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雨溪和薑雲沒有跟著大部隊一起繼續逛。


    到了岔路口以後,就跟他們分開,帶著三個孩子出城迴了趙家。


    已經快到彭彭和其其睡上午覺的時間,兩個娃娃還是處在剛才跟哥哥姐姐瘋玩一場,帶來的亢奮狀態中。


    不過,他們的精神頭明顯變差了很多,時不時就會揉一揉眼睛,打個哈欠。


    竹車走在路上,有節奏地晃啊晃的,催眠效果非常好。


    於是,路程還沒過半,兄妹倆就已經倒在竹車裏唿唿大睡了,絲毫不受身邊的各種人聲、車聲幹擾。


    菠菠靠在媽媽的背上,原本是時不時和弟弟妹妹搭著話的。


    說著說著,突然聽不見兩人的聲音了,納悶地探出身子一看:哦,都睡著了。


    他今天早上醒得早,怕爸爸媽媽又把自己偷偷丟下,一直撐著不肯再睡。


    在軍卡上的時候,又跟其他小朋友玩得起勁,倒也不覺得累。


    隻不過,現在那股興奮的勁頭過去以後,困意也慢慢上來了。很快就安靜下來,也不再充滿好奇地東張西望。


    沒過多久,他便跟著弟弟妹妹的腳步,一同沉入香甜的睡夢中。


    孩子們都睡了,兩個大人也就沒再說話,加快步伐趕路。


    一方麵,是想著快點迴去,好讓幾個孩子舒舒服服地睡覺。


    另一方麵,則是因為今天的午飯工程比較大,要趕緊迴去幫忙。


    “好香啊,整間屋子都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肉香味。”


    剛進家門,薑雲就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的口水在止不住地泛濫著。


    “剛才我們過來放東西的時候,味道還沒這麽誇張,現在已經徹底出來了。”


    徐雨溪算了算時間,“不到六點鍾就開始熬,現在已經四個多鍾了,應該熬爛了。”


    今天早晨,趙延桐托了關係,花了兩元錢,從畜牧站挑了一擔不要票的牛骨頭迴來。既是用來給蘇雲穀補身體,同時也能給家裏改善下夥食。


    她帶給蘇雲穀他們的早餐,就是牛骨頭湯配紅薯。


    不過因為熬得時間不夠久,喝起來終究還是差了點火候,遠不如現在的醇厚、濃鬱。


    “香吧?我已經在這裏被饞了整整一個上午。”


    林中瑩幫忙將幾個孩子放到床上,見她倆熱到滿頭滿腦的汗,連忙催著人出去洗臉洗手,再坐在過道裏的通風口納涼。


    結果,兩人剛在小板凳上坐下,趙延桐就端著一簸箕煮好的骨頭出來,放在旁邊等晾涼了好處理。


    雖然買的是骨頭,但多少還是會附著些沒徹底剔幹淨的肉末和筋條在上麵。


    經過幾個小時的熬煮以後,緊緊貼在骨頭上的碎肉蜷縮起來,牛筋也變得膨脹而鬆軟,在升騰的熱氣裏肆意彌漫著香氣。


    徐雨溪惡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發出痛苦的哀嚎,“趙哥,你是故意的吧?”


    她本來還不覺得自己餓,結果看著這香肉、聞著這味道,肚子就開始嘰裏咕嚕地叫了起來。


    “巧合,都是巧合。”


    趙延桐攤手以示無辜,“家裏最通風的地方就是這兒了。”


    “這兒好,風夠大,才能快點吹涼。”


    趙耀華蹲在旁邊,直愣愣地盯著簸箕,連眼睛都舍不得眨,生怕閉上眼的瞬間就會丟一根骨。


    他嫌骨頭涼的速度太慢,又推了推同樣成了望骨石的弟弟,“去把扇子拿出來,我們給它扇扇風,涼得更快點。”


    “為什麽要我拿,你自己不可以進去嗎?”


    趙佑華嘟嘟囔囔,滿臉寫著不情不願,根本舍不得離開。


    然而作為被使喚慣了的一方,身體卻很誠實地配合著,像風一樣刮了進去,又拿著扇子飛快衝出來。


    這擔牛骨頭的魅力確實不小,勾著趙家的兩個小子一整個上午都沒有心思出去玩,就在灶台前守著,兢兢業業地看火添柴,絲毫不怕熱。


    現在也是一樣,扇了幾下風以後,實在是忍不住誘惑,忍著燙嘶哈嘶哈地撕著肉,迫不及待就往嘴裏塞,順帶還不忘給旁邊的大人分一口。


    不過兩人都很有分寸,吃了兩撮解過饞以後,就乖巧地在旁邊繼續扇風。


    趙延桐站在下風處,聞著一陣一陣的肉香味,同樣在狂吞口水。


    他抬腕看了看時間,轉頭向妻子請示,“現在離吃午飯還有點時間,但湯既然已經熬好,幹脆大家都先喝一碗吧?”


    林中瑩果斷點頭,“喝!先把肚子填飽了,才有力氣幹活。”


    經過幾個小時的熬煮,乳白色的骨湯黏稠如羹。


    一口下肚,莫名有種全身都被滋潤到的感覺,整個人都充滿了力氣。


    徐雨溪戀戀不舍地放下碗,“如果是在寒風颼颼的冷天裏,喝上這樣一碗熱乎乎的骨頭湯,那可實在是太舒服了。”


    “現在喝也很舒服!”


    趙佑華人小鬼大,看著父母的眼神寫滿了深意,“要是能天天喝上一碗這樣的骨頭湯,我肯定能開上最厲害的戰鬥機!”


    林中瑩拿過帕子給他擦了擦油乎乎的嘴巴,“還天天喝,你想得可真美。一年能有一次喝,就很了不得啦!”


    雖然是骨頭,也是搶手得很咧!這次也是撞了大運,才有機會買到。


    喝下一大碗湯,骨頭也已經基本晾涼,就到了大人小孩齊上陣的時候了。


    大家圍著簸箕,使出十八般武藝,想方設法將骨頭上的肉和筋全部都給弄下來。到最後,居然也堆滿了一簍子。


    “不錯,雖然都是肉丁,但湊起來應該也有六七斤重。”


    趙延桐掂了掂重量,表情很是滿意,“多放點鹽炒一炒,用罐頭瓶裝起來放到陰涼的地方,可以吃好幾天了。”


    肉自然是要等到晚上才開始吃,今天中午的主菜是骨髓。


    把骨頭用錘子敲開,白色的柔軟骨髓堆疊在碗裏,看起來油亮綿密。


    雖然還沒吃,卻已經能感覺到,它將會在入嘴的瞬間,在口腔裏融化。


    牛髓最後也分成了三部分:直接拌了當菜吃的,放到豆腐裏燜的,以及給彭彭和其其熬粥用的。


    拌骨髓的做法很簡單,下點醬油、撒點鹽拌一拌就行,關鍵在於最後的蔥油。


    滾燙的蔥油澆上去的瞬間,伴隨著劈裏啪啦的聲音,鮮香的味道瞬間霸道地散開,讓人不由自主地咽下一陣又一陣口水。


    牛髓和豆腐的搭配,又是另外一種感覺。


    充盈的油脂包裹著潤滑的豆腐,嫩嫩的、滑滑的、甜甜的,完全感覺不到腥味。


    同樣都是軟糯的食材,但一清一鮮,聯手成就了別樣的濃香。


    尤其是把它們按碎了以後,連著湯汁拌飯吃,更是讓人美得差點連舌頭都吞下去。


    徐雨溪揉著肚子,深深地懷疑趙延桐裝去的那盒飯,夠不夠他和蘇雲穀還有田千裏三個人吃。


    幸虧,她留了錢和票在那邊。


    實在不夠吃,還可以去醫院飯堂再買點米飯或者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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