份緊張,是因為要和父母哥嫂久別重逢,還是因為要見到徐家未曾謀麵的其他親人。


    “怕什麽,有菠菠在,這就是最好的氣氛調節器。”


    徐雨溪指了指一臉淡定,和龍鳳胎形成鮮明對比的小小帥哥,“覺得尷尬的時候,就把孩子往身前放,話題自然就來了。”


    “你這麽說,確實很有道理。”


    薑雲在腦子裏快速迴想著從前看過的相關場景,發現好像真是這麽一迴事兒。


    注意到大人們的視線都在自己和哥哥、妹妹身上,在網兜上有些坐不住的彭彭抓緊機會,指著地上一通嘰裏呱啦。


    “明白,這是樹上玩膩了,想下來玩是吧?”


    徐雨溪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認命地抱著孩子轉移陣地,大部隊又重新迴到了沙灘上。


    “咦,剛才都沒注意到,這沙裏居然臥了顆螺。”


    她將其其往椰子葉疊成的簡易墊子上一放,興致勃勃地將目標物起出來,又放到水裏涮了涮沙子,“是扁玉螺!”


    扁玉螺,又名大玉螺、香螺、肚臍螺、貓眼螺,我國沿海重要經濟螺類,趕海視頻老演員(圖源網絡)。


    殼麵是黃褐色,頂端卻是淡淡的青灰色,有點像夕陽落下後的天空,頗有幾分詩情畫意的感覺。


    不過,徐雨溪對它的印象,一是肉質脆甜、軟嫩滑爽、很有嚼頭,十分適合當下酒菜。


    二是貝殼打孔的好幫手——經扁玉螺之嘴打出來的孔,形狀規則,接近於正圓形,直徑大約一兩毫米,邊緣光滑且齊整,能讓她在編東西時省下不少功夫。


    玉螺科、骨螺科的很多成員,以及頭足類的章魚,都會在貝殼上打孔哦(圖源網絡)。


    第三個印象嘛,則是它好玩,屬於天然的水槍。


    “菠菠、彭彭、其其,來,看我給你們變個戲法。”


    她坐迴到墊子上,高高舉起手裏圓潤可愛的大螺。


    喝足了海水的扁玉螺,伸展開肥厚柔嫩、涼涼軟軟的身子,足足比人的手掌還大。


    手下輕輕一捏,就發出嗞的聲音。


    三個小家夥頓時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明明是他們已經看過無數次的把戲,卻還是迴迴都報以高度關注。


    徐雨溪嘿嘿一笑,加大力氣使勁擠壓。


    伴隨著嗞嗞嗞的響聲,螺肉裏射出好多細小的水柱,向四麵八方不斷噴灑。


    水分被擠走以後,肉都縮迴了殼裏,原本的大螺頓時縮小了好幾倍。


    “怎麽,看的不過癮啊?”


    見小朋友一直指著螺,非得讓它繼續表演,她疲憊地歎了口氣,有種自作孽的感覺,“在這裏等著,我再去找一找啊。”


    這次,她吸取了經驗教訓。


    特意帶著桶過去,跟薑雲合力,一次性抓了十幾隻,丟進水裏養著,才迴來讓他們盡情地看個夠,還輪流上手親自體驗了一下擠水的快樂。


    等到孩子們終於對扁玉螺失去了興趣時,已經是大半個小時以後。


    徐雨溪捶了捶因為蹲得太久,以至於有些酸疼的腰,將人丟給過來換班的田千裏,快步走向不遠處的釣魚區,準備大展身手。


    “你們的收獲如何,都釣了什麽魚上來?”


    經過裝魚的木盆時,她好奇地探頭看了一眼,發現魚的品種一致得有些離譜,“怎麽全是哨牙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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